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白日做梦。
成为下三品温大人小妾的食官已经快一个多月了,李善诚的日子也逐渐过得悠闲起来,今天他还是照常来到溪边抓鱼,不一会就徒手逮住了几大条。
自从吃了那个肝一样的东西之后,他发现自己四肢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敏捷程度都快了好许,而且有的时候甚至晚上都不需要点起蜡烛就能看清四周的一切。
然而每天最让他快乐的还是在溪边吃了烤鱼,很惬意,最主要是安全,这是他一天中唯一不用提心吊胆吃的东西。所谓食官就是试吃官,但无论什么山珍海味在李善诚眼里都是毒药,他忍着这恐惧,每天第一个尝内监府送来的特供食物,而且还要生吃。
“善诚,又在这里抓鱼吃呢?”
一个英朗厚实的声音唤醒了李善诚的沉思,他是荀恶,是温大人小妾特意从夏国请来的厨子中的一个,身高马大,一个区区小妾宅里,光是佣人打杂的就养了上百号人。
李善诚说:“荀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叫我回去试吃?”
荀恶说:“不是呢,我刚忙好,想着你大概在这里烤鱼,我就带了点酒来。”
李善诚说:“正好,我怎么都做不到你烤的那个火候。”
荀恶放下一坛酒,他接过李善诚刚插好的鱼,就着火堆小心地转动着。
荀恶说:“今天小妾不在,一大早就去温大人家里。”
李善诚说:“难怪你有空。”
荀恶说:“来,这可是夏国的酒,没尝过吧?”
他两偷喝酒已经不是第一次,荀恶作为厨子,自然是近水楼台。于是两人一口烤鱼,一口美酒,李善诚瞬间觉得烦恼和恐惧都烟消云散。
不一会儿,一坛酒就喝得底朝天,鱼也吃得只剩下鱼骨,两个人打了一通饱嗝,荀恶正巧望到一个女人打着纸伞细腰肥臀地扭过前面的蓝桥,李善诚也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顿时就想到了一块,一番交流,荀恶发现李善诚都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荀恶说:“你知道不知道桃花馆?”
李善诚说:“哪是什么地方?”
荀恶说:“是蓟北城最有名的青楼,里面的艺妓真是一个比一个美。”
李善诚说:“你去过?”
荀恶笑着说:“没有,据说一晚上得要好几片银。”
李善诚说:“你怎么知道美,是比温大人的小妾还美吗?”
荀恶笑着说:“哈哈,我听别人说的…”他话还没说完,两人便又看到一个女人牵着小孩从蓝桥上走去。
李善诚说:“这是?”
荀恶说:“这不是小妾的侍女来着?看样子是接小公子回来。”
李善诚歹念又起,他似乎看了荀恶一眼,就把意图传达给了他。
荀恶又笑着说:“没戏,就没那个命。”
李善诚说:“咋就没命啦?万事由人。”
他见荀恶没说话,便接着说:“只要荀大哥有想法就行。”
荀恶笑着说:“自是有想法,不过她每日都随着小妾左右,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
李善诚说:“等主子们睡觉的时候。”
荀恶摇了摇头,说:“你不懂,主子们睡觉,她们也得在门外偏房候着,小妾半夜起来屙尿,她们还得去拿净桶。”
李善诚说:“你忘了,今天小妾不在宅子里,看着情形,今天也不像是要回来,这是她们侍女最闲的时候。”
荀恶说:“但是她肯定能认得我们啊。”
李善诚说:“那还不容易,我们一个人用黑布遮住她的眼睛…一个人就…”
荀恶说:“哈哈,行啊,先让善诚尝尝女人滋味,不过但在之前,我们怎么溜进侍女的偏房?”
李善诚诡异地一笑,说:“这个就交给小弟。”
李善诚这个食官每天只要在厨房出现三次,别的时间谁都不知道他去哪里,据说前面几个食官因为试食,不是弄得半身不遂,就是一命呜呼,所以就连好事弄权的总管也都不去招惹他这种亡命之徒。
其他时间他也没闲着,本来想出城把左正义藏着的剑给挖出来,但苦于没有身份,出不了关卡。于是自然干起了本行,小妾宅院的每个厢房已经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有的锁能撬开但复原不了,有的不但能撬而且能重归原样,而小妾侍女的厢房正是后者,他已经进去过两次,但都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物,连片铜都没,到是总管的屋里的桂桌上经常摆着几片银,他也不敢多拿,每次就取一片,一个月下来也攒了五片银了。
看来可以大摇大摆地去桃花馆,也不用以身犯险,但穷惯了的李善诚自然不愿意花着冤枉钱,他把偷来的银一片一片小心地藏在里院子里的琉璃树下。
当晚,荀恶带着黑布如约来和李善诚汇合,他俩趁着大家都在进食就偷偷来到了侍女的偏房。李善诚熟练地撬开了门锁,他吩咐荀恶等下把锁锁上,等半夜侍女进来睡着后,李善诚就在里面给他开门,荀恶惊叹他开锁的手法,约定了戌时一过就来。
夜色很快就来临,李善诚平躺在了床底,一开始还在盘算着时间,东想西想,后来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阵开门声把他惊醒,接着便是一男一女还小声说着话,李善诚在床底顿时傻了眼,听声音他能肯定那个女人不是侍女,而就是温大人的小妾。
不一会就听到两人亲亲我我,不用说都知道在干嘛,男人的声音很是熟悉,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李善诚现在也不能去开门,情急之下才反应了过来,原来那厮是总管。他不但吃着温大人的俸禄,还偷着温大人的小妾,李善诚心里默念,好你个总管,顿时双手握紧黑布,歹计一出。
他一下子从床底出来,看准了总管,猛地就从身后用黑布勒住了他的脖子,小妾衣冠不整,不由地叫了起来:“啊啊啊啊,是谁!”
