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儿看着她惆怅的模样,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应话退了下去……
因何会如此?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吗?她不过是为了活命,况且只是当丫鬟罢了,竟然害得对自己好的两个人吵翻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紫儿?”楚骏熙迎面与她撞上,欣喜异常“奴婢参见王爷!”她尽量与他保持距离,免得错误越犯越深楚骏熙点了点头,笑道:“王妃怎么样了?房中的锅碗瓢盆,瓷器桌椅,有无大碍?”
话说他出了府,情绪稳定下来,想了一番,终是后悔方才言语,本欲回去给她道歉,但恐她发起飙了,六亲不认,正好撞上紫儿,问个清楚也好紫儿怔了怔,倏然笑道:“王妃现正在房里,一切安好,王爷您看是不是……”
“等等,你的手怎么了?”冷冷的一句话,神色蓦然黑沉下来“没事,就是方才给王妃……”
“王妃弄的?”不至于吧,虽说她是公主,娇生惯养,爱耍性子,发脾气是正常的,但竟真的那么狠毒,一只手全给绑上了纱布,该伤得多重?
“不……”本欲说清楚,但转念一思,又故意支支吾吾道:“其实王妃不是故意的,王爷您不要怪她。”
真的是她?楚骏熙终觉不可思议,但听了她将事情添油加醋的叙述,登时火冒三丈,抓着她匆匆忙忙就闯进了她的房里“慕容寒菡,你给本王出来!”当下一喝,慕容寒菡正坐在床上思考,蓦然就回过了神“叫什么叫?我在这里,怎么了?”
楚骏熙拉过了紫儿,将她胳膊指给她看,一脸怒意道:“这是你弄的,是不是?”
“是!怎么了?”冷笑一声,瞪了紫儿一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帮她包扎好了伤口,虽说那伤是她弄得,但至少也算仁至义尽了吧,然她竟恩将仇报?
“为什么?她招你惹你了?”
“不为什么,我就是看着不满意,怎么?心疼了?”她在学杨纡素的口气,冰冷的话语间,却带着一丝委屈无奈“本王都跟你说了,本王和她没关系,你为什么偏偏就是不相信呢!有什么事冲着本王来,碍她何事了?”
“我就是想欺负她,怎么了?我是王妃,她不过一个丫鬟,我要对她怎么样,好像跟你毫无关系吧?”
楚骏熙闻言一脸黑线,压制住了怒气,道:“你……”
“你什么你?你说过的,王府你愿亲手相赠,既然这样,她的生死权,掌握在了我的手里!你,楚骏熙,滚回怡红楼去。”
“你有种就再说一次!”双眸紧锁住她,拳头攥紧了,真想打她,但找不到理由,好似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错误,何能怪她?
“呵呵,我生平言语,没有说第二次的习惯,我也的确没种,你若有种,就干脆把她整日藏在身边,不然的话,休怪我无情!”又冷瞪了紫儿一眼,此番对上她那柔弱无辜的眼神,她再也不会心软了,她是装的!
“说白了,你偏要找她麻烦是吗?”
“对,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你说对,但你就敢说你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
“没有你那么心疼干嘛!”
“本王心疼她是因为本王不想看着她无辜受害在这里忍受着你的无理取闹!”
气氛阴沉了下来,两人像抢话般快速地轮流说着,两人都很理直气壮,不愿退步“王爷王妃,都是奴婢的错,你们都不要生气了……要怪便怪奴婢吧!”她委屈的面容,以及那声音,此刻在慕容寒菡看来,都是最恶心可恶的然楚骏熙看了却愈发心疼,本就不关她事,如何就扯到她身上去了?当下拉过了她,道:“本王给你做主,你无须怕她,她今天不给你道歉,这事就没完了!”
“呵,要我给她道歉?没门!”
“慕容寒菡!别给脸不要脸,今天你把她手弄伤了,只需要说那么一句话,便两清了,显然是你赚了!且日后只要你不犯她,她就不会犯你,再无瓜葛,毫无关系!快,说!”
慕容寒菡轻笑一声,道:“说什么?”
“对不起。”
“嗯,我原谅你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无视他眼中的怒意楚骏熙始悟上当,黑着脸道:“本王现在没工夫跟你玩闹,快,跟她道歉。”
“王爷,不用了……”紫儿轻声劝说道“说!”
慕容寒菡望着他的眼睛,清晰可见的怒气,他当真那么无情吗?她是他的王妃,而她不过一个丫鬟,竟为了她而要自己枕畔之人道歉?
