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极为浓郁的地方，一个青年人和小丫头却坐在旁边，似乎无惧四周的一切一般。
楚云对于这林雨沫的答复算作满意，但这种话，却依然有着缺陷。
“人心或者可怕，但最可怕的是欲望，因果布置下一道道巨网，这里的普通人看似无辜，然而欲望之下从无真正无罪之人。”
楚云提点一句，让林雨沫陷入思索，短时间以内似乎想不出来。
或者说这个特殊的答案，林雨沫需要很长时间消化。
很多人总会说出弱者无辜，然而这些人若无欲望存在，或者到达某种不该去的地方，青云宗即便无比势大，也不可能青天白日下随意掳来很多人。
修士可以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情，不过聚元灯数层中，前提乃是心甘情愿，需要得到某种幻境，就需要付出很多东西。
“有因有果才正常，有因无果乃是时机未到，有果无因就是大梦一场，记住这句话，万事思索就没有诡计可以困住你。”
淡淡的话音中，楚云给出了一条路，林雨沫似懂非懂，但对于大意却是明白。
如同每个人修炼一般，天资与体质为因，境界与修为就是果，在大多数时候，终究跳不出因果。
虽总有天才化作神话异军突起，然而万年之内芸芸众生中，出现一个两个漏网之鱼自然不算在内。
有因无果也算作正常，拥有天资与体质，但行事狂狷无比，并不一定可以走到最后。
有果无因或许就是这种幻境，普通人或者修士进入其中，先需要酒足饭饱，再需要宅院良田，其次需要凡俗权势，美女如云，借着追求产生不老，需要无尽的境界。
没有付出又何来这么多收获，就如同楚云的话一般，欲望之下从未有过无辜之人。
“师父教诲徒儿铭感五内。”
林雨沫一头磕在地上，这话说的发自肺腑，如此的教导之下，已经不只金玉良言那么简单。
简直就是给出一条大路，虽然说的有些虚无缥缈，但能这样的概括确实难能可贵，更让林雨沫明白自己这位师尊的可怕。
“走吧。”
楚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现在这第三层才是真正危机，不仅聚元灯另有提升，恐怕还有青云宗最强战力存在其中。
林雨沫跟在后面，对于楚云的话进行感悟，现在每一个字似乎都是无比重要。
“这聚元灯分为三层，聚元灯为底座，凝聚血气精元与灵气，聚魂引为灯台，承载神魂气息，第三层乃是存生油，一切化作灯油方能燃烧。”
楚云娓娓道来，让林雨沫有些错愕，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一层隐秘。
而层层叠加以后，这东西令林雨沫也想到别的方面。
“若是真正炼制成功，岂不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作用。”
林雨沫这话直接溯本求源，让楚云点了点头，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最起码活死人肉白骨，点明这聚元灯的根本。
而在楚云所在的那个地方，这一切几乎人人知晓，现在还有一段距离，楚云也可以讲述一二。
“很久以前，天地中突然出现一大强者，名为聚魂子，痴情某处圣帝之女若云公主。”
楚云缓缓而行，看着宫殿装饰，颇有传说中的意蕴，而走到宫殿后面，一条幽深的地道十分黑暗，似乎直通真正的幽冥一般。
“师尊接下来如何了，是不是聚魂子最后强大，让圣帝同意一切……”
林雨沫催促一句，双眼也是有些放光，却不关心接下来怎么走，而是关心着故事，这想法虽然通俗，但也是大部分故事的节奏。
按照一些故事来说，应该是散修一路提升，从而追上公主，成为真正傲立天地的强者，最后继承圣帝一切。
但故事总归是故事而已，很多时候天才并不是真正的主角，真实往往更加残酷。
“然聚魂子实力虽然惊天，但身份低微求而不得，圣帝兵解之日，公主被仇敌逼迫自裁。”
楚云这句话一说，林雨沫眼底一暗，很明显不满足这个结果。
哪里的公主如此惨烈，故事往往算作美好，不说圣帝同意，哪怕是私奔也对得起故事二字。
这话说到这里，又有聚魂子什么事。
“那这聚元灯是什么，难不成聚魂子复活公主，二人双宿双飞不成……”
林雨沫心中其他想法浓郁，关注的点并不在计划的上面，而是无视一切非妖给聚魂子一个完美的果。
楚云抚额长叹心底无奈，有因有果不假，但并不是所有的果，都是真正的好果子。
这女子心底想的，往往和男子不同，若是收个男徒弟，绝对关心的是聚元灯本身，而不是聚魂子和公主。
不过楚云讲故事也有问题，这个故事也不是正经的故事。
“聚魂子当日闭关，后来出关以后，收集九天十地秘宝，强行逆天搜魂，复活公主不假，但郎有情妾无意，公主甚至没有见过聚魂子。”
楚云现在开口，这话也不加任何粉饰，如同一把长剑，狠狠扎在林雨沫心头。
气氛似乎有些生冷，楚云面色顿时一变，自己的徒弟该不会出了问题，但回头一看楚云也是无奈。
这小丫头泪眼汪汪的思索，气息也是十分凝滞，似乎在替聚魂子不值得。
