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越来越热辣,手越来越放肆。我被缭得禁不住弓起身子,弓起之间,却马上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按了回去。
此刻,他要我生,我就得生;要我死,我就不能卑微的活着。
夜深而长,一室缱绻……
当他终于把绑住我手的腰带从横杠上解开时,我手腕上已经被勒得绯红一片,因为挣扎过,红中还带着稍微的青紫。
我被他一手揽在怀里,死硬的拍打他,一边打着一边哭,“混蛋……畜生!”
男子的心情便如月亮一般会阴晴不定,先前还是一派冷漠愠色,如今却笑着将我搂紧了些,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柔柔的亲吻着我的眼角,亲吻着我的头发,温醇的嗓音不掩几分揶揄,“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畜生的女人,嗯?”
他说话间,吐出的气息,暖暖地扑在我的耳际,最后一个字,带着浓厚的鼻音,极近极近的传进耳朵里,轻飘飘飘的,荡漾得没个去处。
在他面前,无论如何,吃亏的总会是我。
此时此刻,脑海里浮现的画面竟然是这样的:红衣男子,挑起一双魅惑得荡人心弦的琉璃凤眼,斜斜睨着我,“四儿呀,男人总是喜欢那些服软的女人的,柔柔弱弱的再带点泪,男人再强硬的心都会软下来,那俗话怎么说来着……嗯,百炼钢成绕指柔!就是这个意思了。”
“你看看你,浑身上下,除了这幅看着还算过得去的相貌之外,性格脾气哪点像个女人?一块铁和一块钢撞在一起,除了两败俱伤之外还能有什么后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不要让那旁人捡了便宜去,白白的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一边说着,还不忘用带着嫌弃的眼神故意看着我。
男子一面摇着折扇,一面就着身旁的美姬递过来的杯子饮了口酒水,慢条斯理地,“时间是最磨人的毒药,若是过得久了,谁还记得你是谁?你以为男人的感情会永远不变不成?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以为你与他还会有多少情分留着?不要忘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么……”
话还未说完,只见男子眼中一沉,折扇一挥,身旁的美姬狠狠落地。倒在地上的美姬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过错,突如而来的变故,她一脸惊慌的急忙跪到地上求饶。
男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口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来,“滚。”
然后继续展了展手中的折扇,望着我,邪魅一笑,“懂了么?”
心绪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缭乱得很。
“在想什么?”耳旁冷不防的听到上官若风的声音,隐隐带着几丝不悦。
回过神来,正正对上的是一双幽深得看不到底的眼。
我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只是动了动身子,往他怀里埋了埋。
男子似有几分诧异,身子僵了僵,却又马上将我抱紧了些。
我微微抬了抬眼,看到的,是那精致的下巴上,薄唇唇角,带着几分笑意的微微扬起……
早晨起来,是一身的酸痛。身侧早就没有了人影,冰冰凉凉的,若不是褥子上有睡过的痕迹,我还真会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夫人醒了?”女子清脆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回头一看,挽香已经自顾撩起了床帘。
明媚的阳光从通过刚刚打开的窗子射来,带着些微的清风,柔柔的扑到我的脸上,暖和和的,却也有些刺眼。
我有些微微的愕然。
眼角瞥见苡兰端着洗漱要用的水站在几米开外的帘子处,神情担忧的望着挽香,而自己却端着盆子,踌躇着,不知是该留在原地还是该进来才好。
“今个儿天气不错,夫人想穿什么?嗯……挽香记得柜子里有件红色的长裙……”说着,便直接朝柜子走去,还不等我回应,直接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红色衣裙来。
我蹙了蹙眉,“我有说要穿了?”
