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下约翰后，莫瑟身心都很疲惫，回到事务所，果然又收到杰瑞米的纸条。
“1，2，3；1，2，4；1，2，9。”
“你觉得，哪个数列更好？”
莫瑟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游戏了，对于疯子来说，也许能在这种东西里找到病态的乐趣，但对于自己而言，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定格，简直是精神上的折磨。
相信任何一个有共情能力的人在见到逝者的时候都会有那种复杂沉重的心情，莫瑟有些明白那个世界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了挽救别人的性命不惜冒莫大的风险。
如果可以的话，莫瑟想回到杰克遇害前的那个夜晚，堵截到鼠王；如果可以的话，莫瑟觉得自己也会做一个正义斗士，即使被普罗大众嘲笑又何妨，没亲眼见到黑，自然不懂光的可贵。
胡思乱想着，莫瑟躺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已到了晚餐饭点。
莫瑟悄悄出了门，他打算去赫湾酒馆喝上一杯，就像约翰一样，然后再去面对即将降临的黑夜。
也算是替自己即将开业的小酒馆做行研了，莫瑟如是想到。
停业了一天，赫湾酒馆的生意没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是人声鼎沸，只是没人知道，这里永远失去了一位忠实顾客。
不过对赫湾酒馆来说，这算不上什么损失，每周都会有失意的新顾客到酒馆买醉，未至的老粉丝很快就会被酒馆的世界所淘汰。
出乎莫瑟意料的是，他又在这里遇到了上次那个穿着得体的女孩。
“这次总该陪我喝一杯了吧？”
莫瑟坐到她旁边：“我还以为你根本记不住我的长相。”
“呵，”女孩嗤笑一声，“你还说下次一定，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莫瑟有些诧异，这姑娘怎么这么大的怨念。
“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你何必在意我的陈诺？”
“因为只有你穿着得体，那些本身就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有谁愿意关心陌生人的失意。”
莫瑟笑了：“巧了，我也不关心。”
“你会的。”女孩很有把握。
“哦？”
“你真的不想听吗？”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不过先不着急，”莫瑟转过身，“老板，给我三碗酒。”
店员端上三碗浊酒，收了莫瑟一枚德涅尔。女孩诧异：“你就喝这个？”
莫瑟笑了笑：“进店不体验最畅销的产品，那还不如喝农夫山泉。”
“农夫山泉？”女孩觉得莫瑟说话的方式很奇怪。
“一种大自然的搬运工，会将泉水运到你手上。”
“那不就是送水的吗？”女孩白了莫瑟一眼。
“你不懂，这叫包装和营销。”莫瑟解释到。
女孩不想接话，她突然觉得叫住莫瑟是个错误。
这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家伙，脑子却不太正常，尽说些奇怪的字眼。
莫瑟也不在意女孩的反应，自顾自地端起一只大碗一饮而尽。
“哈。”莫瑟畅快地哈了口气。
酒太过寡淡，估计酒精度还不如一起哈皮，但一口下肚还是挺有那种豪迈劲儿。
“想不到你还挺能喝的。”
那可不，莫瑟心想，这个世界的土著们，没人比我更懂酒精度。
女孩继续说道：“你也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先说来听听。”
莫瑟叹了口气，讲出了这几天郁积在心里的事情，当然，省去了所有不该说的部分。
“想不到你还挺有来头，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你也没必要太难过，至少你身边的人没受到伤害对吗？”
“这个约翰你也只是有一面之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觉得不用太难过。”
莫瑟摇了摇头：“所以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的故事说完了，说说你的吧，你叫住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女孩愣了愣，眼神有些涣散。
“我的故事其实也很简单，我的家庭本来很和谐，父亲本来是政务厅的干部，每周有2利弗尔16苏薪水，母亲是商会会计，每周有1利弗尔5苏薪水。”
“那是挺好的家庭情况了。”莫瑟插到。
“从赫西拉斯国王学校毕业后，我也留任学校，成了实习舞蹈老师，每周有12苏的薪水。“
这些有入门门槛的中层职业者收入确实不错。
女孩继续讲到：“在学校里，我遇到一个男生，他是数学老师，比我大了三岁，家庭条件和我差不多，我们见了家长，他们都支持我们的恋爱，我们打算明年结婚。”
“但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我父亲早就染上了赌瘾，他背着母亲输光了家中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
“讨债的很快找上门来，父亲跑了，母亲只能靠变卖家中财物还债，可缺口太大了，根本无济于事。”
“后来讨债的人起诉了我们，我们很快就要面临欠债罪的判决，这时，母亲的工作也丢了，学校也劝退了我。”
“我想找那个男生帮忙，但他家的门紧闭着，佣人告诉我他们不在家。”
“其实我看到他了，他当时藏在窗户后面，躲在那儿偷看我，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帮我，爱情这东西挺可笑的吧？”
女孩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家，我发现我永远失去了母亲。”
“她抛下我，独自上吊了。”
“我很快就要面临成为奴隶的结局，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父亲欠下那么多钱。”
“幸运的是，我的老师出面了，在她的帮助下，对方撤回了起诉，还将房子还给我，只是要求我每月支付一定的欠款，学校也同意我继续担任舞蹈教师。”
“但我终究成了一个人。”
听完女孩的故事，莫瑟叹了口气，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女孩也喝了口杯中酒：“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现在也没人能陪我说话了，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久，还把负面情绪带给了你。”
莫瑟摆手：“不用愧疚，你也听了我的故事，我同样感觉好多了。”
“生活不只是困难，既然还在继续，那就积极面对吧。”
莫瑟摸出自己最后的2苏5德涅尔放在女孩手上，女孩愕然。
“你看，我现在也只有一点积蓄，这次喝酒算我请你了。这个酒馆环境不好，对你来说还是有些危险，我的酒馆很快就要开业了，到时候你来，我再请你继续喝。”
“对了，”莫瑟继续说到，“我的酒馆在槐树街B2号，那里还有一家事务所，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你可以去那里试试运气。”
“好了。”
“酒也喝了，现在，我该去惩恶扬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