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经过钟不二的暗查,得知这两个人,一个看似只是道士,却似乎有着什么惊人的能力,可以救活被妖物所伤的刘公子。而另一个有着倾国之姿的女子,甘心跟着个道士四处云游,看样子似是有什么隐情。江湖上的奇人异事钟不二听得多了,但是这倒是头一次见,因此不得不让他腾出时间跟精力好好思量一番。
钟不二喝光了壶中的酒,倒也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殿下,属下回来了。”一个穿着藏蓝色斗篷带着面具,身手十分敏捷的男人从殿外翻进来,站在钟不二塌前施礼。
“呦,你可算回来了,我嗓子都哭哑了,说吧。”钟不二见那人忽的窜到跟前,也不害怕,似是早已习惯了。
“殿下...”男人欲言又止,惊讶的看着钟不二。
“慌什么,都打发走了,你且说你的,啊,对了,云启,你顺便把带回来那坛酒拿过来,这宫里的酒,真不如咱们外面自己酿的。”钟不二摆摆手,又翘起了二郎腿,一边剥橘子一边打发云启拿酒。
“殿下,云启还要继续跟踪,怕是不能陪殿下喝酒了。”云启将内阁里藏的酒拿了出来,一边解释,一边拉下面具。
“跟什么跟,我早料到了,他们此次不被传染,就是万幸,总得休息几天。云启你能不能别老神神叨叨的,进宫还带面具,小心我父皇把你当刺客抓起来。”钟不二伸出胳膊熟练的夹住云启的头,笑嘻嘻的说道。
“殿下,不跟不行啊,万一跟丢了,云启一万个脑袋也不够啊!云启要是办事不利,您动辄杀了我,这偌大的皇宫,殿下孤身一人,谁陪您喝酒,给您解闷儿啊!”云启任由钟不二的蹂躏,只能含糊不清的求饶道。
“嘿嘿,还挺会说,有长进啊。臭小子你瞎咋呼什么啊,我告诉你,今天晴祯可去睡觉了,莺莺燕燕也被我打发走了,就咱俩,你怕什么!”钟不二喝的醉眼迷离,勒紧的手臂突然松开了,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说,那道士跟漂亮姑娘怎么样了...”
“回殿下,道长名叫顾伯卿,那个漂亮姑娘...好像叫什么阿离,两个人击杀了渔村的水怪,还救了村民。原本那姑娘都没气了,不过睡了一夜,现在毫发无伤。”云启见钟不二正襟危坐,便立马站起身,恭敬的回答。
“什么?没气了还能毫发无伤?睡了一夜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钟不二眯起眼睛,突然严肃起来。
“殿下,别动怒,是真的,云启亲眼所见!”云启见钟不二情绪不好,赶紧解释道。
“你倒是跟晴祯一样,打小儿不会说谎,我当然信你,只是这事儿太蹊跷了。我们要周密布的考虑一下,明天不用跟了,好好休息,我知道他们去哪儿。”
钟不二思考了一会儿,“来,喝酒。”说完便拉过云启一同喝酒。
这位贴身亲信云启,与晴祯自小便跟在钟不二身后,虽是奴才,但是钟不二却待他们极好,因此每每喝酒,总要叫上云启,方能一吐心头不快。
由于钟不二身体自小便被重华宫内的宫女投了慢性毒药,幸得高人救治,方才痊愈。自从恢复后,钟不二便与云启偷偷在内阁学了些防身武功,因此二人交往甚密。
云启见钟不二拉自己喝酒,终于松懈下来,连忙倒酒,直喝到天亮,两个人才睡着。
翌日清晨,阿离起床后推开窗户,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便开始吸收着院子里的花香,又闭上眼睛哼起一首奇怪的小调。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阿离哼着哼着便唱了起来。
“《采薇》...阿离,这诗经是谁教你的?”伯卿收拾好东西经过阿离房间的门口,听到这首诗经竟然从阿离的口中唱出来,便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于是便止步问道。
“我本来就会啊。”阿离不假思索的睁开眼睛,转过头笑盈盈的回答道。
“哦?原来你是读过书识过字的,既如此,那以后我便可以教你一些法术了。”伯卿见阿离此番醒来之后,与往日冷淡的性子相比,似乎柔和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能看见这样的笑容,他便不由自主的欣慰起来,谦和的笑着打趣道。
“不学。”阿离听到这句话,马上收起笑脸。淡漠的走开了。
“阿离...你...”伯卿一怔,见她翻脸如此之快,无奈的笑道,“嗯...好...不学,看来果然是我想多了。”
“道长,你们吃过早饭再走吧,饿着肚子不好赶路...”怜儿见二人已经走出厢房,端着早饭走过去,想着留他们吃过早饭再走。
“不必了,怜儿姑娘,渔村离镇里虽远,不过伯卿御剑带着阿离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叨扰多日,麻烦姑娘了。”
