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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来江湖上混,错了要认,挨批头【巴掌,耳光】你就乖乖地站好。这道理你应该明白哇。”

郭斌靠在办公桌前看着跪在地上的毛毛。小马趾高气昂的在毛毛后腰上踢了一脚,正踢在毛毛腰眼儿上,疼的他几乎要闭过气去。郭斌深知小马乐得羞辱这样的手下败将,过后也会成为小马在酒桌上的重要谈资——“郝家庄那个赖小子毛毛你们都知道哇,那小子每天洋务【指嚣张】的很,可是牛×的不行了。眼珠子都快长得头顶心上唻!纹了个过江龙就以为自己是他妈的陈浩南了,哼!还不是叫小马哥我抓住一顿好打……”

“我……我……”那个洗头妹明明都已经很主动的坐到自己的身边,为什么自己却在最后的一刻慌了神。那双冰肌玉肤的修长双腿就紧贴着自己的双腿,那双柔弱无骨的素手就搭在自己的肩头。她口中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毛毛啊毛毛,你怎么如此的窝囊,如此的没用?她的名字叫什么?对!黄小柔,就叫他妈的黄小柔!柔软的、细腻的、纯情的、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一样的黄小柔!

“金玉哥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

贾金玉将金丝眼镜戴回鼻梁上,垂着眼皮认真的叠着那块深蓝色的柔软丝帕。他叠的动作很慢,很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那块绣工精致的柔软丝帕,却又力求每一条折痕都能做到恰如其分的笔直。他抬起眼皮从眼睛上方瞅了一眼毛毛,又垂下眼皮继续摆弄手中的丝帕:

“懂行的都知道,我那车磕碰着一下,喷个漆可也得是一大笔的开销。多了我也不忍心问你要,咱们凑个整,一万块,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但凡你有甚的事情需要金玉哥帮个忙的,或者需要找斌哥帮个忙的。大家照样还是朋友。你说是哇斌斌。”

“嗯,”郭斌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又快速的吸了吸鼻子。表示对于贾金玉承诺的默认。

“我……我……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如果自己这只猛虎昨天扑住了那只白兔,把她搂到自己怀里,压在自己的身下,那么她会不会反抗?大概率是不会的,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张开双手肆意的摆弄。张开嘴巴肆意的啃咬,看着那只白兔在虎口下挣扎叫喊,却始终都难以逃离。最终她屈服了!认命了!投降了!可是猛虎是不会放过到嘴的猎物的!不会!绝对不会……

“那你说这可怎么办呀?”贾金玉将丝帕装回上衣口袋,抬起头盯着毛毛。毛毛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站在他身后的小马恨不得在毛毛的后脑上再留下一只鞋印。“刚刚斌哥也说了,你犯了错呢,就得要付出代价,买错了股票就得贴钱,投错了项目就得亏本儿。不能说仗着你年轻不懂事,就能够逃避自己应尽的责任。这个道理你懂哇。”

“金玉哥说的对!”小马斜睨着毛毛后脑上那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兴奋的揉揉鼻子,“这道理,幼儿园的娃娃们都懂!”

“你确定是没钱赔是哇。”郭斌看了一眼插在关二爷神像前的那支“蒙克特里斯托”。大半支雪茄已经在火焰的作用下蜕变成了烟灰,灰白色的烟灰层叠着立在那里,像半根与世无争的水泥棒。

毛毛是在插在关二爷神像面前的那支雪茄燃尽的时候,被小马拎着衣领丢出车队大门的。他的右臂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无力的悬垂在肿胀的肩膀上,像极了车队院子门头上那两个破旧灯笼下面稀稀拉拉的腌臜流苏。

骨骼断裂引起的疼痛像过电般快速的从他的肩头输送到心脏。每心跳一次,疼痛的感觉便会剧烈一分。头顶的太阳无情的嘲笑着这个年轻的失败者,一边冷笑着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线衫,一边更加努力的释放着光和热。强烈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不得不靠在车队门口的院墙上,郭斌、贾金玉和小马的脸不住的往他脑海里涌着,三张面孔不停的变换着位置,最终混合成一张丑恶的、扭曲的、奇怪面孔。

