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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狗群围堵

今天的天气好极了,阳光明媚,天上应景似的飘着那么几朵柔云,既不显得阴翳,又温柔了洒在大地上的阳光,映出了风儿吹动树枝的影子。

人类对天气十分看重,一天天气的好坏甚至可以影响人几天的心情,可人类不知道的是天气对狗的影响更大。

这么一个好天气,整个小镇的狗都活跃了起来,在街头巷尾四处游荡,嗷嗷汪汪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黄拉着小黑也都一蹦一跳地加入了游行的行列,好像在做一场表演,这是对太阳神的答谢。

可以说,整个镇子都因这一天的好太阳、好云朵、好天气而心情舒畅,就连满手血腥的张屠户也走出了作坊到广场上散起了步。我的主人老王也少有地亲临砖厂,吆喝着号子,许诺给工人们中午加菜。这恰是我喜欢的,工人们吃得好了,也就是我吃得好了。

抬起我毛茸茸长着狮子鬃毛的狗头四下观望,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大家都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有活力。而我,头脑昏昏的,只想睡觉。

昨晚的夜游耗尽了我并不耐用的精力,太阳照在身上的暖意倒成了我瞌睡的助力,我把爪子放在地上,下巴往上面一搁,两眼一眯,耳朵再一耷拉,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从理论上来说夜晚才是休息时间,而白天是用来工作的,可在我这里恰恰倒了过来,我的夜晚都游荡在漆黑之中,我的白天都在睡梦中度过,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变成这样,我只知道自从那一晚之后,每当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的时候,我必须跳出牢笼,我也不知道我出去是为了什么,也许去找小黑,也许什么也不做,但我绝不会再去找狗王。

"嘿!老王,你家养了一只大藏獒,我到今天才听说,老小子不仗义啊!来来来,给兄弟看看,能不能跟咱家灰头掐一架!"

这声音粗粗的,还带着一点沙哑,可这沙哑丝毫没有给人阴森的感觉,倒有种豪放之气!这人声音豪放,长得也是豪放之极,络腮胡子扎在油光光的脸上,郁郁葱葱的,生长出几分狂野,敞着怀的的确凉衬衫上面有几点暗红的污渍,敞开衣服露出了他身上比胡子还要浓密的护心毛,这人方口大耳,满脸横肉,天生的一副凶相,可这副恶脸露出的笑容倒是蛮和善的。

这人声音极大,盖过了砖厂机器隆隆的响声,故而我的主人老王虽然隔了好远也能听见,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来,拍了拍来人的肩膀,笑道:

"我说张屠户啊张屠户,你不好好在家杀猪卖肉,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这儿太吵,要不咱哥俩出去喝两盅?"

张屠户摆了摆手,拉着老王的手道:

"要喝有的是机会,今天不喝,不喝,听说你养了一只藏獒,我今天不是来看你的,是来看狗的!"

老王苦笑,这个张屠户,爱狗成痴,不光喜欢自家养的狼狗,连带路上的野狗疯狗也都喜欢得不行,没事就拿杀猪剩下来的角料喂给野狗,久而久之,杀猪作坊倒成了整个小镇狗类的集会之地。这样也好,便于狗王的领导。

砖厂有人来,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即便在睡梦中,我的耳朵也要比人的眼睛强上百倍。我本没去在意这人,砖厂上下几十口子人,你来我往的,多个人少个人是常事。可当这个人在我主人老王的带领下真正走近了我狗窝的时候,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竖起了本来耷拉的耳朵,尾巴也夹到了腿中间,摆出一副警惕的架势,这个人的气味给了我浓浓的威胁。

看着我这副样子,我的主人不仅没有紧张反而笑了出来,老王指着我半龇半露的刀牙,笑道:

"老张,你看看,我家串儿多聪明,知道你这老小子是个杀猪的大坏蛋!"

张屠户也跟着笑笑,不过这笑容里可没有多少认同。他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钢筋铁笼。他这动作有些突然,惊得神经紧绷的我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可是扑了个空,张屠户在我过去之前就笑眯眯地退走了。

"老王,你还真是不懂狗啊,猪血的味道能把藏獒吓成这样吗?它分明是被灰头的味道吓的。老小子,看来你这只藏獒不如咱家灰头啊!"