“怜儿,给我两个馒头。”阿离走到怜儿面前伸出双手,笑呵呵的说道。
“啊?好。”怜儿赶忙将手中的早餐放在石台上,又拿出手帕包起两个馒头递给阿离。
“谢谢怜儿姑娘,麻烦你照顾好无忧,阿离下次再见到你,就可以把他带走了。”于是又在身上翻来翻去,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闪闪发亮的液体,她递给怜儿,“喏,这里面是我的血,可以驱邪,给无忧带上。”
“你的瓶子是在哪儿找来的?”伯卿愣了一下,见这瓶子十分眼熟,赶紧问道。
“在你衣服里啊,你不是很多瓶瓶罐罐的嘛。”阿离不以为然,觉得一个小小的瓶子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阿离,那里面是我...是我的符咒,是用来镇住猫妖魂魄的!猫妖此刻定是逃了...你...怎么不接问一下就...你简直胡闹!”伯卿气的青筋暴起,赶紧拉过她,“怜儿姑娘,无忧就拜托您照顾了,那瓶子里有符咒,给无忧带上,方可保你们不被邪祟伤及,我们走了。”
“好...道长慢走...道长一路顺...”怜儿傻呆呆站在原地,话还没说完,只见伯卿左手拉着阿离,右手捏了个诀,一把碧青色的宝剑立刻悬浮于半空之中。伯卿站在剑上。拉着阿离转身飞入林中,待她回过神时,二人早已不见踪影。
“阿离,这次我且饶你,下次断不可胡闹,如果师父知道了,定不会放过你。”伯卿眉头紧锁,一边御剑,一边对身后的阿离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了。”阿离右手抓着伯卿的肩膀,右手举着一个馒头努力想要递到伯卿的嘴里。“快吃。”因为这是第一次被带着飞,她极其不适应,因风大而眯起了眼睛,又要抓紧伯卿,又想让他吃些馒头果腹,她努力与风挣扎的样子甚是可爱。
“做什么?抓紧我!这样很危险,不要胡闹。”伯卿正在认真御剑,看着阿离递到眼前的馒头,一时惊呆了,又气又无奈的说道。
“你吃。”阿离把馒头塞进他嘴里,又从怀里拿出另一个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伯卿你要吃东西,不吃东西没力气。”
“唔...”伯卿无奈的叼着馒头,皱紧眉头,更加快速的御剑,想要赶紧到达镇里。
只见一向儒雅端正的伯卿道长,眉头紧锁,口中叼着一个馒头御剑而飞,在他身后又带着一个张牙舞爪啃馒头的女人,那场面滑稽极了。
“下来。”伯卿二人终于到了渔村与曲桐镇的交界处,伯卿拉着阿离跳下清风剑。
“嗯?你怎么没吃啊?”阿离睁大眼睛看着伯卿,一脸不解的问。
“肚子疼不疼?”伯卿拿下嘴里的馒头,无奈的问道。
“嗯?肚子...好像...没什么感觉啊...”阿离揉着肚子回答。
“第一次御剑,就敢这么胡闹,你今天...等我处理完猫妖的事情,再来处理你。”伯卿冷漠的转身向镇子里走去。
“哦...”阿离赶紧跟在身后,她也知道,私自放猫妖是很严重的事儿,虽然不是她本意,但是她清楚伯卿这种反应,应该是很不高兴了。
伯卿二人很快便走到了曲桐镇,看见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伯卿赶紧打探张秀芝家中可有什么异样。“小哥,张府最近可还招亲?”他只得问的很不经意,毕竟招亲之事已经众所周知,打探起来也没什么奇怪。
“招亲?还招什么亲啊,张府的大小姐早上还在华锦衣客挑缎子呢,说是要给府上的丫鬟小厮都换上新衣服,这不,要嫁进刘府了!哎,你这道士莫不是看上了张府的小姐?怎么?后悔上次没娶了张小姐?哎,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人家明日就成亲了。”小贩说完,看向阿离,“诶?这不是吃糖葫芦那个漂亮姑娘吗?”
“你怎么知道我叫漂亮姑娘?”阿离惊讶的看着那小贩。
“呦,你不知道啊?华锦衣客的掌柜钟不二到处找你呢,说不知你的名字,只叫你漂亮姑娘。”小贩说完,指了指对面的“华锦衣客”的店铺,“喏,在那儿等你呢!嘿嘿”
“知道了,谢谢小哥,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了。”伯卿听到小贩说钟不二在找阿离,神色不悦的将看向店铺的阿离拉走,向张府赶去。
“诶?漂亮姑娘,你果然还在这儿啊!找你找得好苦啊!”钟不二正巧在店门口,见到二人就在眼前,赶紧讪讪的喊着搭话。
“有事,回头再说。”阿离不死心的转头跟钟不二说道。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伯卿严肃的看着阿离,说完,又加快了步伐。阿离只得紧随其后,时不时回头看看正在扮鬼脸的钟不二,一脸疑惑的跟着伯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