“咦?夫人不穿吗?”说是这么说,却还是直接把手里的衣服捧了过来,“红红的,多衬夫人的肤色呀!”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在我脖颈,手腕上多停留了一会。
我微微一愣,这些地方,经过昨晚,自然是有些痕迹的。她帮我挑了红色的衣服,自然而然挡住了那些痕迹,即便是被人不小心看到,最先反应过来的也只会认为是衣服的颜色反衬到了皮肤上。
“夫人真的不穿?”挽香捧着手中的衣服,脸上是一片惆怅,看上去就像个没得到糖吃的小孩一样的失落。清秀的脸蛋上,再看不出别的神情。
课这份心思却是无比玲珑的。
没有人会喜欢下人自作主张干涉自己的事。可这个挽香,我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见我没再反对,挽香只当我是默认了,直接服侍我起床、穿衣。动作顺利、流畅,几乎不用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若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挽香第一次服饰我穿衣才对!可是……
每个人穿衣习惯都是不同的,就连苡兰经常在我身边服侍也是半个月后才能完全习惯。平常人穿衣总是先穿右边袖子,而我,是先穿左边的;常人衣服里面只要系上衣带,无论紧松都无甚关系,而我的习惯,衣服里面的结,一定要用特殊的系法,系得紧紧的,不知门道的人,光是打开这个结便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这个结,苡兰当初学了半个月。
而这个挽香,却似摸透了我所有的习惯,一气呵成,绝无半点含糊,完了后,还不忘退远几步来打量我。
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果然,夫人无论是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是最好看的。”
突然的想起之前和挽香在一起的情景:先是在挽晴受罚时“挺身而出”,然后,是我淋雨昏迷紧抓着她的手,再然后,她帮我避去了南宫汲花向我扔过来的杯子,还有昨晚她帮我巧妙盖过身上的血迹……一切的一切,没有一个是巧合。
表现得太过明显,丝毫不在意我注意到她。
而这样的,知晓我生活习惯,又让我生气不起来的人,就只有……
蓦地,我眼神一寒,“出去跪着,等我用过午膳你再起来。”
眼前的女子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或者意外,嘴角仍挂着笑,“夫人起得比较晚,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午时了。”说罢,对我低头行礼,告退了出门。
简单的洗漱,苡兰怯怯望着我,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的,知道现在也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对挽香发脾气。
我是鲜少穿红色衣衫的,记忆里只觉得红颜色太过张扬,一直不待见这种颜色。再加上南宫汲花那个妖孽突然之间喜欢上了穿红色的衣裳,便越发不太喜欢这种颜色了。
只是如今么……
镜子里的人,近乎苍白的脸,却在这红色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有了几丝血色的红润,整个人看起来也显得精神不少。
我皱了皱眉,自从淋了那场雨后,我就在没有好好照过镜子,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脸看上去竟憔悴成了这幅病态的摸样。
这副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脸,也真难为了天天对着我的那些人。
我扯了扯嘴角,对着镜子,笑了笑。镜中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脸也笑了笑,只是感觉,总少了点什么。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想好好妆扮自己。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想让自己看上去顺眼些。
扑粉、画眉、擦胭脂。
梳头、插簪、挽髻。
每个步骤都是我自己来,没有让旁人动手。应准了那句话,“女人天生就是会打扮的。”
一切弄好后,我回头,瞥见苡兰眼里掩不住的惊诧羡慕。
窗外阳光正好,倒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我正想要出去走动,却不料想,外头突然传来女子盛怒的骂声,连带着下人细小的劝告声。
“拦着干什么!都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敢住进这东苑来!”倒是个平日里就作威作福的主,胆子大得无所畏惧。
“小姐,您还是算了……到底……到底她也是堡主的人。”
“我管她是谁的人!谁要是敢住进这东苑,我就扒了谁一层皮!”
声音听着倒还是不错,只是这听着如玉玦相撞般清脆的声音是不适合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我勾了勾唇角,走出了门。这个东苑倒是从来少不了好戏看。
一出门就远远看到一行人风风火火的从东苑门口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简简单单的用一条青色的带子系起,扎成马尾状,腰间别着一条紫色长鞭。看样子应该是才赶过路不久,身上还有些灰尘。极好的容貌,因为生气,黛眉紧紧拧在一起,看着却颇有几分可爱的模样。
在她身旁的,是几名婢女,一面口中劝阻着,一面却紧紧跟在紫衣女子后面,那样子却是巴不得那紫衣女子脾气越大却好。
我倚在屋子门口,看着这一行人或怒气冲冲,或幸灾乐祸的走过来,挑了挑眉,瞥见人群中被人架着缓慢行走的挽香。
眼底一沉,脸上兀自却笑了起来,洋洋散散的声音,“你说你要扒了谁的皮?”
