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有点儿闹心,难道自己享受不了莜面这种食物?
这面本身,略带劲道的口感下还有着黏黏的感觉,没有任何特殊的味道,谢平总觉得吃多了,可能会不好消化。而这汤,不论是冷汤还是热汤,味道都也很普通。
面和汤放在一块儿,仍然很普通,吃不出什么特殊的味道来。
谢平又试了几块其它形状的莜面,却仍是吃不出这莜面的好吃之处。
看着狼吞虎咽的谢德武,谢平努力地分析着自己不爱吃的原因,却还是对自身有些怀疑。不过,看着张炎心有些犹豫的表情,谢平心中多少得到一丝安慰。
看来不是自己的问题,谢平想着。
但是,虽然谢平对这莜面的味道和口感都不敢恭维,却还是对这多种多样的形状,产生了好奇。
“爹,这不同形状的莜面,名称也一样吗?”谢平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自然是不同的。”谢德武吃得开心,连对儿子的鄙视都忘却在脑后。他边吃边解释着:“那个短条状的,叫莜面鱼鱼,面卷状的,叫莜面窝窝。”
“鱼?”谢平纳闷,他打量着笼屉里的莜面,却根本没发现鱼的影子,难道是打成碎末,混在了面里?
谢平单独夹起一块短条状的莜面,放在口中,品味着其中的味道,却仍没有尝出鱼的滋味来。
“莜面鱼鱼,是乡亲们习惯的叫法。”看出谢平的疑惑,谢母解释道:“九原这一带,不比东北方和平原。这里吃食很少,连细白面都不常有,大家平日吃的,只有这不同形状的莜面。”
“原来是这样。”谢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又叫啥?”
“莜面墩墩。”谢德武抢着答道。
谢平之所以对这莜面墩墩感兴趣,是因为这与其它的莜面不同,这莜面墩墩呈圆柱状,层层的莜面卷中,还夹着些土豆丝。
谢平夹起一块,蘸了些热汤,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终于由犹豫,转为了欣喜。
“娘,你尝一块这个,这个不错。”谢平有些兴奋地对张炎心说。
张炎心好奇,也夹起一块来轻咬一口。果真,张炎心的表情,也露出些许惊讶。
看着母亲的表情,谢平觉得自己的推荐确实没错。这莜面墩墩中,土豆丝的绵软包裹着莜面,使得口感和味道都有了不同的感觉。
谢平觉得,这莜面墩墩,自己还是喜欢的。
他分别蘸着冷汤和热汤,似乎也体会到了,这冷热汤之中的区别。
其实最让谢平感触的,还是听了方才祖母的话,他觉得这莜面的不同做法,仿佛代表着此地人不愿认输的精神。尽管吃食的种类少,但他们还是能在历史的流逝中,寻找到独特的慰藉方法。
谢平想着,再次抬头,却发现店小二不知何时端上一盘炸糕来。
谢平虽不是特别喜欢炸糕,却非常喜欢其他种类的炸食,可这一路上,一直没有机会吃到油炸的食物。
此时见到炸糕,谢平心中觉得,一口咬下去,那柔韧的糯米包裹着微甜的豆沙,定是极大的享受。
谢平一口咬下,神情却由期待,变为不解,最后转变为震惊。
惊吓!
韭菜鸡蛋馅儿的炸糕!
……
在一顿饭中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谢平,此时正坐在客栈的床上出神。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炸糕这种大家公认的甜食,会出现韭菜鸡蛋这种不讲道理的馅料。
谢平身旁的谢德武看着他,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来,他可是故意没有提醒谢平,这馅料的不同。
谢平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是想不明白了,便拿起身旁的酸梅吃了起来。他觉得这一肚子的莜面加炸糕,若是不吃些酸的,怕是许久都消化不完。
“多吃些。”张炎心在一旁看着谢平,觉得有趣。虽然她看出儿子对这莜面和炸糕并不是太喜欢,可毕竟还是吃了不少,便轻声劝道。
张炎心自己也拿起一颗酸梅放入口中。她的肠胃不是太好,吃不了太多不好消化的面食。但方才一桌食物,除了莜面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张炎心最后仅是随意吃了几口莜面,而后多吃了些冷汤中的黄瓜丝和萝卜丝。
嘴中觉得寡淡的张炎心,此时也想吃些酸梅,换换口味。
谢德武刚想也吃上一颗酸梅,却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由门外传来。那脚步声在门前停留片刻便离开,一封粘贴严密的信件,从门缝中被递了进来。
谢平起身,边吃着梅子,边捡起信件,递到了谢德武手中。这种情况在这一路上,并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谢德武正要拆开信件,却听到一阵小跑声传来,房屋的门也随之被打开。
“客官,方才这二楼上来一个奇怪的人,我看他在这门前停留了片刻,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客栈掌柜呼吸有些急促,谢德武等人住的,可是这客栈内最好的几间房屋,若是这贵客出了问题,他可担待不起。
方才上楼那人,黑纱遮面,根本看不清面容。掌柜同他说话,他也并未理会,而是径直上了二楼。这掌柜不放心,最终还是决定上来看看。
“无事,有劳掌柜费心了。”谢平笑道,随后掏出一小块碎银,递到了掌柜手中。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看着手中的碎银,掌柜欣喜这意外之财,忙应答道:“那便不打扰了。”说着,轻轻关好房门,缓步离去。
待掌柜离开后,谢德武才拆开信件。而他的表情,则由一开始的淡然,慢慢变得严肃。
“怎么了,爹?”看着父亲的表情,谢平心中好奇。前几次父亲接到信件,可并未露出如此郑重的表情来。
谢德武没有回答,而是将信件递到了谢平手上。谢平接过信件,只觉得信上的字体虽刚劲有力,可竟带着些许急促。而这信上仅写了寥寥几字,却字字惊心。
“已出关,离京,西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