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成带着两名亲兵,押着常暖玉一起,沿着开凿在悬崖边上的台阶向下走了约莫二十多米,来到崖壁中部的一个平台上。平台前方向下看,能看到高高崖壁下奔腾的激流。平台后方的崖壁上开凿出三个洞窟,洞窟的门口都装了铁栏杆,这里就是乱石口要塞的监牢了。
三个洞穴囚室里面,有两个已经住了犯人。右边囚室中的犯人躲在了洞穴最深处的阴影中,看不清情形。中间囚室中关押着的正是吴缘。
现场布置了五名狱卒。一个狱卒像是头目;另有两人严密监视吴缘的一举一动;一人监视另一个监室;还有一个人作为机动人员。
眼看修成赶来,狱卒们赶紧上前迎接。
修成与大伙儿打招呼,直接来到了吴缘所在的监室前面。
吴缘在监室的地面上盘膝而坐,看着修成,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他的眼光看到常暖玉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一丝鄙夷的笑。
“六哥,你还好吧?”修成关切地问。
吴缘本不想理睬他,停顿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回应道:“我现在落到你手里。好不好,还不是你说了算?”
修成笑了:“六哥果然是明白人。”
“明白人就好说话。”修成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事让你帮忙。你帮我脱了这个困局,我就放了你。今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吴缘冷笑一声,没有回应。
修成将眼光向常暖玉示意。常暖玉开口道:“吴缘,你知道,修大哥他们现在是被官军包围了,冲不出去。而我的法力已经尽失,帮不上他们任何忙。但是,我可以把击退官军进攻的法术传授给你,你可以帮助修大哥击退官军......”
“哟,这么短的时间,修大哥的称呼已经叫上了?”吴缘冷嘲热讽的语气打断了常暖玉的话。
常暖玉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可以学得这项威力极大的新魔法......本事在身上是实实在在的。击退官军之后,修.....头领就会放你走......”
吴缘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来到铁栏杆处,双目盯着常暖玉,两眼简直要喷出火来,厉声向常暖玉质问道:“你这个无耻的骗子!卑鄙的妖女!你当初凭什么栽赃诬陷我?凭什么说我投降了官府?凭什么说我接受了官府的命令打入兄弟们内部,把他们一网打尽,出卖他们?”
“我......”常暖玉面对吴缘的暴怒,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你在我这里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吴缘继续暴怒狂吼,“自从在邪神涧遇到你,一路行来,我对你还算不错吧!我帮你清除吸你血的水蛭,帮你杀掉了想害你的三个夷人......想不到你捏造事实污蔑我!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常暖玉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终于带着哭腔承认道:“是我不对!是我污蔑了你!你没有投靠官府,也没有带着官府的命令潜回队伍来对付他们......”
在这一刻,修成的面色立刻变得铁青。
但吴缘没有注意到修成表情的变化。此刻,他心中的狂喜之情已经压倒了一切:“修成,你听到了吧?我没有投靠官府,没有带着官府的命令潜回来把兄弟们一网打尽的想法。我是被这个女人冤枉的......好兄弟,误会消除了现在,你把我放出来吧......她已经承认是在捏造事实污蔑我了......”
可是,修成怎么可能把他放了呢?在修成这里,吴缘必须得是叛徒!这样他才能扳倒吴缘,巩固权力,并借机清洗一些心里向着吴缘的人,让自己人上位。如果他承认了吴缘是冤枉的,那岂不是自打耳光?他所做的关于抓权的一切都会立刻付之东流。
“我不想污蔑你。我真的不想污蔑你!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如果不污蔑你,有人会杀了我......”常暖玉继续哭诉,辩解。
听了常暖玉的话,再看到面对自己的沉冤得雪一直无动于衷并不把自己放出来的修成,吴缘开始明白一些什么了。他看向修成的脸,修成正好也在看他。四目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修成走向吴缘,在距离牢门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好吧。我承认,是我逼迫她做伪证,诬陷你投靠了官府做了叛徒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吴缘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声音问他。
修成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抬起了头:“因为我尝过权力的滋味,就不想再失去权力了!”
接着,修成竟然质问起吴缘来:“白三哥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被官军打下了悬崖,队伍即将崩溃。是我挺身而出,在关键时刻挽救了大家!大家就奉我为主了!奉我为主了啊!”
