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益州
“既然被点名,水心楼若是在隐身不现,恐怕诚意不够,——不知道这茶可还入郭兄的眼?”
“茶是好茶,水也是好水。——不过水兄费劲心思相邀,恐怕不是要请在下喝茶这般简单吧?”
郭旭直爽相问,水心楼也直说:“在下想请郭兄与水心楼合作。”
“合作?如何合作?”
“自然是剿灭那叛臣石国柱。”
“这是官府的事情,水兄应该去找展昭,不该找我。”
“展昭……展昭并非与我同路之人,倒是郭兄,”水心楼拨了下琴弦,一旁珠玉之声,尽管已经入冬,但水心楼的身上,依旧是那身简单的白衣,简单的白扇,若非展昭事先提醒,他哪里能想到那简单的纸扇中竟然藏着不知道数目的毒针,“郭兄与在下才是同一路人。不瞒郭兄,在下略听相算之法,看的出来,郭兄乃是一长寿之人。而且,近期红鸾星动,已有大喜之事。”
“哦?”郭旭挑挑眉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小看这个人,他虽然年轻,却比展昭狡猾许多,心思慎密也不在展昭之下,但是他的话,是真是假,还是先听再做论断。“那可有人为水兄看过面相?”
“我?当然有……曾有一人,送在下八字之言:才比诸葛,性近萧何。”
“可是水兄的朋友?”
“不,是在下的对手……生死对手。”是对手……真的是对手,连到最后,都没有赢过他……这一生,都输了。
郭旭并没有看懂水心楼面容所隐匿的心思,却也点点头:“可惜了,那个人,可是将水兄当成了他的朋友,真是可惜?”
“朋友?”李布衣?把他当朋友?“若是当朋友,何必出此犀利之言?”
“不,不是犀利,而是忠告。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那人这般相告,恐怕是想劝慰水兄,水兄这般才智,若是走错了路,如何是好?不如尽早回头——不过水兄似乎误解了那位朋友的意思。”
“朋友?”水心楼一时愣住,不由得浮现出当时自己死去的时候,也是大雨倾盆,雨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但是经过这几年的沉淀,当时李布衣的面容,仿佛越来越清楚,那眼神中,竟然没有一丝的愉悦,反而是……痛心?难过?和悲伤?
李布衣……水心楼看着不远处的树上那个空荡荡的鸟巢,半响不语。
……
“我玉辰宫,愿倾尽一切,助包大人平叛益州之乱。”
芙蓉城中花冥冥,谁其主者石与丁。
珠廉玉案翡翠屏,霞舒云卷千娉婷。
宋.苏轼
赶了数日的路,终于来到了益州。
益州位于巴蜀之地,又名芙蓉城。虽没有江南那般绮丽醉人,也没有汴京的繁荣鼎盛,却格外地,多了自己独有的风光。
时至深秋,菊花遍地,风过满黄金,遍地菊花香。
今日的清晨,蒙蒙的雾气还未曾完全散去,却依然见了日头。早起开了店面的郝掌柜靠着门口想,还是有日头的好,就这暖意,闻着菊香,那店里新酿的菊花酒也能多卖出几坛了。
时候还早,大概也没有什么人会在这冷意甚显的清晨来这酒馆。郝掌柜卸好了门板,将还在睡觉的小二叫醒,转身就走进后院,准备看看那昨天打了苞的菊花开了没。
那小二一副尚未睡醒的样子,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抹桌擦凳,正弯着腰收拾的功夫,忽的眼前的地面上笼了片阴影,有人来了。
“客官来的可是早……里面请……”小二抬头瞧了瞧,是名白衣男子,面容清俊,飘逸出尘,小二愣时傻了眼,这大清早的,哪里来得比画上的天仙还出彩的人物呢?一时间,连招呼都忘了。
不是没有看出那小二发愣的神情,许是见了多,那白衣公子也不计较。“小二,随便来吃食便可。”声音略略高了点,却依旧带了点惯有的笑意。
“是,是,是。客官稍后,马上就来。”小二忙不迭地先去沏了壶茶水,又赶到厨房喊了话。才捡了个好的杯子将茶水送了上去,“客官先喝茶,饭菜立刻就来。”
“有劳了。”许是赶路的客商罢,那白衣虽然一尘不染,但却夹带了露水和菊花的气息,挑了个凭栏的位子坐了,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时地看着窗外,一副悠然看着风景的样子。
看那白衣公子兴致颇然的样子,连一旁的小二都忍不住往窗外瞄了两眼:有什么好看的呢?窗外不过是三两行人的街道,还有家家小院栽种的菊花,除此,还有什么风景,值得这个公子露出这般好看的笑容呢?
“发哪门子愣?”猛地,头就那么被敲了一下,回神抬头,却见自家的掌柜抱着一小坛子的菊花酒站在面前,“不好好做事,倒发起呆了……没睡醒么?恩?还不干活去!”
小二吃痛,脑子也清明了几分,嘟嘟囔囔地转身,到厨房催饭去了。
掌柜的自是会做生意的,见那名白衣公子随身带着剑,又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便也猜出,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即便不是富家大少,估计也是那有钱的主,便抱着那菊花酿上前道:“客官可是外乡人?小店的菊花酿可是益州城出了名的,不知可有兴趣一品?”
“哦?既然是好酒,可是该尝一尝。”
没料到这个客官这般爽快,连价钱都不问,便一口应了。掌柜的一开门就做了个好生意,自然是欢喜,急忙将手里的菊花酿放下,又转身取了梨花白的酒具,洗了又洗,才拿了上来。不一会,小二将饭菜也送了上来,一切收拾了妥当,那白衣公子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一杯放置在对桌,一杯自个捧着,却不忙着喝,又转头朝着窗外望去了。
咦?掌柜的和小二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看了那斟酒的梨花白的杯子——是在等人么?
满桌的菜冒着热气,可那边的人却没有举箸的意思。
水心楼自外面踏进这酒馆的时候,一转眼便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怎么?酒菜不好么?”说着刚刚坐下,便将他面前的一杯酒饮了个干净,“这家店的菊花酿,可是益州出名的。”
郭旭却并不拿筷子,依旧端着动都不曾动过的酒杯,道:“可打听了路径?”
“一上来就问事。”水心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郭旭,“玉辰宫的弟子遍布天下,区区一个益州,打听这么点事情,自然难得到哪里去?”
那益州的经略安抚使石国柱在外的官声可谓是清明如水,爱民如子、颇得民心。在任六年,从无不良的传言。若是这次贸然说石国柱有造反之心,恐怕这个事情,不好打发。
“查来查去,竟然没有查出那石国柱在朝廷中与何人勾结,只知道,他用了一批江湖人物——那一般的百姓,哪里知道什么江湖?莫当了绿林就算是好的,还会信江湖人的话么?”
不知为何,水心楼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是调侃的神色,语气也是玩笑一般的,可郭旭听着,分明听出了一分莫名地苍凉来。
许这便是石国柱的精明之处,用了朝堂之外的人,那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江湖,在寻常百姓的眼里不过是存留在说书自传的人物罢了。真的到了眼前,就算是像寻常人一样两个眼睛一张嘴……那又哪里去证明,是否江湖呢?
若是展昭在此,就好了。——突然的,郭旭耳朵里冒出了这么一句叹息。
抬眼一看,那水心楼一直在吃饭喝酒,并没有半分说过话的模样来。
郭旭耳边的那声叹息,倒成了个谜。
“如今,水兄可是作何打算?”
“自然是夜探石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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