“两个人,一同滚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你……”怒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响,方道:“好!今天看着紫儿的央求下,姑且放过你,这可是你自找的,日后你若再敢伤害她,教本王知道了,休怪本王不讲情分!”
甩开了紫儿,怒气匆匆地就冲出了房门外,本来还打算回府与她道歉,现在呢,歉是道了,又惹得不欢了,该死的!
“你还不走?”慕容寒菡冷声喝道“有种继续?看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诡异地笑了笑,走了出去慕容寒菡严重后悔方才替她治伤,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就算不包那层纱布,她照样会去告状,而且少了那层布,血肉模糊,肯定愈发能博取怜爱吧?
看错人了,真是看错人了……
一连风平浪静过了数十日,楚骏熙也不回府,就是流连外方,不愿理会家中人物慕容寒菡也懒得去抓他了,他现在爱怎么怎么,她已然心灰意冷,就如他所言,不过逢场作戏,岂能假戏真做?
她的真心,她的感情,一切的付出都不过是应了剧情的需要,实际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就是空一场,梦一般!
“慕容寒菡!”楚骏熙倏然破门而入,又是一脸怒意,“你把紫儿怎么了?”
慕容寒菡见他来了,心中本还欢喜,他该是后悔了吗?但闻他后方言语,怒由心生,紫儿紫儿紫儿,全都是为了紫儿!
“这好像该问问你楚骏熙吧?”她冷笑,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心下很是好奇,他又如何找上门来了?
“她现在昏迷在床,本王不管什么情况了,你跟本王一起去看,到时候当面对质,别说本王冤枉了你。”
当下强拉着她到了房里,紫儿果然卧病在床,但见其脸色惨白,手脚发软,嘴唇毫无血气,一身病态“她……怎么了?”
“她身体极弱,气血不稳,才导致的昏迷,据本王看来,应该是饿晕的!”越说心里越气,这府中一切,他都交予了她慕容寒菡掌管,此番紫儿被饿晕,若非她所为,难不成是那些厨子偷懒?
“饿晕的?呵呵,你王府现在是越来越穷了,连顿饭都不肯给下人吃了?”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记恨她,故意吩咐不给她食物的,还好意思来跟本王装糊涂?”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动的手脚?”事情没搞清楚就来怨她,看来她在他的心中,果然毫无一丝分量“本王做事向来冲动,但今日这番,本王可是问了府中所有的厨子,他们一致招供,是你下的命令,不准他们给紫儿食物!本王也不希望是你做的,但事实如此,你还要狡辩?”
慕容寒菡震惊了,全府厨子一致招供是她的吩咐?
不可能,她完全没有下过这种命令,她纵生为公主,自幼娇生惯养,但并非无理取闹之辈,不给人食物同时等于杀死一个人,她不会如此作为,但何故所有人都指证她呢?
望了望床上的紫儿,心中顿悟,纵然她不是很相信表面柔弱的女子会做出这番事来,但不可否认,她母后与她说过,女人之间的斗争,永远都不会停止!
慕容寒菡顿时有些被算计了的感觉,苦笑道:“我跟你说,我是无辜的,是被陷害的,你相信吗?”
“你说呢?”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问你,我就算不给她吃喝了,这又怎么了?赏罚是主子的权利,她是下人,理应如此!”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绝她水食?”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并非凌迟处死,而是活活被渴死饿死,那种等待死亡的绝望感,他深有体会。
“没什么,我高兴,我乐意,怎么了?”
如同即将下雨的苍穹,楚骏熙霎时黑了脸庞,他当什么大罪,竟然是只为高兴,只因乐意?
“你不觉得这样做过分了些吗?”
“那是你觉得,我可不觉得!”
“本王跟你说了多少次,她真的真的跟本王没关系,你为什么还要为难她?”
慕容寒菡轻笑出声,道:“你这般维护她,再来跟我说你们没关系?是不是可笑了些许!”忍住不让那泪水滑落,她自认很坚强“好,就算有关系,你能奈本王何?本王说过不许你动她,但你竟然敢再次动她,这便是违抗了本王的命令!”
“违抗你的命令就怎么了?说啊,说来我听听!”
楚骏熙怔了怔,苦笑道:“是!本王奈何不了你,也罢,只要你跟她道歉,保证日后不再为难她,此事本王就当没发生过。”
他想不出还有其它什么办法了,她是公主,就等同于一包炸药,只要随时点上了火,就可以爆炸,到时候两国交锋,他上哪寻欢作乐去?
