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杰亦步亦趋地跟在何之应身后,心下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位外公。
“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是干嘛吗?”何之应突然开口。
废话,不就是我不想当皇帝这事嘛,还能有啥事。“想必是因为我在朝会时开口放弃争夺储君之事。”
何之应突然停了下来,“看来你是想明白了,不想当皇帝了?”
“是,孙儿思虑多时了。”姜云杰点点头,也不管外公是不是能看见。
“真的不争了?”何之应继续问道。
不然呢,要不我回去跟皇帝讲其实我是在骗你的啦,跟百官也讲一下其实我是开个玩笑,大家笑笑就行了?“当真。”
何之应猛的一回头,倒是把姜云杰吓了一跳。这位老人面上满是激动之色,用力地拍了拍姜云杰的肩膀。“好啊,好。想明白了就好,咱不争那劳什子皇位。”
姜云杰被拍的身体一歪,却顾不得有些生疼的肩膀,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外公,“外公你,不是劝我去争位置的?”
“我劝你去争那玩意干啥?”何之应面上有些不快,“我早就想让你别去抢那玩意了,皇帝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姜云杰苦笑,您老人家是皇帝岳丈,又是国之柱石,您骂起来当然没事。我这又当儿子又当臣子的,可还想多活几年的。
何之应瞥了姜云杰一眼,“咋地,我这话说的哪里不对?就是你爷爷回来了,我也敢当他面骂他两句。”
不敢不敢,您老有本事,辈分大,您有理,我就是个孙子辈。却不敢接何之应的话。
“反正我觉得你能想明白就挺好,”何之应摸了摸他那胡须,“倒是也没怎么看过你,怎么样,有没有谁欺负你,回头我就想办法收拾他去。”
“这倒没有,劳烦外公挂念了。”有一说一,这么一个大腿是真的给力啊,多霸气。“不过孙儿却有一事相求。”
“有话就讲,别整那群酸秀才那出,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说罢大手对着姜云杰后脑勺一拍。
“那孙儿就不客气了,我想让外公您,平日在朝堂上,多支持一下我二弟。”
“老二那小子?”何之应愣了一下,“这倒不是啥大事。”谁当皇帝不是当,对他的影响真的不大。因此何之应很久就应下了此事。
妥,姜云杰心下暗赞。
何之应仔细地瞅了瞅姜云杰,“云杰小子,我说你要不要来我军营里练一练。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听说前两天染个风寒还能躺下了,你这有点虚啊。”
你才虚,你全家,咳咳,算了,这话不能骂,不然把自己也带进去了。“我若是真进了军营,怕是又会惹人猜疑,此事还是算了吧。”
“怕什么,谁敢多嘴,我第二天就跑他家做客去。”何之应表示,他何某人在朝堂上怕过谁?敢撩拨他,他马上就找过去。
“……”我滴乖乖,这外公是真的猛,姜云杰咋舌。
“算了算了,看你小子这样子就知道你不情愿,我就不勉强你了。”何之应也不是没脑子的莽夫,看姜云杰的神色就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
“不过我也提醒你一件事,”何之应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姜云杰看外公如此神情,态度也认真了起来。“皇宫里没一个好东西,心里都黑着呢。我平时也不能多来你这宫里,你自己多留几个心眼,明着的咱不怕,可别让人给阴了。”
可不是嘛,之前都让人给下了毒了,平时看上去一个个浓眉大眼的,鬼知道谁心那么黑。“孙儿明白,孙儿自会多加防范。”
何之应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姜云杰的肩膀。“行,你知道就好,等你成年了,常来我这坐坐,家里没人,自己怪冷清的。”
听着这话,姜云杰觉得自己鼻头有些发酸。这感情,是这具身体的前身?抬头看着老人高大却好像有些佝偻的身子,鬓角的白发。姜云杰也有些哽住,最后只开口应了一句是。
二人自此别过,姜云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宫的。自己呆坐了好半晌才恢复了过来。小桂子等人也没敢打扰,默默等在了外面。
自己之前那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姜云杰开始回想起刚刚突然涌起来的悲伤。难道大皇子还没彻底咽气?那事情当真就大条了。虽说好像自己是夺舍的大魔头,但是选的话肯定得是自己活啊。
姜云杰细细地回想起自己醒来之后的种种,平日里自己的行为,应该没受到什么暗示影响。刚才突然的悲伤,自己也有些触动,但是那情绪明显比自己的触动大一点。潜意识?不,应该不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好像有点扯淡。想不明白,算了。
姜云杰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底蒙上了一层阴影。还是先想想这开局怎么活下去吧。手指轻轻地敲击在桌子上。皇帝老子那边,朝堂的官员那边,都已经表现过自己对皇位没有兴趣了。老二老三还有小六这边,也讲过了。
话说回来,小六这丫头倒真是挺有趣的。哎,又懂事又好看,这样的妹妹太可爱了。姜云杰面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意。额,我因为一个妹妹而接受了穿越的生活,大概是穿越者里最没有骨气的一个了吧,说出去都有些丢穿越者的脸。
啊呸,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想想皇位,姜云杰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朝会上支持自己的,自己也就记得一个礼部尚书了,老古板。但是其他人都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深表怀疑的,这就很棒。好像有什么不对?算了算了,不重要。
今天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把外公拉到了一条战线上吧。这样应该算是更稳了一点。只是,姜云杰又想起来那莫名其妙的情绪,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最好只是身体的本能记忆吧,不然,就麻烦了。
……
中午。
“殿下,快起来。”怎么又是小桂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姜云杰颇有些不耐烦,“吵什么吵什么,大中午的,睡个午觉都不行了吗?”
“殿下您忘了,您还得去政院那边呢。”
“政院?我去那干嘛,我又不用,诶,卧槽。”姜云杰想起来了,朝会上皇帝老子让他们三个去管京畿事务的来着。
姜云杰觉得自己要疯了,我就说,偏要带上我干嘛。老二老三那么能干,让他们去做不就行了吗?
“去,更衣。”
……
政院离朝会的皇宫倒是很近,建筑什么的在姜云杰看来也都差不多一个样。
姜云杰进了政院时,里面已是有不少人在了。眼见有人进来,众人一看是姜云杰便不再多看,办公的继续办公,闲聊的继续闲聊。怎么好像有种教室的既视感,姜云杰嘴角有些抽搐。这群人就这德行?
姜云杰已经看到了姜逸飞和姜念远了,径直走了过去。
“见过令尹。”眼前这位正伏案奋笔疾书的,便是目前的京兆尹孙守了。“父皇命我兄弟三人协助您处理京畿事务,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令尹指点。”
“见过大皇子殿下,殿下客气。本是下官分内之事,谈何指教。”孙守小心翼翼的,容不得他不这样。京兆尹这个位置,虽说好像挺大的,是个从三品。但是架不住京城这地方人多啊,不说宰相,太师,太傅,太保,往下还有一群尚书呢。惹不起惹不起,一不小心就容易换了人。
略一思索,孙守挑出了部分公文交给姜云杰,“这些事务便劳烦大殿下费心了,若有困难之处,可随时唤下官。”
姜云杰看着面前这一摞公文,有些头疼。这都啥啊,我又不会弄这玩意。
“孙令尹,这些事务我能交给两位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