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南国皇帝共有十位皇子,其中最为得意的就是第六位皇子了。毫无悬念,聪慧的六皇子顺理成章地被立为了太子。太子立完,太子的婚事也便成了国家的大事,毕竟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当太子妃会直接关乎到南国未来的国运。为了给儿子挑选一位称心如意的佳侣,皇帝早早就留意了不少公卿家,但迟迟未定。这年春日,皇帝生日本来就要设宴,宴请群臣祝寿,皇后进言:“不如趁此机会让众大臣携家眷前来,君臣同乐,也好在众千金中为皇子觅得良缘。”
皇帝欣然同意,庆祝皇帝生日的宫廷宴会上,热闹非凡。
宴会大厅华丽非凡,兽形铜胎鎏金香炉,正红色与正黄色搭配的五福捧寿地毯,为宴会增添了无限奢华。
各家公卿家眷一个个打扮得如同神仙妃子。这个场合,可不能丢了自家的底气,众女眷难得相聚宫中,一时珠环翠绕,笑语盈盈。皇后对众女眷一一留意,南国多美人,姿色出众,气馥如兰之女子并不稀有,但谁是最适合成为太子妃,成为未来国后的那个女子呢?也不知太子有没有动心之人,皇后暗暗地瞅了瞅自己的儿子,而此时太子正在呆呆地瞅着一个人,那就是司徒家的长女赵娥。
这女子长得真是花容月貌,骨清神秀,温婉如玉,高贵典雅。唇红齿白,凤眼星眸,那真是明珠美玉一般,明艳不可方物。这女子生得真是月貌花容,冰肌玉肤,容色照人,典雅高贵。秀若粉荷,雅若幽兰,那真是国色天香一般,美丽俊极无俦。
南国太子看着眼前这女子以天仙般的容貌压倒群芳,他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所有形容美貌女子的词都用在这个女子身上,他心中暗暗感叹道:“天女下凡也莫过于此吧。”
南国的宫殿外烟火绚烂,如东风夜放花千树,如西风扫落满天星。琴箫声动,玉壶光转,好不热闹。宫殿之内,伴舞的舞女的舞姿婀娜,舞步轻盈,红绣翻浪,连金钗下滑都毫无知觉。
赵娥应皇帝之命正在献乐,为皇帝庆祝寿诞。她十指纤纤,撩动琵琶弦,一首琵琶语弹奏得凄婉动人,摄人心魄。一曲弹罢,仍余音袅袅,宛转绕梁。司徒大人的脸色有些难堪,待得乐曲弹罢,连忙向皇帝说道:“小女不通人情世故,音乐粗鄙,献丑了,还望陛下海涵。”
皇帝摆了摆手,爽朗地笑道:“爱卿此言差矣,令媛精通音律,技艺高绝,乐声动人。我有一把珍藏已久的琵琶,可与汉代蔡邕的焦尾琴相媲美,我将这琵琶赐予令媛,方是不埋没了宝物。
司徒大人大喜过望,连忙拉着女儿跪下来道:“谢陛下赏赐。”
赵娥得了宝物,自是欣喜万分。她自幼精通音律,习琵琶多年,她怎会不知皇帝所赠的这琵琶是多么难得的珍品。
此时太子的心里,也是波澜起伏,难以掩饰对眼前这奇女子的倾慕之情,他痴痴地望着赵娥,心中十分欢喜,心中暗想道:“若有此红颜知己,真是此生无憾。”
知儿莫若母,望着六皇子那呆呆的模样,皇后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正如太子和皇后预想的那样,皇帝同意了皇后的提议,决定给太子赐婚了,太子妃选定了司徒家长女赵娥。
平常百姓家的男女结婚尚且有很多礼仪,帝王家女子结婚更少不了三书六礼的礼仪。
南国宫殿派人提雁到司徒府纳彩,向司徒家提亲,并向司徒家问名。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与皇家结亲家,司徒府当然求之不得,司徒府回以绸巾以表同意,并将大小姐赵娥的生辰八字奉上。
经过纳采和问名之后,进入纳吉阶段,纳吉的结果是南国皇子与司徒家大小姐八字相合,没有刑冲。南国宫殿这边派人到司徒府,送去聘书。
纳吉之后进入了纳徵阶段,南国宫殿这边遣人带着礼书,携大礼到司徒府送聘礼。
得到司徒府的回应之后,南国宫殿这边进行请期,择定了良辰吉日之后,随即派人告知司徒府。圣旨传到司徒府,赵娥要出嫁到宫中,跟着圣旨一同到来的还有嫁妆和宫廷赶制的凤冠霞帔。
三十日之后,便是大喜的日子。
司徒府中张灯结彩。司徒家的大小姐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她如水波流转的眼睛旁,贴着金色的花钿,照出她娇美的脸庞,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
她紧紧抿住唇角,视线落到自己的大红喜袍上。那大红喜袍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却不见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她的脚边,捧得她像是站在花蕊中的仙子般,散发出绝色光芒。她流光溢彩的嫁衣上面绣着梧桐树和凤凰,那落在梧桐树上的凤凰活灵活现,好似要飞起来一般。她品红霞帔上的开屏孔雀的每一根都有鲜艳的色泽,像是披了一件宝石拉丝缝制的衣裳。她镶嵌了一百零八颗东海明珠的凤冠,亦像是闪着微光,如同明月升起在墨云之上。一切都是那么华丽雍容,衬出她俏丽美貌的面容,真的是华贵与艳丽相互交辉。
南国太子身着盛装,腰上扎着红色彩绸,骑着骏马,带着迎书,到司徒府亲迎。
正红花轿后面是摆成了一条长龙的十里红妆。婚礼的队伍沿着昇州城内最繁华的街道缓缓前行。