“此等人物不配我给她道歉,说白了她若也爱你,我可以与她公平竞争,但她无耻到这步田地,我不敢恭维,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轻声说着,憔悴的声音印证出了她内心的凄楚,抬起那麻木的脚,就要离去“你明明就做错了事还不思悔改,下人也是人,你真的至于如此对她吗?”
想来当初买她进府是错误的,给了她钱,若是不要她做些什么,便成了施舍,但叫她干活,却惹上了那么一个女人的嫉妒,该死……
“我说过,我高兴,我乐意,你有种……”
啪的一声响起,两人同时震惊他竟敢打她?自从成婚到了此刻,他别说打,根本完全就不敢对她发脾气,然近日一下子却发生了那么多,她有些难以接受楚骏熙更是诧异,自己的手是神经病还是怎么的,还没给他点准备,就自动打了上去?失误,这绝对是失误……
“好了,你日后别再难为她,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散场吧!”楚骏熙做出了退步,毕竟打了她,公主应该与王爷一样,生来就不敢有人打骂的,但她的第一次,竟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就说别为难紫儿,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好像还很便宜她一般,当下心中大怒,竟不分青红皂白,冲上前去就将紫儿整个人半拖半扔到了地上“你在做什么!”
“你的家是怡红楼,我的家是这王府,现在我不想她住在这里了,你叫她给我滚!”
楚骏熙忙扶起了紫儿,她被摔落在地,又咳嗽了几声,愈发显得可怜“真的需要那么绝吗?她现在还病着呢!”
“现在不是我要绝她,就是她日后绝我,她得滚,你也给我滚,都散了去,散了去!”
两人对视,目中神色难以言明,实则现在情况已然不关紫儿的事,最主要的还是两人之间的隔阂。
“慕容寒菡!你够了哈!别给脸不要脸,本王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怎么样?”放下了紫儿,颤颤地起了身“很好,这就算仁至义尽了?你碰我的身在前,伤我的心在后,然后你就跟我说仁至义尽了?你楚骏熙是不是人?”全身一股寒意窜动,好生可怕“其实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管本王的自由!”
慕容寒菡苦笑一声,抽泣道:“但这样很有意思吗?我要你的心,我要你爱我,我要你的全部,你给得起吗?你我夫妻一场,不到半年时间,你就为了那么个陌生女子,有了新欢便舍弃旧爱?”
又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爱过,根本就不存在旧爱之说,一直都是过客,不过逢场作戏,应了那赐婚一说,和亲一谈“是皇兄赐的婚,跟本王无关!开始本王也以为本王可以有那个耐心,有那个精力慢慢跟你培养感情,或许本王真的可以有了你这新欢,便忘了那旧爱,但本王做不到,你是公主,你太霸道了,你必须清楚,本王是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你身边的!”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你就休了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寻你的欢,我作我的乐,可好?”
“好!”
他答应了慕容寒菡望着他,不敢置信,她随便说说,赌气一谈罢了,他竟然真的答应了?二话不说,干脆利落,直接就答应了?他难道就真的那么讨厌她,可以不顾他皇上皇兄的存在,硬是将她休去?
“呵呵,写吧,休书一封,你我便再无关系!”
“慕容寒菡,你若现在悔改了去,不再限制本王自由,不轻易嫉妒紫儿,本王还可以考虑继续给你个王妃的称号!”眸中精光乍现,他不是说着玩的,他可以温柔一时,也可以霸道一世,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扭扭捏捏算何?
“写吧写吧,我本就无错,何来悔改之说?我远赴千里,到了你蘅皋国,嫁了你楚骏熙,不到半年光景,变成了凄冷弃妇?我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楚骏熙笑了笑,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她,道:“府中银两,你爱取多少取多少,要什么拿什么,你我好聚好散!”
慕容寒菡勉强笑了一声,心中感到了无限的轻松感原来休书早就准备好了?看来就算此时不闹翻,来日也一定会被赶出王府的,好聚好散,果然是好聚好散事情好似又重回到了那青楼该死的相撞,继而朝堂之上,她指名道姓要嫁他楚骏熙,紧接着他很乖很听话,应从她一切要求,慢慢地他就不耐烦起来,不愿再整日陪伴在她身边,最后,一纸休书,了却了一切的梦。
黄昏,神话一般的场景,美得没法形容,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