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俊星喊完,这心里痛快了许多,摸了几把脸上的血迹,搓了搓,随后面向泰山方向跪倒,连叩三首,再次祭拜亲人。
这些都做完了,武俊星拎起刀来,奔刑台上去,把绳袋找到,卷吧卷吧,掖了起来,又拔开这些碎尸臭肉,将那铜锣找到,又敲了起来,并喊道,
“诶——!各位泰安的父老乡亲!蛮贼已被洒家尽数杀光!大家也莫要躲藏!请出来相见!”
听得、看得清楚的人,都迅速跑到台下,数万之众不一会儿再次聚齐,纷纷下跪,前方的一位老者喊道,
“武侯爷真乃神仙下凡也!你救了全州百姓!吾等草民,跪谢上神!”
“跪谢上神!”
好家伙,多有场面!武俊星成为了百姓心中的上神!可以想象当时那个场景,好几万人一齐朝拜,就天子,也未必见得如此场面。
武俊星忙上前搀扶老者,
“老人家快快请起,大家也快快请起!洒家何德何能受如此大拜!请大家快快请起!洒家还有话要说!”
大家陆续起身,武俊星又回到台上,宣布道,
“诸位!这东原州!也就是以前的泰安州!洒家虽然杀了全部的蛮贼,但州城偌大,纸包不住火!消息很快便可传至邻州城府!洒家也是不折不扣的通缉犯!恳请诸位,把这些脏乱的尸首清理一遍,掩盖也好,丢了也罢!总之尽快清理干净!洒家这便带着大家去州衙、州库,将金银粮饷全部分了,大家快些逃命去吧!如若等到外州蛮贼到来,尔等不免一场大灾大祸啊!”
老百姓一听,说的太对了!得赶紧收拾现场,然后再回去收拾东西逃命!
众人合力齐断金,几万之众,收拾这点破烂儿零碎儿绰绰有余,不到半个时辰便清理得干干净净,还用水冲刷了好几遍。
随后,武俊星提刀带着大家前往州衙、州库,把赃官私藏的财物全部分了,赃官的家眷,全都被愤怒的民众乱棍打死,州库,也被有组织合理地分了。
当地的汉人,拿了钱粮之后,匆匆忙忙收拾东西,离开,屋子什么的,那都不要了,没用。
武俊星回到包家客栈时,那包掌柜已备好了大红花,等他回来。
现场之事,他也前去观瞧了,虽吓得不轻,但也着实是出了一口恶气。
“诶呀!小侯爷!哦,不不不,上神!您回来啦!来,快坐下歇息。”
包掌柜迎着武俊星让他坐下,武俊星呢,其实并不累,只是脑子有点乱,正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
他喝了几口茶,眉毛一挑,道,
“大哥哥,洒家...”
包掌柜一听吓坏了,忙鞠躬行礼,
“诶呦俺滴上神呐,您真是折煞俺啦,别叫什么大哥哥,俺真是消受不起啊。”
嘿嘿!您瞧瞧,这包掌柜真是个贱骨头!
武俊星喷笑两声,看他太拘束了,但也没办法,自己做的事太大了,是人看着都敬而远之,便道,
“好吧,那,包掌柜,给俺准备热水,瞧俺这一身脏血,得好生洗洗,还有俺这衣服、刀,都得洗都得擦。”
包掌柜连连点头,
“那是那是,俺这就去准备。”
“哦!对了,包掌柜,你可有上好的丁子油?”
这丁子油是用来擦刀擦剑的,能阻隔水汽,用来保养用的。
“啊...俺这儿没有,不过对街的赵铁匠有,俺去给您淘弄些。”
包掌柜刚要走,武俊星又叫住了他,
“诶...内个,俺妹子咋样?俺闹那么大动静,没吓着她吧?”
“啊,没没没,俺没让她出屋,她什么也没看见,就听了点儿声。”
“哦,那就好,您忙去吧。”
“诶。”
武俊星这模样,也不敢上楼,便再安排小二,告诉杨雪露,说自己回来了,待会儿洗完了澡上去。
武俊星喝了大半壶茶,拿起【乾渊】来看,望着那满是血迹的刀面,道,
“老伙计,这是你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跟俺抛头露面大干一场,你可过瘾了?”
嘿!说着,还把耳朵凑了过去,好像真能听到这刀说话一般。
“哦...过瘾,嘿嘿,以后还有更过瘾的,你就瞧好吧!”
