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本身就不赞成把江向南当做囚犯来对待，调查结果很清楚，江向南身上没有问题，他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不恰当的地点。
整个医院都被剑锋门严密监管，放他出病房又能有什么后果？
她和宋子缘师兄轮流看守，她白天，宋子缘师兄晚上，寸步不离病房门口，十分枯燥无趣。
“走吧，我陪你去转一转，不过仅限于楼内，不许离开这栋楼。”
江向南连连点头。空空兽卵三次悸动，确定了源头就在楼内，他不需要出去。
“剑锋门真的没有测试天赋的手段？你们过去是怎么收徒的，看缘分？太不靠谱了吧。”
修仙是抗衡噬魂女王的唯一道路，剑锋门就在他身边，江向南绝不会因为言语上的打击就放弃，过了这个村，再想找“店”就更难了。
“当然有。修行最讲究天分，没有天分，蹉跎数十年最终也还是一场空。害了别人，荒废生命，也害了门派，白白浪费许多资源。”
“所谓穷文富武，修仙就更加讲究资源，自古以来的大门派都是占据了最多的资源。剑锋门的崛起就和开发出新的修炼资源有关。”
乔月没有细说的意思，江向南却很好奇。
“什么样的新资源，能说说吗？”
“未入修仙的门，无法理解其中的艰辛，更无法领会新资源代表的真正意义，说了也白说，对牛弹琴而已。”
乔月只是摇头，言语、神情都透着自豪。
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江向南也不失望，他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乔月肯搭话就行。
“能给我测一测天赋吗？”
“还在想这件事？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有非分的念头，人生的苦恼大多来自于非分之想，你何必自寻烦恼。”
两人走到楼梯口，乔月继续往前走，江向南却是停下。
“我想到楼下转转，不能离开这栋楼，我把每一层都转一圈，总可以吧。”
“随便你。”
前两次的接触不那么愉快，但乔月给他的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上次还特意跑了两趟给他买吃的。
“什么是非分之想？人的命就是天生注定的，不能有任何改变？”
“若你进了仙门就会知道，命运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想要改变它非常困难，能真正做到的寥寥无几。”
“即使未入仙门，生活在世俗之中，你也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出生往往决定了他最终的成就。英雄不论出处，可世上有几个人能称之为英雄？”
感慨之言，令乔月自己也黯然起来。
“我以为修仙者都是敢于战天斗地一往无前的人，觅天道，觅长生，在虚无缥缈之中寻找常人看不见的道路，他们都是先驱者，不该是臣服于命运的人。”
江向南笑着说道，此时此刻，他的洒脱自在，比之乔月更像是修仙者。
“未入其中，都是你的想象，侃侃而谈自然是轻松。”
乔月冷哼，很快恢复了心态，为自己在江向南面前露怯而气恼。
“你引我入仙门，让我看看仙门内有多么可怕，命运又是如何的无法抗衡。”
没得到对方的回应，江向南撇撇嘴。
“如果我当时没有忘记拔车钥匙，或者拔了车钥匙后没有去超市买水，现在的我就是一具尸体。”
“逃出生天，死在缘来酒店，哪个才是我的命运？”
短短几分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如果这就是命运，它也太儿戏了。
几天前，他和赵明胜有说有笑，彼此调侃，不出意外他们各自都还有数十年的人生。
就因为那几分钟，赵明胜往后几十年的人生就此终结，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努力维系的工作，他为之奋斗的家庭，都成了泡影。
如果这就是命运，它也太残酷了。
忍耐、努力、奋斗、规划、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在设定好的某个时刻戛然而止，命运就在那里嘲笑他。
乔月没有回答他，他也不需要任何回答。
“没有命运，有的只是荆棘和曲折，有的人遍体鳞伤也要继续往下走，有的人只是看到就停步不前，我是第一种人。”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安静，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哭泣。
穿过走廊，来到另一侧的楼梯。
沉默许久，江向南说道:“我完全具备修仙者的探索、开拓精神，师姐真的不打算引荐一下？”
“哦，”乔月点头，“你自己开拓、探索去吧，努力，加油。”
江向南叹气，“原来修仙者的精神不是开拓探索，而是冷血无情。”
“错，”乔月捂着嘴，笑道:“是见多识广，你的那点小把戏骗不了我。”
说笑着，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走出楼梯间，江向南感觉到一阵莫名的阴冷，走廊里灯光明亮，却给人阴暗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又一次感到心悸。
比前三次更加强烈，所以江向南清楚感觉到空空兽卵需要的东西就在这层楼里。
“这里就不用逛了吧。”
乔月努努嘴，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江向南顿时明白阴冷的来源。
太平间！
“就差几分钟，我也会躺在这里。”
明亮却给人以阴暗感觉的灯光，令江向南回想起电梯中的噬魂女王，继而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不属于自己记忆的场景。
无论回忆过多少次，噬魂女王的诡异始终让他很不舒服，脸色不由得发白。
“别硬撑着，怕死不是丑事，连修仙者都怕死。你现在需要面对的不是这些尸体，而是往后的人生。”
“平凡的人生也有它的乐趣，可经历了不平凡之后，平凡就会成为折磨。你向往不平凡，会更加感受到这种折磨。”
乔月察觉到他的异常，但是没有细想，她也不可能猜到江向南异常的真实原因。
两人走过太平间门口。
江向南的步伐略微停顿，跟上乔月的步伐。
又一次心悸，第五次了，他终于确定源头。
太平间里有空空兽需要的东西，会是什么，尸体？
江向南感到一阵别扭。
不，源头是很大的东西，只隔着一扇门他感觉的更清楚，非常庞大，即便是尸体也不可能是人类的尸体。
医院的太平间还能有别的尸体？
太平间就那么大地方，放入一具庞大的尸体，还能再放别的吗？
透过门上的窗户匆匆一撇，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确定就是很普通的太平间，里面没有特别离奇的东西。
要说庞大，只能是存放尸体的冰柜。
又一次走入楼梯间，乔月很自然的往下走，很快发现江向南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他。
“我想回去了，肚子饿，非常饿。”
江向南同样看着她，目光灼热。医院食堂不在这栋楼内，乔月又不许他离开这栋楼。
“你才吃完饭不到半个小时，吃了正常成年人三倍的份量。”
“咕咕”
江向南没有说话，他的肚子回应了乔月的质疑。
两次心悸对他的消耗很大，也就是中午吃饱了，否则现在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从太平间门口经过，你突然就说饿……”
乔月低声嘀咕，身为修仙者的她此刻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