楚云心底一变，不知该不该讲下去，不过这故事确实是真的，圣帝公主何等高贵，纵然散修如何强大，但两人跨山隔水，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故事中的很多人，往往都是添加自己的幻想，因为修炼界无比冷酷，若无幻想的话恐怕真正冻裂人心。
“因果一说就是如此，聚魂子复活公主，公主答应聚魂子，只要聚魂子杀了当日仇家以后，公主就会下嫁聚魂子，但聚魂子百年功力不成，公主绝望嫁给另一圣帝之子，大婚当日聚魂子功成，杀掉公主仇家却还是晚了一步。”
这句话出口，让此地气氛更加冰冷，说故事的人不走心，但听故事的人，却在这时往往动了情。
聚魂子这人也算凄惨，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痴情半辈子得到一个承诺，但完成承诺的当天，公主却是另嫁他人，结局确实让人感到慨然。
“因果应该公平，为何……”
林雨沫的情绪越发低沉，这话也说的让楚云一怔，但却没有太过多说。
所谓的公平二字，在这种时候说出，实际上已经是不公平。
“聚魂子当日也问过公主，自己功成的消息已经传达，为何公主不愿再等，但公主明言。”
此等话似乎快到结局，但楚云却突然停顿，也让林雨沫的情绪慢慢提升，似乎事情会有转机，说不定公主只是虚与委蛇罢了。
看着林雨沫眼底的光芒，楚云再度暗叹一句，以后再也不给这丫头讲故事了。
“若嫁于圣帝之子不仅可报仇，也可得到长生，然和聚魂子离开，浪迹天涯终究苦寒，散修与公主，隔得并不只是无尽山海。”
楚云这样的话，让林雨沫却有些其他感受，从那位公主的话里面，听到的似乎并非只有无情，而是感到一丝真相的感觉。
聚魂子或许可以报仇，但却给不了那位公主，真正公主的生活。
“此事也有问题，按聚魂子身份实力来说，创建圣地并不困难，单枪匹马闯入大婚之地不被阻拦，若公主离开日后地位绝对不低。”
林雨沫再来一句，让楚云喉头一甜，压制的一些伤势似乎无法压制。
四周寒气已近，似乎另有存在到来，咔哒咔哒，机簧之声骤起，一道道幽蓝的光芒落下。
“第一道幽蓝弩，果然毫无心意。”
楚云挡在林雨沫身前，青衣袍袖一挥，弩箭瞬间被弹到其他地方，只剩楚云低声叹息。
过往执行任务时，楚云对于聚元灯之地，已经是熟悉到极点。
蒙着眼睛进入，都可以直接破掉一切。
故事虽然没有讲完，但林雨沫关注的方向，却已经完全偏离楚云要讲的方向。
而楚云的讲述，也被林雨沫的要求扯到别的地方。
不过这种眼光还算可以，应该可以牵扯到因果，楚云在心底为林雨沫开脱一句，长得好看的人往往脑子差一些。
“聚魂子说过，自己的实力反手灭圣帝，覆手断乾坤，创造势力不难，但公主所言却很明白，圣帝之子总归为圣帝之子，聚魂子纵然开创势力，根骨依然为普通人。”
哒哒哒哒哒，又是一些蓝光，楚云继续挡下一些弩箭，现在继续讲述。
“聚魂子受到刺激，亲手杀了公主，并且屠掉两个圣地，最终招致天劫，真正的聚元灯变成十二万九千六百块，得碎片者可炼制聚元灯，惩戒天下负心人。”
楚云挡住前方箭弩，淡淡一声也告知结局，林雨沫心底一震，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青云宗的这个聚元灯，居然有如此可怕威能，而且来头这么大，听了结局以后，林雨沫对于聚魂子和公主都有些没有好感存在。
目光也逐渐转到聚元灯上面，这让楚云也松了口气，这丫头若真正想不开，那么到时候也是麻烦。
“因果之内并无真正公平，有人生来为帝子圣女，有人却为乞丐孤独之人，公主为人虽然实际得很，但嫁给一个散修，难道对公主公平么，分出公主散修时，公主就和散修有差距。”
楚云的声音提高一些，这话才是真正的告诫，林雨沫看一些事情，或许只看中表面公平。
然而楚云站在更高的角度，刚刚经过聚魂引一事，现在重新想这个故事，已经得到一些其他感悟。
因果正如楚云的想法，一切在刚开始就已经定下，很多人觉得聚魂子做的一切不值得。
然而真正想来，公主与散修纵马天涯虽好，但公主这身份，似乎就成了噱头。
陪伴公主的，往往是身份相同的人，陪伴天涯侠客的大多是侠女。
“因果最根本的变化……”
林雨沫点点头，师尊这说的越发隐晦，让林雨沫都无法熟知，毕竟十多岁的小姑娘，那比得过楚云这等元婴老怪物。
看过太多事情以后，如今楚云不管面对何事，大多都是站在至高去看，尽量可以不偏不倚。
作为局外人，往往更可以透析对方的弱点，而现在给林雨沫灌输一些道理，只是要在林雨沫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罢了。
“哎，做师傅做到这么细心，啧啧啧少见……”
楚云自夸一番，心底越发感慨一些。
真正指望林雨沫明白这些，除非林雨沫突破到元婴境界，感悟某些因果才能做到。
“师尊，似乎快到第三层……”
林雨沫突然一句，也让正在思索的楚云面色一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