白倩倩披头散发的侧身躺在杂物上,校服和鞋袜都被扒下来了,只穿了一身薄薄的衬裙,眼睛和嘴巴缠着一圈一圈的黑胶带,粗糙的尼龙绳缚着她的脚踝,反绑着她的手腕。
程宗清看到这一幕,胸口一下子就疼起来。
韩善水担心他反悔,只让他看一眼就把门关上,然后告诉他:“这里的墙壁薄,要是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哥哥给她用了点迷药,她还在睡。”
程宗清一言不发。
如果想救韩善水,必须狠下心,不理会白倩倩的处境。
韩善水打铁趁热,一把抓住程宗清的手:“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除了你和这个家,我没有别的依靠。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了。”
听到他发话,韩善水终于放心。
程宗清向来寡言,然而一言九鼎,只要他应了声,就铁定不会再管这件事了。
程宗清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程家父母早逝,程宗清是跟着爷爷长大的,爷爷前段时间中风,程宗清用父母给他留的大学学费交了医药费,又把爷爷送到了疗养院。
本来爷孙俩都是话少的,现在家里只剩程宗清一个,他就越发沉默。
沉默,沉痛。
罪孽,罪恶。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也成了这场绑架的共犯。
程家的房子跟韩家是相邻的,锁着白倩倩的储物间与他的卧室相对。
程宗清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蝴蝶发卡。
雕琢的有棱有角的水晶深深硌着他的掌心,留下了残缺不全的蝴蝶形状。
他把发卡贴在胸口,安安静静的倾耳倾听,仿佛能透过这碍事的两面墙,看到后面的白倩倩。
没有人知道,她的微笑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救赎。
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打工族,遭遇工程事故双双遇难,那时候他七岁,跟着腿脚不方便的爷爷,和其他遗属一起去工地找工头讨要说法。
工头和公司上下勾结,篡改合同,让遗属们只拿到了微薄的抚恤金。
父母的两条命,换来一万块钱。
他早就领略过这个世界的恶意了。
可是,白倩倩不一样。
她仿佛从天而降,拥有着无法言喻的善良纯洁,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守护的东西,那一定就是白倩倩的模样。
但他却成了帮凶,共犯。
他再也没脸见她了。
他睁着眼睛直到夜深,听到了韩家传来了踢踢打打的声音。
韩义峰回来了。
他对韩家太熟悉,房子的墙壁也实在太薄,即使隔着两重墙,程宗清也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韩义峰走向储物间的声响。
他攥紧了发卡。
韩义峰过来找白倩倩,难道已经跟白家谈妥条件了?
储物间的房门合页生了铁锈,一推开就“吱呀”一声。
韩义峰进门以后,白倩倩也醒了,因为房里有她惊慌的“呜呜”声。
韩义峰大概是喝了酒,说话大舌头,乌鲁乌鲁说了一长串不知什么内容。
程宗清以为他在跟白倩倩讨价还价,但接下来的动静就不对劲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的是东西噼里啪啦落地的声响,在韩义峰粗声大气的喘息声中,白倩倩的呜咽猛然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