老王听了这话似乎不太高兴,这也是正常的事,谁能说猫儿比老虎厉害呢?而且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得了,你呀,放下杀猪刀就开始胡吹。咱俩还是喝酒去吧!"

眼见着两个人离开我的视线去砖厂外面喝酒,我的狗窝方圆五米之内也恢复了平静,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那个满身血腥的人应该就是狗王的主人张屠户了,我能认出他不是因为我见过他,也不是因为他身上猪血的味道,而是血腥之中我闻得到一股血腥而强大的味道--狗王的味道。

夜晚,微风清凉,星星的光照在狗窝里,给迷途的狗指引着方向。夜空也同白天一样明朗,看得到无穷无尽的星星,看得到完整的月亮。可惜,我没什么在狗窝里赏月的雅趣,和每个夜晚一样,和各种天气各种夜空的夜晚一样,我调动肌肉,紧盯着钢筋铁笼上面的出口,前腿弓,后腿绷,一跃而起!下一秒,我已是自由身了,漫步在长夜中。

没有人知道我每晚在外游荡的秘密,没有人看得出铁笼关不住我,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些我想他们一定会把笼顶封死,让我插了翅也飞不出去。可他们没有,我可以每晚都出去。事实上,即便我每天都出来,这个小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的夜游对这个小镇几乎起不到影响。

今晚,如每个夜晚一样平凡,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殊,那也只能说今晚的星星真多,今晚的月亮真美,还有......我抽动了两下藏獒灵敏的鼻子,还有今晚的狗味真重!

果不其然,今晚外面不止我这一条狗,还有一群狗。

我不知道它们都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它们又想要做什么,但我知道我应该警惕起来,随时做好血战的准备!我拥有藏獒灵敏的鼻子,我闻得出,它们来意不善。

但藏獒是个极有礼貌的种族,这礼貌不仅表现在面对主人时的谦逊,还表现在与各个种族的交谈,表现在优良的战斗精神,表现在方方面面。虽然我知道它们对我怀有敌意,可我作为一只有教养的藏獒,还是上前一步,摇了摇厚实的尾巴,轻声叫了两声,以示友好,这才道:

"朋友们,你们从哪儿来,大半夜的在这街上又要做什么事?"

狗的本性就是有教养的,因为我礼貌十足,它们不好意思直接上来攻击我,哪怕它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攻击什么。

一个领头的土狗上前两步挑了个头,尖细地叫道:

"我们是来这里巡逻的,你呢?你是什么怪物?来这里做什么?"

我?怪物?这个遥远的词汇一下子安在我的身上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待我仔细看了看它们,这才明白了它叫我怪物的原因。它们一个个都长着不大不小的耳朵,中等长度的犬牙,长嘴,短毛,而我又高又大,项上生着鬣毛,嘴脸也跟他们不一样,就连气味都差了许多,这才让这些没见过藏獒的狗把我当成了怪物。

"朋友们,我不是怪物,我跟你们一样,是狗啊!"

说到这我还摇了摇尾巴。

它们又仔细研究了我一番,好像我是刚从土里扒出来的正被狗专家研究能不能吃的骨头化石,研究得专注而又入神。良久,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我真的是一只狗。

还是领头的那只狗,确定了我狗的身份以后它语气缓和了许多,起码不再张口闭口就是怪物了。

"好好的狗不长成狗的样子,非要像个怪物。我是阿吉,巡逻队的领队,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狗,如果是野狗可是要在这里登记的。"

巡逻队?登记?看来在狗王的领导下这里还真是秩序井然,不过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支巡逻队呢?不管怎么样,我对这个并未真正交锋的狗王起了一丝佩服,不过佩服归佩服,在我的心里,我仍认为狗王是一个藏獒专有的荣耀,别的狗敢叫狗王,就是一种犯上作乱。

"我叫串儿,我不是野狗,我是砖厂的狗,就是老王家的狗......"

还没待我说完,对面那群狗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为首的阿吉瞪大了狗眼,有些激动道:

"你是老王家的狗?"

我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妙,可我还是摇了摇尾巴,希望通过示好来消解他们的恶意,我点了点头道:

"没错,我是老王家的狗。"

阿吉笑了,笑得很冷峻,笑出了嘴里的犬牙。

"好吧,我们巡逻找的就是你了,来,兄弟们上吧,咬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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