紫衣女子应是隔得远,没看清人,听到了我的话,立马更气,“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狐媚,来这东苑里勾引人也就罢了,还竟敢这么张狂……”
说着,足尖轻点,手在腰间一探,空气中响起一道凌厉的鞭声破空而来。轻功绝佳的,才只是风吹叶动间,人便已经前进了好几米来。下一刻,人已经远远抛开婢女们到了我的跟前。
足尖落地,几乎是习惯性的便要扬鞭,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猛地将鞭子收回来,一时慌乱的,竟不小心被鞭子反弹回来的力道伤到了手背。
不过眨眼间,手背上已经见红。
女子几乎是张大了眼睛望着我,几近呆滞的,眼里的神色是惊异、是欢喜、是紧张、是恼怒,还是……一时间,连手背上的伤都没有察觉。
我笑了笑,重复了先前的那一句话,“你说,你要扒了谁的皮?”
女子望着我,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景象。
似是觉得有几分的尴尬。
“哎呀,痛……”女子拧着眉,甩了甩受伤的手,好像是突然觉察到手背上的伤。夸张的捂着手在原地蹦了几下。
这样的慢反应,总是让人忍俊不禁的。
“嫂嫂,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女子前后情绪的变化,比翻书还快,眼下她几乎是极快的速度跑到我跟前来,一手激动地扯着着我的袖子,一手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上的鞭子收回腰间。
动作利落的,好似全然没有手背受伤一般。
不等我开口,变成两只手都挽上我的胳膊,继续朝我说着,“嫂嫂,真的是你!你总算回来了!”
她极其兴奋的缠上我,手上力道之大,我估摸着自己身上这衣服要是料子差一点会不会直接被她扯破了。
都说是女人心如海底针般难测,直到如今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上一刻还激动兴奋着,下一刻却是脸色骤然一沉,面上带着的是明显的愠色,几近埋怨的,“你怎么才回来!当初你为什么要走!一走就是三年,你也狠得下这个心?”
眼前女子,怒眉倒竖,也不知是因为真正气着了还是先前挥鞭子用力过度,此刻,脸上隐隐的有些发红。
我蹙了蹙眉,淡淡看她,半响,“你在指责我?”
“嫂嫂……我……”女子惊惶的,有几分不知所措,狠狠的摇了摇头,先前脸上还只有一点发红的颜色,刷的一下变得更红了,“嫂嫂,你别往心里去,我……我就是胡乱说的。你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
这幅模样,倒是可爱得紧。
顶着南宫汐月这层身份,在上官堡,叫我做“嫂嫂”的,只有三年前背着家里人偷偷跟着神医华景疏出了门的,最后又与之私定了终生的上官若风的亲妹妹,上官堡的大小姐,上官若雨了。
我扬了扬眉,“那你先前说,要扒了谁的皮?”
“呃……”上官若雨的脸上是一阵尴尬。
这时,先前跟在她身后的婢女们也赶过来了,见着此刻上官若雨极其亲热的挽着我的手臂,面面相觑着,脸色慢慢白了下来。激灵点的已经马上跪到了地上,带着一张惊慌的脸,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小姐,不关奴婢的事!”
“奴婢劝过您的……”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连带着先前被她们搀扶着的挽香也被她们扯着跪了下来。
“不关你们的事?”上官若雨脸色一沉,厉声训斥起来,“不长眼的东西!上官堡堡主夫人,我的亲嫂子,竟然被你们说成勾搭堡主的狐媚?”
一边说着,就要扬鞭子。
婢女们被吓得紧紧闭上了眼……
“怎么,你想让我这地方染血不成?”我半阖双目,斜斜倚着门框,适时说出这句话来。
见我有几分不悦,上官若雨连忙解释,“哎呀,嫂嫂,你是不知道她们先前是怎么对我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