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笑看着眼前有着一瞬恍神的女子,微微抬手示意,“坐。”
此刻,我心底已经确定下来,我与南宫汐月相貌的确相似。
冷嘤秋淡淡看着我,方才的震惊讶异已全然不复存在。那目光柔和且温婉,半晌,她浅浅笑了,举步置桌旁坐下,“夫人回来也不知会嘤秋一声,就算府上再忙,也不敢怠慢夫人呀。”
我挑眉,这会儿竟把称呼都改了。
我示意苡兰给她上茶。
冷嘤秋直接揭了盖,茶香袅袅,刚泡好的茶,茶叶,一片两片,渐渐沉去,直到杯底。
水汽朦胧,遮住了她的脸,雾霭似的朦朦胧胧,我看不真切。
冷嘤秋先开了口,言语中带了些试探的味儿,“听说,夫人您是被夫君一路抱回东苑的?”
“不错,你还想知道更细的么?”我带笑看她,存心想要戏弄,“回了这东苑,他一路抱着我便朝浴池走去……”虽然,是毫不客气的将我往浴池一扔,然后便马上转身出门,至始至终没有多看我一眼。
说道这里便止住,这话引人联想的效果确是极佳的。
果然。
冷嘤秋脸色微变,看了我一眼,似是慌张,端过茶盏便去饮。
“小心烫!”
我惊讶说出口,却见眼前的女子早已在嘴唇沾上杯沿的前刻止住。
她静静抬眸,细细看我,那眼神深邃,似透过我的身体看向别的地方。
“有些事情,嘤秋能否与夫人单独谈谈。”她的声音柔和悦耳,拂过耳畔,似微风轻轻拂过白云。
“主子?”苡兰的神色不知为何带了几分焦急。我看看她再看看冷嘤秋,她的婢女早已挽帘出去在外等候,我微愣了会儿,脱口而出,“好。”
说罢,便示意苡兰出去。苡兰阻止不了我,只好作罢。
室内,仿佛突然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淡淡茶香弥漫的房子里,不知为何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你要说什么?”我一手托着茶盏,一手玩弄着杯盖,仍是极其懒散的姿势。
她眼帘稍垂,“你不是她。”
“嗯?”我微微疑惑。
“她向来心傲,绝不会与我同桌而坐;她是个严谨的人,宁愿头发不梳理直接散披下来也不会随意拿根簪子绾个松松垮垮的式样,更何况还是她既不喜欢的木簮;她即使是厌烦于我,也不会用言语刺激……即使相貌相同,但习惯、作风却有了改变。”她淡淡说着,眼神微凛,似有寒锋乍现,“姑娘到底是谁?冒充上官堡堡主夫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一震,这女人倒观察仔细,从一开始便怀疑了。
“冒充?”我微微笑了,“从一开始我便没有说我是谁。”
我若无其事的将杯盖像茶里轻轻拨了拨,轻轻抿了一口,“方才茶还是甘的,现在却有点苦了。”
“俗话说,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茶还是秋日的最甘。其实我倒觉得是心境的原因。”冷嘤秋微敛了神,淡淡说着,仿佛刚才一切全都没有发生。
眼前女子坦然,镇定。的确有一番当家主母的韵味。
我看得饶有兴致,“怎么,这会儿就不问我是谁了?”
“堡主不是糊涂人,既然让你入了东苑,便有堡主自己的打算,不是我所能干预的。”她睨了我一眼,言语中竟有几分的轻松,“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你伤及不了堡主,我便不会理会。”
“你怎知我的目的伤不了他?”
“我虽不过问外事,但也知晓,殇清宫眼前要处理的是西蜀一带的乱事,若伤了堡主,于你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她将目光瞥向帘外,苡兰在帘外站着,黛眉紧蹙。
苡兰,是殇清宫的人。
有一种被人当场抓住把柄的感觉,一点也不舒服。冷嘤秋,这样一个女子,自然有她的独特和不同,我却没料到她会洞悉至此。倒是我大意了。
西蜀乱事,倒的确是我来的目的。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