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镇守府。
经过一夜安睡的谢平终是将一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这几日的磨练,在他的一直以来的生活中也是首次。
谢平不是没战斗过,但如此危险的,还是初次,他也是初次杀了这么多人。
昨日身上的血腥味,还令他有些抗拒。谢平并未吃早饭,而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镇守府寻找刘大林了。
他总觉得边烽镇近日发生的事情,说不出的怪异,可自己却想不通。
谢平进入镇守府后,看到刘大林正在前院练剑。
清晨的阳光照映在刘大林的长剑上,他身形飘逸,每次抬手出剑,动作虽看似随意,却总带着阵阵杀气。
谢平自长大后,就没再当场见过刘大林出手,昨日一战,给谢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己眼中这个总爱吹胡子瞪眼,看上去还有些不正经的人,战斗起来竟有那么足的气势和实力。
“来了?”见谢平走来,刘大林轻轻一笑:“过两招?”
谢平有些惊讶,刘大林上次说这话,应该还是在多年前,为了逗自己玩儿的时候吧。
谢平却不知,昨日刘大林从王铁生那儿听说了他在城下杀敌之事,又亲眼见得谢平为拖延王文钊,舍身犯险。原本这许多年,谢平由于无法更进一步,不再过多注重修魂,刘大林也不再去提。可经过昨日之事,倒是又勾起了刘大林的兴趣。
“不用魂力。”刘大林补充道。
“好。”谢平简短回答,随着从腰间取出了自己的云纹短剑,剑鞘并未取下。
谢平没有犹豫,手持短剑猛冲两步,直接朝着刘大林的腰间刺去。
谢平感受着手臂肌肉的力量,当身形距离刘大林极近时,再次发力,毫无保留,只求一击即中。
刘大林脸上露出些许欣赏的神色,谢平这一击展现了极强的进攻姿态,却丝毫不顾自身的防御,短剑自应这般使用。只是刘大林有些好奇,不知谢平是何时开始,有了这一往无前的心态。
刘大林轻轻向后一跳,随后像是不经意间一挥手中长剑。长剑擦过谢平的剑鞘,其中的一股劲力,竟直接将谢平的短剑震了出去。
见武器脱手,谢平再次朝着刘大林的身体靠去。既然武器已失,那便只有近身战斗,才有胜利的可能。
见谢平再次朝自己冲来,刘大林前进一步,而后微微侧身,谢平劲头过猛,来不及停下脚步,而刘大林的剑身,则是拍在了谢平的后背之上。
剑中的力道使谢平向前踉跄两步,刚想回身继续战斗,却发现刘大林的剑锋已经指向了自己的喉间。
“我又输了。”谢平苦笑一声,他没想到这切磋竟结束的如此之快。
“有进步。”刘大林轻笑,收起了自己的长剑。
……..
“力道的掌控,招式,战斗中的判断,这并不会因为能否修魂而得到改变。”刘大林同谢平坐在镇守府大堂前的台阶上,稳声说道:“有些俢魂者自认为有魂力加持,便不再重视基础的练习,只有一身花架子。”
“而这在实战中,是致命的。”见谢平心性的变化,刘大林也说了些自己对于修魂的感悟,愿能帮到谢平。
“只是,境界之间的差异,真的能够通过练习弥补吗。”谢平说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而经过昨日同大魂师的一战,他认为自己即便提升了刘大林所说的能力,也是打不过的。
“大境界间的差距,确实极难通过战斗机巧进行弥补。”看出了谢平的疑惑,刘大林道:“但战斗瞬息万变,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会犯下什么失误,也不知道战斗中会出现何种意外。”
“基础的磨练,一方面能够帮助你在同境界中立于不败之地,另一方面,即便确实打不过,也能助你逃跑不是。”刘大林笑道。
谢平低着头,思索着刘大林的话。确实,自己受困于魂师境界,面对魂师以上的境界,逃跑才是他最先该想的,可这逃跑也是有讲究的。打不过了直接扭身就跑,也基本等同于宣告了自己的死亡。如何选准时机帮助自身逃离,也是需要自己思考和锻炼的。
更何况,万一出现了转机,自己有机会反败为胜呢?
“多谢刘叔指教。”谢平郑重地说。
“还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刘大林没有客气,接下了谢平的感谢。他知道,谢平这一早来寻自己,不会是因为闲来无事。
废话,闲来无事的时候当然要去青楼。在这一点上,刘大林、谢平、方宁三人出奇的一致。
“我总觉得,这几日发生的事,有些奇怪。”谢平沉思了一下说。
“具体说说。”
“前些日,当得知有人在幕后作出动作的时候,我确实很紧张。”刘大林跟随谢德武多年,值得信任,谢平便也无甚顾忌的说道:“我怕事情的发生,会对父亲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昨日的事情发生后,我却越想越觉得不对。”谢平思索了一下看向刘大林:“即便这边烽镇的魂石全部爆炸,即便那来袭的马贼数量在扩大几倍,也并不会对边烽镇造成实质的影响吧?”
“没错。”刘大林点头。
谢平的推测是对的。马贼且不用提,那些马贼根本不是边烽镇军队的对手,而昨日马贼中混入的那名魂师,扔出的包裹中装满了魂石,看来是想借助魂石的力量将城门炸开。可即便他成功了,这象征意义也绝对大于实际意义。
而边烽镇内的魂石即便全部爆炸,确实会造成些民众的伤亡,却不至于动摇边烽镇平稳贸易的现状。
“那他们所图究竟为何?”见刘大林肯定了自己的推测,谢平不由得问道。
“唉……”刘大林轻叹一口气:“天高皇帝远,这儿发生的事,传到京城去,便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城破,动乱,失职,治罪。”刘大林顿了顿,终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而这一个一个的字,像是石头般,砸进了谢平的心中。
莫非那幕后之人,为了陷害父亲,竟如此毫不顾忌?
要知道,不论是贡布运送魂石,还是马贼来袭,都是需要巨大的财力支撑的,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诬害父亲?
“倒也不必过于担心,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看了看谢平的表情,刘大林仰头望着天空中逐渐升起的太阳,缓缓道:“他们即便想要对镇守做些什么,理由也绝对是不够的。”
谢平不再多言,而是努力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随着刘大林的目光看去。
朝阳升起,光线仍带着些许柔和。
一片泛黄的树叶落下,从谢平的眼前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