“你是用哪只手划的车了?”那张扭曲的面孔狰狞的对着靠在墙边的毛毛。他伸手想要打散这个虚影,却怎么都没有力气抬起手臂——“我的手已经断了,让郭斌那个孙子鬼给打断了!”毛毛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珠如落雨般从他的额头上不住的滴下,嗓子里却是干的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燃烧着的、赤红的碳疙瘩。

“你是用这只手划了我的车,我打断你这只右手,公平哇!甚他妈的叫他妈的公平?这他妈的就叫做公平!”一条断了一条腿的腌臜长毛流浪狗一瘸一拐的从不远处的豆腐脑摊子前走过,右侧前腿的断裂让它很难去保持重心,每走一步都会不受控制的向右前方歪斜。断裂的前腿像烂掉的塑料绳子一样垂在地上,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两只闹哄哄的绿头苍蝇正兴奋的看着那一坨腐肉。那个平素里待人和善的胖老板一脸嫌弃的踢在瘸腿狗的肚子上,换来一声惨痛的“呜呜”声。

“这也是让你小子长长记性!知道甚事情能做,甚事情不能做!以后你就记住……”瘸腿狗歪歪斜斜的慢慢向前移动着,没走出几步便一头栽倒在硬邦邦冷冰冰的水泥路面上。挣扎着起来走几步,又再一次的栽倒在地上。就这样不知道栽倒了多少次,它终于移动到了离毛毛不远处的墙角边。再也无力支撑身体重量的毛毛像被风吹落的海报一般顺着墙壁缓缓的滑下,一条腿蜷起,另一条腿则直蹬蹬的向前伸出。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肩膀上那条湿淋淋的“过江龙”若隐若现的在湿透的衣衫上漂流着。

“我——站在,猎猎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激昂的歌声从不知哪里的喇叭里传出,直直的飘到毛毛的耳边。瘸腿狗伸着鼻子不住的四处嗅着,终于闻到了一坨被毛毛压在身下的新鲜犬类粪便。

它用力的在毛毛胯上顶着,想要推开这具瘫软的庞然大物。毛毛感受到了狗嘴施加在他腰胯上的力,但他此刻早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一条野狗较劲。瘸腿狗伸出完好的左前腿不住的扒拉着毛毛的衣衫,最终无奈的抬起后腿在这个讨厌的两脚兽身上留下一滩腥臊液体以表抗议。

没有人知道这么大的太阳为什么会下雨,也没有人想去研究风神雨伯为什么要跑出来和羲和女神同台竞技。此时的他们正在急忙忙的找着地方避雨,只有那个大喇叭还在旁若无人的唱着歌:

“……我心中,你最重!

悲欢同,生死共!

你用柔情刻骨,

换我豪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重!

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

归去斜阳正浓……”

胡大海是在公交车刚过河源南站的时候发现钱包里少了一百块钱的。这辆来往于涂水县城和河东省会河源市的801路今天和往常一样的拥挤,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能抢到一个虽算不上舒适但足以让行程轻松不少的蓝色座椅。其他人则只能相互挤靠着站在车厢里。有的人甚至已经站到了车门口那块写着红字的“站立禁区”。

胡大海显然并不是那个幸运儿。此刻的他穿着一件黑布夹克,一条稍浅一些的长裤和一双老头鞋。用力的攥着车厢中间的垂吊扶手。保持着和前后左右乘客的距离。年过五十的胡大海早已发福,硕大的将军肚正和夹克上那条脆弱的拉链不住的做着斗争。

“这他妈的,车上有小偷了!”胡大海一手拉着扶手,另一只手里紧紧的攥着自己的钱包。他的叫喊声引起了车厢内人的注意,也包括那个留着短中分、戴着蛤蟆镜的公交车司机。

“咋啦,咋啦?”司机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匆忙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哄闹的车厢,又转过头去继续看路。

“我丢钱唻!”胡大海一双虎目瞪的溜圆,宽阔的四方大脸让他的双眼间距显得比其他人更近,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也让他显得格外的粗犷,“我这钱包儿里本来带着一千块钱,现在咋就剩下九百哩?”胡大海伸手搂住一旁的立柱,用两只手将钱包里的钱都取了出来。他紧紧的攥着五张“四个人头”和三张新版的红色一百元,在人与人形成的夹缝中颇为艰难的举起拿钱的右手,“我早上出门数的清清楚楚的,上车买票时候还在哩,这车坐了一半钱咋就少了一张——这车上有小偷哩!”