他指着吴缘的鼻子,说话有些神经质:“本来一切都好好儿的,我已经是这支队伍的头领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啊?你是这支队伍的六当家,是当初决策大哥里面唯一还活着的。你带着大伙儿多次击退过官军,威望那么高。你一回来,我马上感觉到在大伙儿的心里,你才是老大!而我不是!我不能失去到手的权力!我必须扳倒你!还有比揭穿你投靠官府并带着官府的命令潜入队伍想把兄弟们一网打尽的真面目更能干掉你的方式吗?没有!所以,我必须得让这个女人,哪怕捏造事实,也得告诉告诉兄弟们你做了叛徒!”
“你混蛋!”吴缘声嘶力竭地喝骂。
“好,你可以骂我混蛋。但是我赢了!现在,我是这支队伍的领导人,而你,只是我的阶下囚。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修成以胜利者的口吻说着话,忽然又话锋一转,“不过六哥,我现在不会杀你的!官军包围了我们,我们逃不出去了,我们都得死!这女人说,她会教你魔法,让你用魔法击退官军。我相信她是不敢骗我的!所以,我才来跟你做这个交易......”
吴缘看着修成,冷笑道:“你对我做出过这种事。我又如何相信你这次不会骗我?如果我帮你击退官军,到时候你只怕会杀我灭口吧?毕竟,你对我做出的这种事如果公诸与众,你在这队伍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修成又笑了。吴缘从他阴邪的笑容上做出判断:自己的确说中了修成内心的真正想法,毕竟修成已经无法承担众人知道真相的后果了。
“好吧,六哥,你是聪明人。我的确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的了。”修成脸上现出狞笑,“那我就不跟你墨迹了!我坦白告诉你,现在你在我手里!我虽然不会放过你,但可以选择让你怎么死!你愿意帮我,我就让你死个痛快;如果你不帮我......”
修成的话被打断了。
那名狱卒小队长忽然撞了修成一下,将他撞得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然后,小队长已经冲到了关押吴缘的洞窟门口,抽刀,嘴里呼叫:“六当家的,快靠近我!”
修成是派了专人监视吴缘的。他毕竟是法师,一旦脱离了束缚,可以施法,那就很难对付了。所以狱卒向吴缘转达了严格的禁令:不要试图解开绳索,不然立刻格杀!
现在,狱卒队长忽然来了这一手,这是要干什么?
吴缘心下狐疑,脚下没敢移动半步。
修成已经从地上起来,抽出了腰间兵刃,一刀刺向狱卒队长的后背。狱卒队长浑身一震如遭电击,嘴里立刻涌出鲜血:“六当家的......”
吴缘快步靠近了狱卒队长。队长用最后的力气挥刀,割断了束缚吴缘双手双臂的绳索。
修成拔刀,再次向狱卒队长的后心刺了一刀。狱卒小队长闷哼一声瘫倒在地。
吴缘赶紧挣脱绳子,并将小竹筒制成的固定他手指限制他结印施法的手套甩在了地上。
“把他们全部杀死灭口!”修成气急败坏地叫道,同时一脚飞踢,将狱卒队长腰间落下的牢门钥匙踢飞,从平台上跌入了深深的悬崖。
修成带来的两名亲兵迅速出手,杀死了另外两名狱卒。另外两名活着的狱卒目睹同伴悲惨的命运,怪叫一声,沿着崖壁上的阶梯逃窜而去。
吴缘已经脱下了手套,心里默诵口诀,手上结印,一个大火球呼啸着奔修成攻去。修成脸色大变,撒腿就跑!
可能是刚刚脱困心神不定,吴缘并未给火球加上追踪的效果,眼看着修成的背影转个弯就消失了。他想追上去继续攻击他,无奈地发现自己是困于监牢中的。虽然敌人不敢靠近他,但他也追不出去。
远远地,又传来两声惨叫,不知道是不是逃走的两名狱卒被杀了。
吴缘活动活动一下因为捆缚时间太长而有些麻木的手臂,发现同样被捆住双臂但两腿仍然自由的常暖玉竟然没跑。他心中有气,怒道:“你怎么不跟你的修大哥逃命去啊?在这里不怕我杀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