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见到大树下的莫瑟,面色铁青。
“你果然还是来了。”
莫瑟摆手:“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先知面色很差,看得出来,他已经有很多天没好好休息过了。
莫瑟笑了:“既然你没有直接出手,说明还是可以聊的,或者说你有自信阴我一把?”
先知叹了口气:“好吧,不过在那之前,请让我先做一件事。”
“你说。”
“走吧,去镇上驿站,我得去寄一封信。”
莫瑟拍了拍先知肩膀:“你想借助公家的力量对付我?别忘了我们参加的算是邪恶的聚会,你不怕被教会绑到火刑架上?”
先知摇头:“不,我每月都要寄这封信,是给我女儿的,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回姜客镇。”
“没想到你还有女儿。”
“恩,边走边聊吧。”
两人走着沉默了一阵,最终先知率先打破沉默。
“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叫我贤者就行。”
先知无所谓地耸肩:“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参加茶话会?”
莫瑟没有接话。
先知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吗,我本来不是姜客镇人。”
“这又有几个原住民呢?”
“也对,不过我的故事说来更为曲折。”
“我其实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人。”
“哦?”莫瑟诧异。
先知继续讲:“我原本住在一个小镇上,就像别人一样结婚生子,但我女儿出生后,事情就脱离控制了。”
“镇上所有人都是圣教信徒,每年圣教都会在特定日子派人来镇上,他们从新生儿中挑出少数特殊的带走,理由是这些孩子意识强大,适合培养成圣教的超凡者。”
“很不幸,我女儿被选中了,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荣耀,对我和我妻子来说却是最残忍的事情,想想,如果你的孩子自打没记事起就被带走抚养,那她还算你的孩子吗?”
“至少我从没见过从圣教回来报答父母的超凡者。”
“为了避免孩子被圣教带走,我妻子带着孩子逃上了山,一天后她独自返回,她告诉圣教孩子不慎摔下悬崖了。”
“没有人在意孩子还在不在,对那些圣教的大人来说,少一个孩子无关紧要,至少规矩不被打破就行。”
“所以,为了避免其他人模仿,他们把我妻子挂上了火刑架,为了显示圣教的仁慈,他们特地饶恕我,让我亲眼观看我妻子的刑罚。”
“我不敢看,可我还是听到妻子痛苦的嘶吼,她是那么的绝望,但我却看见平时熟悉的人们跪在地上发狂似的欢呼。”
“我身上也被打上神恕者的记号,你看。”
先知捞起袖子,他的手臂血肉被刻上了十二颗星星。
“据说每取得一位神明的原谅,星星就会减少一颗,呵呵,你相信这样荒唐的事吗?”
“所以,我无法在神圣罗马帝国获得正当的职业,那个国家已经完全圣教化了。”
“为了养家,我只能到波旁来碰运气,但我女儿是没有得到圣教认可的人口,她既没有到圣教得到教会人员的印记,也没有像其他落选者一样获得神民的印记,我没办法带她跨过州郡。”
“我只能把她寄养在一个秘密的福利院里,那里都是和她一样的孩子。”
“每个月我会通过姜客镇驿站的邮差寄钱过去,为了保证福利院不被圣教发现,院长规定我们这些家长只能通过固定的驿站寄信,所以我不得不回姜客镇。”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驿站外面。
莫瑟站在驿站门口:“你进去寄信吧,我就在这等你,不要试图逃跑,不然你的信一定寄不出去。”
“我明白。”
先知很快从驿站走出。
“走吧,有什么到我那里坐着说。”
先知的小屋并不在林场方向,而是在正西边靠近山脉的位置,这个位置并不在进山的大路上,人烟很少。
先知推开门,找出两把看上去随时会散架的木凳。
“坐。”
“谢谢。”
莫瑟接过木凳坐下。
“你这里东西挺少,”莫瑟注意到门后伫了把铁锹,“你不是挺少过来吗?怎么不把工具带到林场里去?”
