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止行怀着一股勉强建立的自信走进了测试室。白弛正在里面很开心地看着控制面板,韩止行不小心瞅了一眼,见到他在玩游戏。
白弛见他来了,瞬间把游戏界面切换回工作界面,脸上的表情也同步切换完毕,再一次展现出那种滴水不漏的专业素养。
韩止行假装没看见,说:“你好白长官,我回来了。”
白弛故作镇定地说:“这么快啊,工作和生活两不误嘛。好的,我们进入第二关的第一轮测试。请说出与超自然现象有关的五个名词。”
“什…什么?”韩止行这下被难住了,师父可没教过他这些理论。
白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唇。韩止行知道再过三秒钟不出声,可能就露馅了,幸好他在地球时也看了不少电影,还是懂一些皮毛,便说:“特异功能……灵魂出窍……预知未来……”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观察对方的眼神。白弛并没有喊停,难道有戏?想到这儿,他有点信心了,继续说道:“心灵感应……轮回转世……鬼魂附身……”
“好啦,”白弛终于喊停了,“你已经说了六个了,可以了。”
“那…意思是,这一轮……通过了?”韩止行用谨小慎微的语气问。
“嗯,通过了。”白弛点点头,“第二轮测试,请站到一边看。”
韩止行赶忙站到一边。白弛点击控制面板侧面的键,顿时从一个微型小孔中投射出全息立体影像,上面是一群士兵在冲锋陷阵,与一群噬火兽厮杀搏斗的场景。战斗场面异常惨烈,噬火兽不仅体积比普通士兵大一倍以上,而且凶悍无比,一只手就能把士兵的身体撕裂开来。画面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韩止行有点不忍再看下去。白弛却很专注地看完了,整个视频大概三分钟左右。韩止行不得不佩服他的敬业,相信这个视频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
全息立体影像消失后,白弛说:“这是数年前,我们的士兵和噬火兽战斗的影像,是战地记者冒着生命危险拍下来的。噬火兽是一种凶残无比的异兽,不怕我们目前所拥有的任何武器。至今为止,没人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它们的弱点。”
“那当时是怎么打赢这场仗的呢?”韩止行急于知道当时的情况。
“根本没有打赢,它们把整个达克斯区域肆虐了一番后,突然某一天就消失无踪了。当时克鲁星首脑已经下令封闭整个区域,撤离所有居民,不允许任何人入住。直到一年前,考虑到它们很多年没出现了,首脑才下令重建并开放该区域,允许居民入住。没想到,一年后,居民才刚入住不久,它们又卷土重来,而且比以往更残暴难敌了。”白弛说出事实。
“难道只有达克斯区域才有噬火兽出现吗?”韩止行问。
“是的,其他区域从来没出现过;至于什么原因,无人知晓。”白弛摇摇头。
韩止行陷入了沉思,想运用自己以往所学过的理论知识来进行分析,可惜知识面太窄,一无所获。其实,他也只是“蜻蜓点水”地接触了一下道术而已,根本称不上一个合格的道长。
白弛问:“我就想问你一下,以你的专家经验去判断,这些噬火兽是怎么出现的?是超自然现象吗?如果是的话,是属于你刚才所说的哪一个范畴?”
韩止行一愣,这个问题确实难倒他了;而且,他一时想不起自己说过哪几个词了。
白弛把他刚才说的六个词重复了一遍。虽然韩止行不知道这些噬火兽的来历,但他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道术只不过是在利用科学的前提下,所采取的一些超乎人类理解的行为,用以制止一些邪恶之物出来作祟;但世上还有很多现象是超越科学和道术的理解范畴而存在的,比如从异界来的妖兽、灵畜,等等。”
韩止行说:“我认为,这些噬火兽的来源,并不属于我刚才所说的那几个范畴,它们应该是从异界通过某种空间转移技术来到这里的。简言之,就是通过时空之门来的。”
白弛对此回答惊讶不已,其实这种推论早已得到指挥中心的证实,只不过刚才他是故意这样说,以此考验对方是否真有专业判断的能力。没想到,眼前这名看似不起眼的小伙子,竟然一下子就说中了要点。
韩止行憨笑着说:“这只是我的个人推论,在未得到证实之前,还请白长官不要见怪。”
白弛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又用金属球往口里喷了一股气体,说:“不,你的回答很正确,它们确实是来自时空之门的异界怪兽,只是我们一直没办法查明它们的来历;而且,也没办法查清它们为什么只攻击达克斯区域。地球上有句古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对敌人不够了解,所以打不赢这场仗,这就是我们需要专家的原因。”
韩止行试探性地问:“专家也需要上战场吗?”
“需要。我们需要的是多元化的专家,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实战能力,而不是光靠纸上谈兵,上了战场就畏首畏尾那种。”白弛用严肃肯定的语气说。
“那…不等于征兵吗?”韩止行可不想上战场,他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
“也不尽然。专家的数量很少,在战场上是重点保护对象,就像医护兵一样。我们只是希望你们也能端起武器,有自我保护能力,而不要成为军队的累赘。”
韩止行一时无话可说。对方说得也没错,既然加入了军队,就要学习各种技能。他甚至想,如果不通过面试就好了。
白弛看出了他的内心有所波动,说:“你的测试基本通过了,但是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选择过自由安稳的生活,现在就可以走出这个门口,从哪来,回哪去,就当今天的面试从来没发生过。”
说完,白弛点了一下门旁边的开关,门自动开了。
“对…对不起白长官,我选择退出。”韩止行觉得自己千里迢迢…不对,是穿越无数光年来到克鲁星,并不是为了挨怪兽的爪子。他不愿意当英雄,宁愿做一个快乐平凡的自由人。
拿起行李走到门口,韩止行忽然停了下来。白弛说:“想清楚就请回去吧,小伙子,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你,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
韩止行紧闭双眼,想起了刚才见到的那番厮杀场面,那些前仆后继、不畏牺牲的战士,他们的生命就不宝贵了吗?他们也有权利选择自由安逸的人生,却为何偏偏选择了流血牺牲?和他们比起来,自己真的很渺小。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恨自己的胆小无能,恨自己的贪生怕死。
“考虑清楚了吗?呆会还有很多应聘者要来呢,我还得准备下一轮测试呢。听说,下一批人比你们这一批专业性强多了。”白弛又开始用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点击,似乎已经开始安排下一个面试。
对方这句不紧不慢的催促,反而更增添了韩止行的勇气和决心,他想起刚才在洗手间里用语言羞辱他的人,如果现在就这样回去,岂不是被他一辈子瞧不起?
韩止行的手指慢慢移向关门键。他的手指已经放在了键上,但一直没按下去,他知道,这一按,将彻底摧毁他本来美好的人生。
这时,旁边的门打开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出来,嘀咕了一句:“早知道不来了,老子不是来考智商题的,老子只会拿起武器杀怪兽。”
韩止行一看,正是那个羞辱他的人。那人见他站在门口处,又开始冷嘲热讽了:“哟,还不甘心走吗?你瞧,我说得没错吧?你不可能通过测试的。”
这句话成为了韩止行下定最后决心的助推力,他往后退了一步,按下关门键。他永远忘不了按下键的那一刻,对方那种惊异的眼神。
白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但愿你不是按错键。”
“也许我的人生之前确实按错了很多键,但这一次绝对没有。希望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加入第一军团。”韩止行的语调不高,但所吐的每一个字均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