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回头对张难说道:“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张启臣长老,而另一位驻守困龙渊的是长老的哥哥,叫张启年。”
张难和张清岩连忙朝老者鞠躬,恭敬地说道:“见过张启臣长老。”
张启臣笑道:“两位不必如此拘谨。”
张难环顾了四周,问道:“请问张启年长老在哪里呢?”
张启臣回答道:“此处虽然不大,却凶险异常,因此历任驻守困龙渊的长老都会分别驻守,一人在一楼,而另一人则在六楼,以便首尾相应,以防不测。”
张难点了点头,知道此地关乎北方甚至整个大陆的安危,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坚守的岗位,正是这些人的付出,自己才能安稳地生活。
“世人都只知千流城中有一处困龙渊,却不知困龙渊之下还有一座楼,名曰悔狱!”
“长老是说此楼名叫悔狱?”
“正是如此!”
“此名何意?”
“此楼是我张家开门始祖所建造的一件法器,本是一件兵器,专职杀戮。自先祖羽化而去之后,此物就被传承下来,作为镇压邪祟的护族之宝,一直守护者我们张家。”
张难和张清岩都有些震撼了,原来此楼为张家先祖法器所化,难怪福伯对这里如此放心。
“不知道悔狱有什么奇特之处?”
“押解至悔狱之人,先入修罗殿,尽数压制修为和神识,其后就与常人无异。因此就算是神通盖世的修真者,在这里也只能忏悔哀嚎,故此得名悔狱。”
“这……”张难十分吃惊,要知道进入这里的至少就是归元境的修真者,而要把他们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这的确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张启臣在和他们闲谈之后,开始带着他们进入悔狱,前往关押顾勉之的地方。
张难站在外面时,就已经感受到了悔狱的庞大,而深入其内,这种感觉就更是明显了。
踏入悔狱,首先进入的是一个巨大的大厅。大厅十分宽阔,其四个角落分别放有一座石台,石台之上有四颗火红的珠子,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把四周都映得火红如血,肃杀之意充斥着四周。
石台高约两丈,而在石台的周围,分别站着一个执戟的黑衣卫士。他们正虎视眈眈地扫视着大厅的一切。
大厅的正前方,有一道门,门匾上写着修罗殿。修罗殿大门紧闭,张难也没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张启臣带着张难等人从大厅的右侧通道走过,径直奔向顾勉之的关押之处。
这里的气氛格外的压抑和沉闷,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只是默默地走着。
很快,张启臣停了下来,站在了一道门前。此门上有着无数条复杂而严密的纹路分布着,不时有红光顺着纹路闪过。张难知道,这门上应该有禁制。而所有纹路最终都汇集到门中间的一处凹槽上,这应该就是禁制的中枢。
张启臣随手一挥,一块褐色令牌出现在了手中。随后,他把令牌放入门上的暗槽。
一道红光闪过,门上的光芒暗下去了,禁制被解除。
张启臣对福伯说道:“这就是关押他的地方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多谢长老!”福伯答谢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张启臣回答道,“那你们就做你们该做的吧,我也就告辞了。”
“长老告辞。”
张启臣离开后,张清岩轻轻地推开了门,他们也进来了。房间很大,但也很空旷,除了个人生活所需的必须品外,再无他物。顾勉之正静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谁都可能把他认做一位书生。
张难等人虽然走进了房间,但顾勉之却没有任何反应。张难和张清岩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有些疑惑。
“他并不知道我们来了。”福伯开始解答他们的疑惑,他指着地面上的一条线说道,“那里有一道屏障,阻碍了人的感官。而他也被压制了能量和神识,此时也与普通人无异。”
随后,福伯轻轻一拍,屏障被撤去了。顾勉之发觉了房间的变化,抬头一望,看见了张难三人。
这里没有意想当中的剑拔弩张,只剩下沉闷的众人。
福伯运用能量,凭空在三人身后凝结了一把凳子,随后示意张难两人坐下。
这种对能量随心所欲的运用,不仅仅是让张难吃惊不已,顾勉之的瞳孔更是缩了又缩,随后又归于平静。
四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谁也没说话。最终,顾勉之沉不住气了。
“你们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审问你的?”福伯淡淡地回答道。
“张家也会有疑惑的地方?”顾勉之轻轻一笑。
“世界恢宏,而人终归会有疑惑。”福伯不理会他的揶揄,“我今天来只想弄清楚一些问题,也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回答你我能有什么好处?不照样会被你们关在这个囚笼里面,一辈子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顾勉之不再看着福伯,低头开始沉思了。
“只要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给你自由。”福伯看着低迷的顾勉之,给出了承诺。
“真的?”顾勉之听到这话,连忙抬起头来,“你说话算数?”