先知走过去把铁锹往里挪了挪:“最近不怎么用得上它,所以就留在这里。”
“对了,要不要喝点水?我去给你倒。”
莫瑟摇头:“不用,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怎么加入茶话会的。”
先知坐下,低着头,十指紧扣。
“六个月前我偶然碰到一个横死的冒险者,看起来像是被某种野兽咬死的。”
“我纠结了很久,你知道的,我很缺钱,所以我摸走了他身上的钱,把尸体留在原地。”
“当时我很害怕,每天都感觉警察会找上门来,幸运的是,当时整个卢瓦尔警察的注意力都在姜客旅店的那起案子上,没有警察找上我。”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上个月末,小屋来了个奇怪的人。”
“奇怪?”莫瑟问到。
先知点头:“没错,那家伙穿着大衣,脸上戴着面具。”
“是茶话会那样的吗?”
“差不多。”
先知沉默一阵,调整语气。
“他先是问我想不想像贵族一样赚很多钱,我不是很在意他的话,感觉就是骗子惯用的套路。”
“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再也无法淡定。”
莫瑟好奇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出了六个月前的那件事,这怎么可能!要知道那件事我从未告诉任何人。”
“我第一反应觉得他是个目击者,来的目的就是要勒索我。”
“但接下来的事改变了我的想法,因为他凭空变出一枚利弗尔。”
“凭空?”
先知点头:“他的手摊开,手中空无一物,然后就这样在我眼皮子底下变出一枚利弗尔,和变戏法不一样,那枚利弗尔绝对是凭空出现的。”
“然后?”
“然后他告诉我说他是超凡者,他邀请我参加一场茶话会,他说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有潜力的超凡者加入他们,扶持这些超凡者逆袭成为有钱有势的贵族。”
“我心动了,因为我确实是一个超凡者,虽然我的能力很鸡肋,但我觉得他说的就是真的。”
“所以你同意加入茶话会?”
先知点头:“没错。”
莫瑟疑惑:“那你是怎么在月圆之夜进入茶话会的?”
先知指了指他手臂上的十二颗星星。
“当时他按了一下我手上的印记,他说这就是我的信物,还让我不要弄丢了,我实在想不出怎么可能弄丢。”
莫瑟沉思片刻:“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先知摇头:“他没有告诉我,我感觉他应该很年轻。”
莫瑟点头,这个神秘人的魂能听上去和某人挺像,可能只是巧合。
“那茶话会上魔鬼有没有告诉你什么特别的东西?”
先知摇头:“没有,我觉得他不是很喜欢我。”
“你没有其他关于茶话会的信息?”
“没有。”
“哦?”莫瑟不相信。
“真的不骗你,我以圣...呸,谁相信那玩意儿,我以魔鬼先生的名誉发誓,这下你总相信了吧。”
莫瑟点头,看来先知真的没有其他消息了。
他站起身:“走吧,小咪,我们回去了。”
先知惊讶:“你真的打算放过我?”
“那当然了,我是个好市民,下次茶话会见,祝你好运。”
“走吧,小咪。”莫瑟走出门去。
“喵。”咪诺似乎对先知的门起了兴趣,它站在门框上,不停推动门板,有些不愿离开。
望着莫瑟走出去的背影,先知表情复杂。
他不敢相信莫瑟真的愿意放过他,他甚至做好了用他特殊的魂能和莫瑟同归于尽的打算。
难道,贤者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强大?
先知低着头,面色阴沉,表情纠结。
我是不是应该...
当先知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有一丝血光闪过,他已经下定决心。
他将门板推开,右手抓向门后的铁锹。
莫瑟之前没有注意到,铁锹下端靠近刀口的地方有暗沉的红色痕迹,显然是晾了很久的血迹!
“喵呜!”咪诺不满先知推动了它的新玩具。
“桀桀。”先知盯着门框上的小猫咪怪笑两声。
那就先拿你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