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营帐前,卫青的眉间涌上些许轻愁,逝者如斯夫,离着那次被囚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年了,想想那时才初见那个似火一般的女子,在那黝黑的暗牢中,他的悸动心,那女子的笑,印在了心头。
那次是公孙敖带着兵救了他,待出了暗牢,得了皇帝赏赐,封了官,进了爵,见了姐姐卫子夫获得了盛宠时,才恍然,赤羽,不知何时已不在,而好友公孙敖,却因为私下带兵不上报,被降了职,又在那满是大过的家族簿上,添上了一过。
出征已有了好些日子,不知道这几月以来皇城又有了什么变化,姐姐是否过的好?赤羽去了哪里?长公主……又怎样了?
腰间的朱雀羽吊坠已经归还,那么,赤羽是否也在公孙敖身边?
恍然回神,卫青愣了一下,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又在排斥什么?
一丝风撩起了他额前的发,带起一阵黄沙,迷了他的眼。
忽闻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卫青的心情忽然轻松了起来,想这么多干什么?这是他的首征,这百年以来匈奴屡次三番犯我河山,边境一线苦不堪言,纵使心中在愤怒,打不过也是事实。
而此次匈奴再次进犯我国边境,将领士兵打的很吃力,最后也不过落下个两败俱伤,皇上让他带着铁骑,迎击匈奴,盼望的便是他打个胜仗,扭转百年以来屡次败给匈奴的屈辱局面,给匈奴当头一棒,给他们一个教训。
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卫青一笑,他道:“公孙兄。”
身后传来一丝轻笑,卫青带着些许疑惑的望着他,眼前的人不复以往的温文儒雅翩翩公子的形象,他穿着一身银白铠甲,里面依旧是那暗色的赤龙袍子,头盔被提在手中,身边立着白色战马,一头青丝束在头顶,随着风起落,此时的他,飒爽英姿,丰神俊朗,一股霸气浑然天成。
卫青也笑着问:“公孙兄为何而笑?”那公子答道:“仲卿首战,不惧,不骄,不躁,也不傲,这固然是好事,但,若是晃了神,那便不妥了,将领心不在焉,此战必输,请仲卿记住兵家大忌。”
淡然如风的语调,却令卫青心神一怔,立刻摒除心中杂念,对着远去的人,无声的说了声谢谢。
“匈奴必会到边关事发之地驻守,那里的兵士暂且可拖延一阵,那么此时,匈奴祭祀圣地龙城便会空下来,单于定然料想不到我方不会立即支援边关,而是出兵龙城,那么他便会几近抽空龙城兵力,只余下守城兵,此时仲卿若全军进军龙城,龙城守城兵便抵挡你的攻势,如此,我方入据龙城,扰乱其秩序安宁,匈奴信奉圣地,圣地大乱,匈奴必乱,则,军心涣散。待单于收兵支援龙城之时,仲卿便撤兵回营,那么,单于回到龙城,便只会看到一片狼藉。”
风中带来淡然的声音,卫青身体猛地一震,他立即跑到那公子身边,眼中一片炽热与战意。
那公子轻笑:“若按在下所言来做,仲卿必会惹的单于极度愤怒,日后战场再见只怕仲卿会面对其凶狠的报复。”那公子幽幽转身,他说:“仲卿,你,可怕乎?”卫青豪迈一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当将军,又有何可怕之处?”
那公子一笑,远去,背对着卫青道了一句:“仲卿,不可屠城,不可伤及龙城百姓,守城兵,也尽量活捉罢……”
卫青站在公子身后,并没有看到他眼中历尽千帆般的沧桑,也没有看到那眼中深藏的痛楚,听他道了一声嗯,公子才似松了一口气气般,放松下来。
几日后,卫青奇袭龙城,扰乱其秩序,俘虏七百守城兵,并且全身而退,击破了匈奴士气,大措敌方锐气,完成了汉武帝之托,扭转了百年以来局势一面倒的局面,汉朝,迎来了对战匈奴的第一次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