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士兵们间隔一米,摆成人墙,将百姓隔在由士兵组成的人墙外面。
太子带着队伍在最前面行进,紧跟着的是由壮年男士抬着的娘家陪嫁的十里红妆,后面跟着的是浩浩荡荡的灯笼队伍,只见几十个红衣的宫女,舞动着宫扇和大灯笼,在喜乐声中,迤逦前行。灯笼队伍后面,二十对宫女手挎红色花篮,向路边抛洒喜糖。再后面是由几十人组成的仪仗队,仪仗队员们高举着各式华盖,亭亭如伞。再后面,是乐队,一路吹吹打打。最后面才是十二对喜娘扶着的正红花轿。整个队伍摆成一条长龙的,极为壮丽壮观。沿途一路敲锣打鼓,喜糖遍散,放铳,放炮仗。百姓们欢呼,看热闹,抢喜糖。
轩辕青哥早就混进了这婚礼队伍中,他是仪仗队中的一员,那大大的华盖正好掩护了他,其实就算没有华盖,除了仪仗队的队长,其他人也都认不出他,大家的注意都集中在了一对新人身上,没人在意他。除非突发危险,士兵会冲上来,否则也没人会去注意队伍里混进来的外人。
正午时分,日光照耀在汉白玉台阶上,热烈而耀眼。红色地毯从南国宫殿门口开始一直铺到正门口。队伍行进至宫内,宫女太监嫔妃和朝廷贵妇亲王们聚在红毯两侧争着挤着看热闹。
热闹的婚礼在皇宫大殿内举行。由宫廷御史主持婚礼婚宴仪式,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宫殿内,奢华无比的宫廷舞会,热闹至极。箫鼓阵阵,欢声笑语,琴箫齐鸣,鼓声震天,掌声阵阵,已是夜半,歌舞宴饮仍旧在继续。
宫殿的窗外,正在放焰火,美丽的烟花映照在窗上。直冲天空的烟花,渐渐地舒展开来,形成了无数朵时而红,时而黄,时而绿的繁花。漂亮的烟花,绽开,落下,一瞬间的美丽,一瞬间的光彩。烟花绽放,徐徐仰望,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各种颜色的星花纵横交错,一时间,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宫女太监,王亲贵族们的笑脸。
太子高兴,喝了酒有点微醺。他已无心在外面看焰火,就连酒菜弄脏他的衣衫,他都等不及换下,就在太监的搀扶下朝着洞房走去。南国太子脑海里都是刚才酒宴上的场景,他此时特别高兴,那是他心愿得偿的喜悦,虽是喝了酒,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文采,他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他即兴作的词:“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
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竟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南国皇子伸手拿起桌边用红纸裹着的筷子,微微地颤抖着把新娘头上那张盖头帕一挑,顺手把它搭在床檐上。伴着扑鼻而来的一阵粉香,呈现在他的眼前是一些摇晃的珠串和一张粉脸,他的心怦怦地跳动。
太子拿起了酒壶,将酒倒进了用一条红线绳子系着的两个酒杯之中,拿起一只盛着酒的杯子递给赵娥,又拿起另一只盛着酒的杯子握在自己手中道:“我们喝下这“合卺”酒,愿我们此生就像这两只杯子一样,永远连在一起。南国太子与赵娥举起杯子碰了一下,将彼此胳膊交叉相挽,各自饮下半杯。随后又交换杯子,喝尽彼此杯中剩下的酒,会意地微笑地看着对方。
南国太子将赵娥揽入怀中,指着窗外的烟花说道:“人间烟火气最抚人心,今夜星光黯淡,我凑不够满天星辰,那就放烟花给你看。”
赵娥浅浅地笑,笑靥挂在她被烟花的光映照着的双颊,她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用甜甜的声音说道:“今夜的烟花真的很美,格外的美。”
他望着赵娥柔情地道:“可你的微笑美过烟花千万倍。”
赵娥看看窗外绽放又消失的烟花,又看看眼前的南国太子,略有伤感地道:“烟花美的让人窒息,却也短暂得让人落泪,太子殿下可知烟花易冷,但愿浮华退尽,寂寞的只有烟花。”
再怎么深情的男人也比不上女人那么多愁善感,南国太子完全没有从烟花的短暂和易冷中体会到些许的感伤,他安慰赵娥道:“今日赠你一场盛世烟花,只愿你能陪我君临天下。我喜欢坐拥天下璀璨风华,我更放不下这人间的平凡烟花。都说烟花易冷,但冷的只是烟花,绝不会是你的心。”南国太子笑着指了指赵娥的心,随后用自己的双唇盖住了她的双唇。
夜已很深,皇亲贵族们都已沉睡。太子与太子妃少年夫妻,新婚之夜,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又有蠢蠢欲动想要肌肤之亲的冲动,都不知道做什么才对得起这宝贵的时间,真的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满屋雕刻着龙和凤的红色的新婚蜡烛在热烈地燃烧着,烛光跳动着。
十里红妆,盛世烟花。盛世烟火由你而放,他们都在看烟花,而我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