“这是自然。”福伯点了点头。
“你问吧。”
张难听到这话,本打算有所反应,不过联想到福伯与顾勉之的渊源,最终还是忍住了。
“既然是寒鸦村之事牵起了一切,那就从寒鸦村之事开始吧。”福伯把头转向了张难,“少城主,你作为那件事的当事人,不如你来问吧。”
“你是千流城少城主?”顾勉之有些惊讶地望着张难,“张道一的儿子?”
“没错。”
听到了这个肯定回答,顾勉之脸上的表情立刻有些复杂了。
张难一脸笑意地望着顾勉之,说道:“是不是很后悔没能杀死我?”
“若是杀了你,我怎么可能会有活路?”顾勉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张难不置可否。
“龙亦邪说当初有神秘人帮他,那是你吗?”这个问题是最困扰张难的,这个问题让所有的事情都前后矛盾,难圆其说。
“帮龙亦邪?”顾勉之回答道,“你认为他会相信他的杀父仇人吗?”
“若是他知道那是你,自然不会。”张难冷冷地说道,“可惜,他似乎从来就不知道帮他的人是谁。”
“嘿嘿,不愧是少城主。”顾勉之不打算继续隐瞒了,他笑道,“那个蠢货,就像他父亲一样,永远被我玩弄在鼓掌之间。”
福伯看着狂笑的顾勉之,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这么说的话,的确是你帮他设置了森林禁制,也是帮他规划了接下来的一切。”张难说道。
“没错!”
“这一切的诱饵,都是《苍生录》?”
顾勉之点了点头。
“可为何你半途中离寒鸦村而去,还把《苍生录》留在寒鸦尊者的故居?”张难有些疑惑,既然这本书如此重要,为何他却没有带走它?
“因为这本书本就一文不值。”顾勉之轻蔑一笑,“它不过是我父亲记录他的生平而已,又有什么价值的?”
张难看着顾勉之的表情,心中有些不舒服,他竟对寒鸦尊者如此不尊重,要知道他可是顾勉之的父亲,而此书是寒鸦尊者的绝笔书,可顾勉之竟无一丝留恋之意。
“这么说关于《苍生录》的一切神奇之处,都是你编造出来?”张难说道。
“哈哈哈哈,他们父子要是知道这些,估计死都不会瞑目吧。”
“你可在寒鸦村杀过人?”张难想起寒鸦村某些人不一样的死法,于是这样问道。
“那是迫不得已的,”顾勉之回答道,“龙亦邪那蠢货就算在我设置禁制之后,依然担心会事情败露,引来你们,那我只有先给他试验一下咯。”
“仅仅是这个原因?”
“是。”顾勉之的话语没有丝毫波动。
福伯的脸色愈发铁青,他没想到顾勉之竟已下作到这种地步。
“我们一开始遇到的那湖泊也是你设计的?”张难问到,“那是万流鼎所幻化的?”
“没错。”
“当时为何没有下毒手?”
“万流鼎本就只是父亲留给我的一个仿制品,早已消耗将近,只能有最后一次机会了,而我以为你们只是小角色,不值得用万流鼎。”顾勉之如实回答到。
“你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张难神色一凝,正色道。
“为你们而来。”
“此话怎讲?”张难很期待他的回答。
“你们已经步入歧途多年,却始终不知悔改,而我之行,就是为了纠正这种错误!”
“我们步入了歧途?”张清岩大声说道,“我们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张难摆了摆手,让张清岩稍安勿躁,并示意让顾勉之继续说下去。
“自从我父亲开始,就在要求你们做这纷乱天下的解局之人,可你们两百年过去了,依然不愿意放弃自己已得的利益,执意地帮助旧秩序打压甚至消灭那些希望,执意地做一个冷血的帮凶。”顾勉之冷漠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无法摆脱旧世界,那你们永远也无法理解我们要编制的新世界的美丽。”
“大胆!”张清岩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而拳头上已经开始被能量覆盖了。
“住手!”张难连忙阻止了张清岩。
张清岩忿忿不平地重新坐了下来。
顾勉之一脸讥笑地望着愤怒的张清岩,说道:“不久之后,一个崭新的世界就将崛起,而你们这些迂腐堕落的势力,都将被清洗。”
顾勉之的话如同一条毒蛇一般,让张难感到了丝丝寒意。很显然,顾勉之此次行动不是心血来潮,他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而这次行动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编制一个新世界?”张难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说道,“看来你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沧桑正道,从不缺志同道合之人。”
“你们究竟是怎样一个组织?”张难问到。
“我也不知道,”顾勉之摇头一叹。
“不知道?那你是如何参与这个组织的行动的?”
“我只与传令人联络。”
“传令人?”张难说道,“你的行动都是听他指挥的?”
“正是如此。”
“真是荒唐。对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组织如此死心塌地,世间竟有如此愚蠢的修真者,枉你为寒鸦尊者之子。”
“我们所追求的大道,岂是你们所能理解的?”顾勉之毫不在意他的嘲讽,“不出百年,旧世界就将在我们脚下颤抖,所有人都将知道我们的名字!”
顾勉之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这个组织的狂热,仿佛那个理想中的天国已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