李善诚壮着胆子说:“好啊!你竟然给温大人带绿帽子!不准叫!”
总管一下子也慌了神,挣扎了几下,但是李善诚用力地让他动弹不得,自从食用肝物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气力远远超过从前。
总管好不容易憋出三个字:“是谁?!”
小妾说:“那个食客,叫什么来着,狗奴才,你快把他放了,你知不知道温大人是谁,小心要了你的狗命。”
李善诚轻蔑地笑了下,说:“小贱人,你去开门,否则我就把他勒死。”
总管已经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他嘶嘶地说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什么。
李善诚见状赶紧怒目呵斥:“贱人,快点!”
小妾也瞬间没了主,无奈只好战战兢兢地去开了门,那知道这一开,一个彪形大汉的身影就闪了进来,瞬间挡住了小妾逃走的路,一下子把她给控制住。
李善诚一见是荀恶,顿时稳下心来,立刻说:“把门关上。”
小妾说:“狗奴才你们要啥,什么都好说,赶紧放了我们,否则温大人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李善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少吓唬我们。”又勒紧了手中的黑布条,总管已经青筋暴露。
荀恶按住小妾的身体,色相毕露,说:“哈哈,主子,我们不要啥,只是我们平日里可没少馋你的身体。”
小妾这下有点恐惧地说:“你想干嘛,你们这两个狗奴…”没说完就大叫救命,荀恶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她的嘴,但还是被她咬出血来。
这一叫还真是触动了李善诚,他凶相毕露,一狠心手中一用力,不出一会儿总管就没了喘气,李善诚也呆了,自己竟然杀了人了?小妾被吓得浑身发抖。
李善诚咽了咽口水,心跳咚咚得都快敲开他的耳膜。
荀恶也傻了眼,说:“你怎么把他勒死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李善诚一不做二不休,取下黑布接着便套上了小妾的脖子,小妾惊恐得看着他,但似乎再也敢喊不出声。
荀恶说:“善诚弟,别勒死她吧。”
李善诚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冷冷地说:“荀大哥,你还觉得她会饶过我们?哪怕我们放了他们。”
荀恶叹了口气,似乎默认了什么,这时有人听到了小妾的叫喊,屋外有人在走动。
侍女说:“主子,是你叫我吗?”
李善诚凑到了小妾耳边,对她悄悄说:“你知道怎么说,否则我也勒死你。”
侍女又呼唤了一声,荀恶慢慢松开了手。
小妾颤颠颠地说:“我和大人没…没事,你先到别院去,过一个时辰再…再来。”
侍女应了声之后就离去了。
正当荀恶又要捂住她的嘴时,小妾突然喘着气说:“慢着,你们要钱要人都好说。现在总管死了…你们如果再杀了我,温大人是朝廷下三品内监,他自己就精通南国四十八招,更不用说他手下的军队,你们要是杀了他最爱的小妾…”
听到南国四十八招,李善诚顿感五雷轰顶,这可是南国皇族贵族的剑法精要,管事内监无不掌握其中的一两招,还没等他进一步思考,小妾放慢节奏接着说:“当然,你们如果要是放了我,我就把和总管私通的事赖在侍女身上…”
荀恶打断她说:“放了你?我们怎么相信你不会秋后算账。”
小妾顿了下,说:“这样,我给你们一人一片金和出城票,你们今晚就出城,怎么样?”
一片金?
李善诚心中一动,一片金可以换上好几十片银,他活到现在都没见过几次。
荀恶见李善诚犹豫了便说:“善诚弟,别听这个女人瞎说,放了她我们不一定有命花这钱,不如现在,嘿嘿。”
小妾已经冷静了下来,悠悠地说:“你们要我身子也行…”
这下换荀恶一怔。
李善诚问:“金在哪里?”
小妾说:“就在我屋里。”
李善诚说:“走,带我们去。”
荀恶说:“慢着,刚刚她在屋里大叫都有人过来,如果等下到了屋外,她再大叫如何?”
李善诚说:“这个容易。”说完就把黑布扯下一小段,揉成布团,似要塞入小妾嘴里,接着又问:“钥匙给我?我自己去拿。”
小妾说:“你不知道在哪,我给你带路。”
啪的一个耳光,李善诚重重地打在小妾脸上,说:“你给我老实点。”小妾被扇得眼泪流了下来,打完就把布团塞入了她的口中。
荀恶紧紧地用布绑住了她,而李善诚则顺着她的衣衫摸到了包囊,里面正是有一把钥匙。
李善诚得意地一笑,但他似乎又重新警觉了起来,他悄悄地在吩咐了荀恶几句,独自一人走出了偏房,走了一个曲桥,来到了小妾的主房,观察了下四周,顺利地用钥匙进了门,不一会儿就找到小妾放在香格里的金片,正当他拿在手里数的时候,敏锐的耳朵突然就听到远处似乎有几个人赶来。
李善诚赶紧把金片揣在兜里,马上赶回了偏房,那知道小妾已经被剥得只剩下亵衣。
李善诚说:“荀大哥,不好,来人了。”
荀恶骂了几句,一看小妾,对着他们冷笑道:“你们死期领头了。”
李善诚一惊,他和荀恶面面相觑,他刚刚还在想为啥小妾要和侍女说什么大人,显然是暗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