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丹怎么还没送来?!”江云天已经急红了眼,一双眼睛好像要吃人一般冲着下人们厉声问道。
“来……来了老爷!”去取归元丹的下人一脸水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跌跌撞撞地一路跑来,身上沾满了泥水。下雨路滑,也不知路上摔了几跤。
江云天赶忙接过丹盒,打开确认是归元丹无疑,才放心交给身边的使唤丫头送至厢房内。隔着门叮嘱夫人将归元丹服下,这才稍稍心安。
大雨依旧倾注而下,天空中的黑云之内仍有紫色的闪电偶现鳞牙。
又过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厢房内的喊叫声忽然大了起来,声嘶力竭,听得江云天是又惊又怕。
忽然厢房的门被推开,产婆脸色煞白地从里面快步走出,躬身对江云天道:“江老爷,夫人这是难产了,第二个孩子先出来一只脚,眼下僵持了这许久若再继续下去恐怕……”
江云天一听也是万分着急,大骂一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快说有什么办法?!”
产婆被江云天一喝,只得哆哆嗦嗦的回到:“江老……老爷,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还请老爷早……早做决断。”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江云天急到:“归元丹可给夫人服下?”
“服下了,江老爷……老婆子我干了一辈子产婆,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沉吟片刻后,江云天面露不忍之色,但终究是决定道:“保夫人……”
产婆叹息一声,转身向厢房走去。谁知刚迈出半步,房内又奔出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显然也是一位产婆。
“不好了江老爷!江夫人大出血,眼看是要不成了!”
江云天一听,哪还顾得了什么忌讳,拨开两个产婆就往厢房冲去。
一入厢房就见床榻之上早已被鲜血浸透,刚出生的孩子仿佛也是感应到了什么,兀自在那哭个不停。在旁照应的丫头赶紧将孩子抱起,轻声哄着。床榻上的江夫人此刻大汗淋漓,躺在血泊中的她也早已没了力气,见到自己的夫君进来,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来身边。
“老爷……我怕是不成了。”江夫人泪眼婆娑。
“休要胡言,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江云天面色凝重,一只手贴在夫人背后,元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而去,一边朝下人吩咐道:“来人,快去药房……”
“老爷!”得到元气滋养,江夫人好似恢复了一些力气打断江云天的话:“老爷,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不要再浪费那些丹药和……和元气了……”
江夫人有气无力地看着自己身下,接着对江云天说道:“老爷,我这一生跟随老爷也是值得了,老爷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只是这最后……这最后……我只希望老爷答应我……救救咱们的孩子。”
听到这临终遗言似的话语,江云天睚眦欲裂。此刻他也明白,自己夫人说的是实情。只是,他实在是不甘心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此离去,从此天人两隔。他又看了一眼那兀自挣扎的婴儿小腿,一时竟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爷,我……我……”江夫人想要挣扎着起身,似乎想要看一眼孩子的样子。只是话未说完却没了动静。江云天抬眼看去,只见江夫人双目仍死死盯着下身那出生了一半的婴儿,自己却是没了生机。
“夫人!”江云天嘶哑着嗓子大吼一声,泪水掉落,滚烫炙热。江云天一手抚在江夫人脸上,缓慢滑过,江夫人双目随之闭合。江云天另外一只手上,此刻却执着一只匕首。匕首颤抖着,刺穿了江夫人的肚皮。
然而,没有预想中的哭声。
窗外狂风大作,窗内一片死寂。
江云天手中捧着一个婴儿,婴儿身上沾满羊水,腹脐之处仍连着脐带。只是婴儿面色紫黑,没有一丝气息。
母子双亡。
江云天看着手中了无生机的婴儿,又回头看了眼躺在血泊中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觉得对不起她,连她最后的遗愿都未能完成。想到这,心头仿佛被重锤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一口气憋在胸口无处发泄,忽的一口鲜血喷出,仰面栽倒在地。
一时间众人都慌了手脚,下人们惊呼着去扶仰倒在地的江云天。而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却是熟络地找来一个木盆,将江云天怀中的死婴放到木盆里。这种死婴是很不吉利的,两个产婆很清楚处理死婴的办法——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掉或者埋掉。她们不会说埋在什么地方,主家也不会问。
只听得“嘭”地一声,狂风吹开了厢房的窗户,一时间夹着雨水灌了进来。两个丫鬟叫骂着赶紧起身去关了窗户,只是她们看不到,在窗户打开的一瞬间一道绿色光芒随着狂风溜了进来。房中所有人都看不到,或许江云天能看到,只是此刻他已经昏死过去。
绿色光芒在房中兜了一圈,似乎对众人都不大满意。最后光芒来到了盛着死婴的木盆边。其中一个产婆出于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正准备端起木盆,想要趁着这风雨交加之时将死婴悄悄处理掉。只是她看不到的是,那道绿色光芒好似万分欣喜一般,绕着木盆快速的盘桓几圈之后,一下子就顺着死婴的额头钻了进去。
产婆一手端着木盆一手去推厢房的门,随着门的打开,又是一阵狂风吹来。产婆低头避风,下意识地往盆中扫了一眼。只听得“啊!”地一声尖叫,便是一声木盆落地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风雨之中,一个婴儿从盆中缓缓爬出,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