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二这次之所以敢如此强势,除了因为自身实力超过井大外,更重要的是因为背后有老罗和老梅给他撑腰。说穿了,这件事明着是井大和井二两兄弟之间的矛盾,暗地里则是老罗和老梅他们针对我而来的。既然这件事背后有老罗和老梅的身影,那我就有必要管一管了,一方面是为了帮井大一把,另一方面也是我对老罗和老梅他们的回击。虽然我猪场那边也正有人闹事,但我仍然让老祝安排了一些我们的安保队员过去,帮他撑住场面。
我曾多次劝告井大不要搞房地产,苦口婆心地给他分析其中的风险,但他软硬不吃,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要一意孤行。不知他从哪儿认识了一群开发商朋友,这些人告诉他如今房地产炙手可热,一本万利,只要有胆量下得去本钱,将来亿万身家不是梦想。接着又说井大生产饲料原材料的地风水好,离附近的城市群又不远,可以用来建别墅,将来吸引富人来居住,搞一个富人聚居区,比之现在种饲料养猪好过何止百倍。
井大动了心,于是伙同那群开放商朋友投建房地产。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井大已经铲了一半原来种饲料原材料的地,开建别墅了。有了那群开发商朋友的帮忙,刚开始出奇的顺利,从审批到开建都没遇到什么阻碍。那群朋友还非常热心地帮助他联系建设商和宣传商,搞得很是有模有样。那段时间眼见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渐渐有了别墅区的雏形,井大意气风发,每每向人提及此事的时候,都忍不住流露出得意之色,别提多神气了。他还时常跑到工地上去指导工作,搞了一套赏罚奖惩制度,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大老板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资金开始紧张,虽然投了大量广告宣传别墅区,但前来咨询的客户寥寥无几,出资购买的更是无从谈起。而且原先那群开发商朋友也渐渐没那么热情了,每次见到井大都是催促他出款,有的甚至还以停工威胁他。到那时他才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是后悔已晚,工程已经进展了一半,投入那么大,现在放弃等同于前功尽弃。再来他当初在人前夸夸其谈,洋洋得意过了,根本放不下脸来,只好打肿脸充胖子,继续硬着头皮上。
等身家都去了大半,当初憧憬的别墅区仍遥遥无期时,井大终于支撑不住了,只好找到我,向我求救。当时我知道不是指责他的时候,没说其他,只是让他立刻把工程停了止损,然后让老祝去查他那群开发商朋友的底细。这一查才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开发商,而是建设商和宣传商请的托,专门忽悠人搞房建,从中揽活得利。井大得知真相后,当场就晕了,醒过来后嚎啕大哭,捶胸顿足,边煽自己嘴巴边骂那群骗子,悔不当初没听我的话。又因为他与那些建设商和宣传商签订的事正规合同,施工过程也没问题,虽然打了好几场官司,但最终也只追回来部分资金。
事后我告诫井大继续经营猪场和饲料才是正经,世上没有一本万利的买卖,就算有,也不是咱们能消受的,还是踏踏实实干自己的。我也不知道井大听没听进去,他只是点了点头就回去了。如今那些建了一半的别墅都荒置在地里,也没个人看管,任由风吹雨打。井大偶尔还会去看看,一个人坐在那里抽闷烟,一坐就是大半天。另一方面,井大的消沉让猪场和饲料的经营每况愈下,要不是还有我给他支撑着,离倒闭真就不远了。看到这种情形,我不禁着急。井大那里是我青贮饲料的主要来源,绝对不能倒闭,一旦倒闭,就意味着我要去找井二合作,井二又是老罗和老们他们的合伙人,这样一来,我势必要受他们的牵制,被他们卡脖子。
我可不想再像当初那样仰人鼻息做事,所以我派人支援井大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我帮他,他帮我。我想的是,如果井大真的没心思经营了,我就把这里的经营盘过来自己干,免得落入老罗和老梅他们之手。只是我没想到这次井大井二的矛盾真还有点大,大有不彻底解决不罢休的意思,我连续派了两拨人过去,居然也没能控制住局势。井大不仅门被堵了,猪场也被砸了,连带人还受了点伤。井二那边气势汹汹,聚集了百来号人,一部分去堵井大,一部分则开动机械建猪场,想要强行把生米煮成熟饭,十分嚣张。
后来井大跟我说,他之所以选择去做房建,很大原因是因为看到这些年井二的事业越做越大,超过了自己,心里着急,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他当时以为投资房建是条捷径,一旦成功,仅凭井二那点经营,以后很多年都不可能赶上自己,自己又能在势头上占上风,却没想到栽了个大跟头。说白了,他就是虚荣心作祟,觉得输给井二没面子,想争一口气,所以才会冒险去做房建。同时这件事的失败也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房建失败后,井大就有点意兴阑珊了,地不地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当井二提出要用那块争议地时,他根本没想跟井二对着干,相反是想跟井二和好的。再怎么说两人是亲兄弟,血浓于水,就算当年因为地的问题闹过矛盾,但亲人终究是亲人,事情又过去那么多年,各自也有了事业,这矛盾也该淡了。原本他是打算把地让给井二的,也没打算要补偿,就当是他这个哥哥为和好主动迈出的一步。但没想到井二没领会他的意思,以为他不同意,就开始冷嘲热讽了他投资房建失败的事,言语中透露着幸灾乐祸,一下就把他激怒了。这一怒,就把双方多年的矛盾和对彼此的怨恨激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