“这……”司机通过车前方的后视镜查看着车厢里的情况,寻找着吵闹声的来源。“这丢了钱这可是……那甚,大家要不都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丢了钱的?”

“我……没有。”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坐在车厢最后面的角落里,扭着头看着窗外。不远处一支由中年女性组成的锣鼓队正在热火朝天的排练着,咚咚锵锵的噪音和花花绿绿的衣服吸引了不少的闲人围观。

“我也没有。”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白领一边摆弄着手腕上的机械表,一边将身前的包包抱的更紧。

“我们也没有丢钱。”说话的是个小眼睛的光头大男孩,声音很是洪亮,“这大家既然都没有丢钱,那这车上头怕是没有小偷哇!”

“就说了么,”一个留着长发的纹身男人伸出大拇指掏了掏耳朵,“我估计大爷你那钱保不齐是甚时候掉了,你也没看见……”

“那我上车时侯钱还在哩,走的一半钱还能自己长上翅膀飞走了哩?”胡大海紧咬着牙关,手中的九张纸币都快要被他攥碎。

“大娘,你看看你丢了钱没有?”一个戴着黑色宽边眼镜的年轻后生歪着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妪。老妪怀里正抱着一袋子歪七扭八山药蛋。左臂上悬着一个白色的画着红色十字的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厚厚一沓x光片。

“我……我看一看。”老妪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解自己的红布腰带。一个小小的手帕用一根绿色的塑料绳仔细的扎好,就拴在老妪的红布腰带上。手帕贴着小腹塞在裤腰里,无论是小偷还是她自己,想要取下这个特殊的“钱包”都得花一番不小的功夫。

“对,看一看,看一看。这钱可得收好哩。”年轻人抱着手臂,歪着头看着老妪颤颤巍巍的拉扯着手帕上的塑料绳子。

老妪慢慢的将绳子上的死结解开,又慢悠悠的将卷成春卷的手帕展开,露出里面的一沓零钱。老妪伸手蘸了口唾沫,开始一张张的点着手帕里的零钱:

“一毛,三毛,三毛五,四块,十四块……”老妪的钱点的很慢,其中有着一段不小的停顿。年轻人则一直直勾勾的看着他,双眼藏在眼镜后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这钱,没丢。没丢……”老妪伸手将手帕再一次卷好扎紧,原般原样的塞回裤腰,紧紧的拴在腰带上。做完之后她轻轻的摸了摸小腹处那放着手帕的地方,又转过身拍拍那年轻人的手臂,笑呵呵的道,“我这钱呀,没丢……没丢!”

“没丢就好啊。”年轻人伸出手臂枕在脑后,左臂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青色的长蛇纹身。

司机靠在椅背上,扭过头露给乘客们半个皱巴巴的额头和沁出汗珠的鼻尖:“既然大家都没有丢钱,那我估计咱们这趟车上还是很安全的嘛。再说最近正严打哩,那些‘三只手’们也不敢那么招摇了。”

“那我的钱咋就丢了?感情丢的不是你们的钱!”胡大海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鼻孔不住的翕动着。

“谁知道你那钱丢到哪里去了?”一道声音从车角落里响起,显得颇为尖锐,“一路上这么多站,那小偷保不住早就下车跑了。再说有没有那一百块钱还又一说了,那小偷敢是怎么了?就差你那一百块钱了?”

“就是么。”那个光头大男孩大着嗓门道,“我要是那小偷,我肯定把你整个钱包都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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