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真的没有人可以一直依靠别人而活。即使真的有,那他也一定是不快乐的。
有可能是被迫的,也有可能是自愿的,但这绝对是有时间限制的。可以说,在一段时间内他可能是由心而发的欢喜,但时间总是这样一刀一刀地将人心中的欢喜啊,一点一点地剃去。在欢喜变为怨恨,再怨恨变为麻木,最终只为习惯而生活,只为生存而苟活。
除此以外,他们已失去了其他的依靠。你说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呵!当一个人没有学历,没有能力,又没有背景,只有一张姣好的脸蛋的时候,她能想什么呢?她能做什么呢?
漂亮皮囊的存活时间总是有限的。一年,两年,没什么感受;但五年,十年呢?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而一个人又有多少个十年活在青春之时?
也许在开始之时你还可以依靠昂贵的护肤品来维持你的容颜,给你一种你仍年轻的假像。但假的始终是假的啊!和同年龄段的人们相比,你或许还显年轻;但是时代在进步,生命在更新,老的去,少的来,和与你相比少十岁的少年少女们相比,你始终是老了啊!也许是多了一条皱纹,又或许是心灵在多年的磨难中的疲惫。相比那些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你始终是老了啊!
在某年的某个清晨突然清醒,在洗手盆前的镜子中看到真实的自己。苍白的脸庞上有两道如刀刻般的法令纹,皮肤不在紧致,眼皮耷拉下来,再抬头一看,数不清的抬头纹蔚然眼前。你哭了,又笑了,但当你又看见眼角那两道深浅不一见证岁月的痕迹的鱼尾纹之时,你慌了!
慌手慌脚地翻着放在洗手盆旁的手提包,找到那个熟悉的化妆盒,强忍着早已兵荒马乱的心,拿起熟悉的化妆刷,熟练地涂抹着,一点一点的为自己涂抹红妆,增添气色,就如为自己的心筑起了一堵高墙。尘埃落定,看着镜子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你像孩子一样,笑了,笑得那么灿烂。你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这张化着浓妆的脸蛋,仿佛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去。陷入沉思的你不禁落下了一行清泪,泪水混着脂粉转化为一道黑墨,黑墨顺着你的脸滑下,最终消失在你最爱的小黑裙中。
镜子前的狼狈最终成了你的心魔,你惶恐,你不安,你想结束这一切,但你又贪图眼前的安逸。所以你拿起手边的玻璃瓶,狠狠地砸向那一面“真言之镜”。
“哐当”一声后,镜子碎了,但却又如蛛网那般藕断丝连。看着越来越多丑陋的分身出现在镜面之上,你慌,你惧。终于,你再也无法忍受这个丑陋而又真实的自己,你逃了,逃离了这个令你心碎的地方。
最后的最后,这里的一切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留下满地的玻璃碎片和一面似蛛网般破碎的镜子在闪烁着光芒。
那一天还是来了。你的金主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你化上了精致的妆容,穿上了他最爱的黑丝和小短裙,扬起在镜子前早已训练过上百次所达到的完美笑容。活得像一个机器人的你踏着小碎步移到他的身旁,轻轻的倚靠在他的腰间。
你抬起手,想如平时那一般为他宽衣。但,让你没想到的是,他却毫不留情地拉下了你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张早已备好的支票。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这是给你的分手费,之后不要再纠缠我了”。
你看着眼前的这张写着一百万的支票,愣了。伸出手捏着他衣服的一角,哭了。“你说过的,你要娶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他抓着你的手扔到一旁,突然出现的力量令你稳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一旁。
“我已仁尽至此,你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而我贪恋的也只是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但是,现在的你老了,我喜欢的是年轻的脸蛋,而不是你这样的半老徐娘。”
你终于忍不住大吼:“为什么?我为你付出了我的青春,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
他盯着你,抬起手,用指尖划过你的脸颊,本应是充满了无限温情的眼所展示的是冷漠与无情,就如看着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那一般。之后他又轻轻的伏在你的耳旁,当你以为他要回心转意之时,那充满了磁性的嗓音却吐露着令你心碎的话语“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只是个玩物罢了!”说完,便抽身离开,此时的你已泪流满面,黑乎乎的脸已看不清楚原来的面容。
你想起35岁的他仍拥有着20岁那般漂亮的面容,岁月似乎只为他增添了几分独属成熟男人的魅力。当年的你啊,沉溺在这张帅气而又多情的脸所呈现的温柔中,以致一次又一次地反驳了父母的苦苦教诲,令双亲在临终之际仍担忧自己女儿今后的生活,又想起了自家女儿那倔强的性子,最终含着泪撒手人世。
你恍然醒悟,其实你早该知晓的,西装上的那一个个不属于你的口红印;他靠近你时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女士香水气息;每逢周节手机必关机,每晚准时准点十点关机,十点过后查无此人的状况。但已然醒悟的你还是晚了啊!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泪眼朦胧间,你似乎看见了当初那个如同花骨朵般美丽的自己,看到父母为自己取得好成绩时溢于言表的喜悦。但是啊,当初的自己追名逐利,一心只想一劳永逸,所以你答应了多情的他的告白,毕业后全靠他养着,最终成为了一朵菟丝花,你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眼中只有他,而忽视了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忘记了父母临终最后的提点,在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包包,一条又一条漂亮的裙子中丧失了自我,变成了现如今俗不可耐的自己。
俗话说的好啊,“从贫入富易,从富入简难”。失去了金主的你只能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以掩饰自己不安的内心,但却始终不知这一切都是自己养成的因果。
那晚过后,你坠入了深渊,交友圈再也不是那一群豪门淑女,而是酒吧里的灯火女郎;你去的娱乐场所再也不是温泉馆和Spa水疗,而是鱼龙混杂的蹦迪厅。
再最后,你受人蛊惑,沾染上了毒品,一呼一吸间,你似乎到达了天堂。你迷恋上了这种短暂的快感,所以倾尽所有只为一次又一次登上那欢愉的高峰。
但,钱,很快就花光了。
没有任何手艺,怕吃苦,年纪又大了,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你只能成为了酒吧女的一员。一到晚上就成了一只花孔雀,穿梭在现实和幻想之间。早晨,在不同的屋子里清醒,拿上那一沓沓放在床头柜上的钞票,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的天堂和地狱。透过烟雾,你似乎看到了那个站在悬崖边上的自己。
终于,你的身体再也忍受不了你永无止境的摧残,所以,你带着对这个世界满满的怨恨,倒下了。大雨哗哗的落,雨滴落在地上溅起的泥泞沾染在你的裙子上,在你苍老的脸颊上。枯黄而又夹杂着灰白的发丝被雨水完全浸透。在迷迷糊糊之间,你似乎看到了父母在你的前方向你招手。
终于,你离开了这个载满了你所有的欢乐,而又满载了你一腔的哀怨的世界。
雨,停了。秋风吹过,一片泛黄的叶子从树上一荡一荡地飘落,就如同那个在雨中逝去的人儿一半碗,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