有人说这不神经病吗?哪有自言自语跟刀说话的?这您就不懂了,武功高强的人,都十分爱惜自己的兵刃,尤其是出了名、代表自身的兵刃,多数时候,他们都会跟兵刃谈心,对于他们来说,兵刃跟人是没什么区别的。
水准备好,武俊星便在后院,好好处理了一番,身体、衣服洗净,在炭火前烤干。大刀,上上下下擦了七八遍,最后上丁子油保养。
都弄完了之后,他这才上楼。
杨雪露就像独守空房的贤妻一般,等着武俊星回来,武俊星一进门,她的心中就好像拨云见日一般,激动得扑进武俊星怀中,
“星哥哥!你回来啦!”
“诶呦,刚刚不是让小二告诉你了嘛,早就回来了,洒家在后院洗澡擦刀呢。好啦好啦,松开吧,被人看见不好。”武俊星摸着她的小脑瓜儿道。
“不嘛不嘛,星哥哥身上暖和,多抱一会儿。”
得,这还撒上娇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不过,咱休息一会儿,等过了晌午吃完饭,就得走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如果蛮贼大举攻城,洒家倒是好说,但会死无数无辜百姓啊。”武俊星道。
“嗯嗯,都听星哥哥的。”杨雪露道。
晌午,吃罢了饭,正赶上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候,武俊星整理好了行囊,便要再次启程了。
包掌柜忙拦住他,道,
“上神留步,上神要去何处安身?”
“哎呀,称上神作甚,听着怪别扭的,洒家想好了,前往江南洪州,看看俺那二叔是否还在,如果在,便暂时投奔他,如果不在,洒家再另寻他处。”武俊星道。
“哦,诶呀,您不能这么走啊,好歹要乔装改扮才是,不然...”
“诶!包掌柜担心什么,洒家做事光明磊落,而且洒家一身本领,哪里怕得何人来抓?倒是包掌柜你啊,赶紧收拾东西快快离开吧!不然...害,洒家忘了一个大茬儿!”
那位说什么大茬儿?
住了一天半,吃了那么多东西,还没给钱呢!
武俊星这便解下包袱,从里摸出好几块银子,能有五十来两,都给了包掌柜。
包掌柜一惊,
“诶呦!不可不可啊,小侯爷,这也太多了,给俺这么多钱,您和您妹子怎么办呐,这一路上要用的川资路费可多了!”
“诶,这便不用您来操心啦,洒家还有不少钱呐,听洒家一句,拿着钱赶快离开,要做生意去别处做,要种地去别处种,总之,一定要离开泰安州地界,保重,告辞啦!”
说完,武俊星一拱手,领着杨雪露,大踏步奔南而去。
包掌柜看着银子发愣,这时候,店小二过来了,道,
“掌柜的,您还瞅啥呢?那大家伙儿都跟那儿收拾东西,奔南奔北的都有,您也赶快吧?别愣着啦!”
“啊!对对对,快,赶紧,收拾东西关门走人!”
得,这包掌柜还挺迟钝!
安下他们不说,咱瞧武俊星和杨雪露。
这俩半路相认的兄妹,好得如同亲人,杨雪露也不在乎什么礼教法典,反正也没人管,爱谁说啥说啥去,就这么拉着武俊星的手走。
那小手儿就能攥住俩手指头,跟个小人儿似的,屁颠儿屁颠儿跟在武俊星身后,还问着,
“星哥哥,咱们去哪儿啊?”
武俊星直言道,
“江南洪州。”
“哦...那么远,咱们不如雇一辆马车吧?”
武俊星听得一愣,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杨雪露,道,
“诶,是哈,马可比咱们走着快多了。”
于是,他想起,方才在那州库旁,有一处校场,校场旁便是马圈,里面还有不少闲着的马,边儿上还有不少空车,诶,就去那儿套个车,也不用花钱雇人赶了。
二人赶奔马圈,一看,马还剩下好几十匹无人动,一般老百姓鼓捣不来这种牲口,肉也不好吃,所以大多都留下了。
武俊星也会那么两手,是他随云战刀学艺时,后几年学的,会套车赶车,赶路总有用。
他一琢磨,一匹马也是拉,两匹马也是赶,干脆套个四匹马的大车,跑得也轻快些。
说干就干,他挑了四匹健壮好马,套了个带棚子的车,让杨雪露坐在里边,自己在外边赶车。
“驾!喔~!嘚儿驾!驾!”
啪!啪!啪...
紧甩了几鞭子,这车,稳稳当当,骨碌骨碌骨碌,颠儿哒颠儿哒颠儿哒,一路奔出了东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