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农历五月初五,这天是端午节。
“五月五,是端午,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
南奶奶几天前就用五色丝线为南浔做好了精致漂亮的香包,昨晚上用香料薰上,南浔一大早戴上闻上去香喷喷的,又用雄黄在小丫头额头上点了个小黄点。南浔便去找小伙伴们玩了。
南爷爷也用石灰和雄黄的混合物撒在房前屋后驱除蛇虫,南奶奶将昨天在山脚割的艾草插到门上,就开始忙活着包粽子。
南浔一出门,就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点着小黄点的戴着绣着五毒的大青蛙和小兔子的胖丫从对门出来了,胖丫也看到了南浔,“胖丫!”
“浔姐姐!”
“哈哈,你的香囊好漂亮!”
“你的小兔子香包也好可爱!”
“咦,醉哥怎么还没出门?”
“走,去找他!”
醉哥家在南家的隔壁,南家东侧是豆腐西施的豆腐坊,西侧就是醉哥家。
两个小姑娘晃着小麻花辫来到醉哥家,就看到任奶奶正举着雄黄包追着醉哥在院子里转圈圈,醉哥的胸前挂着一只橘黄色和黑色相间的布老虎。
“奶奶,我是男子汉,才不要点小黄点呢!”醉哥边跑边喊道。
“端午节小孩子都得点,乖宝听话!快过来!”任奶奶边追边哄,一转头看到南浔和胖丫,眼神惊喜,“看,你胖丫妹妹和你南浔妹妹都点了呢!你怎么能不点?”
“额,她们是女孩子啊!”醉哥在做最后的挣扎。
“谁说只有女孩子点?快过来!”
最后醉哥只好屈服。
看着三人额头上一模一样的小圆点,三个小家伙都笑了,然后跳着跑着在青石巷里玩耍。
玩了一会儿,家里人便叫他们回家吃早饭了,南浔也回家去了。
今天爷爷奶奶要上云山采药,南浔本以为自己要留在家了,没想到爷爷奶奶居然打算带她去采药。南浔很兴奋,她老早就想去云山看看了,看看山上的小动物,还有那些可以治病救人的神奇的花花草草的老家。以前阿公阿婆总觉得她太小,现在终于可以去云山采药了,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
南奶奶告诉南浔,端午这天进山采的草药药性最强,是采药的最佳时节。
南奶奶挎着小药篮,拿着竹刀,南爷爷背着药篓,药篓里放着药锄、水和麻糕,三人都戴着能驱除蛇虫的装着药丸的香囊,头顶草帽,准备妥帖,便进山了。
宁安镇依水而建,浔河从镇西头瓜州渡分流绕过镇子,在镇东头汇合,向东流去。而恒河又从镇子中央自北向南穿流而过,无声流淌。镇上最大的街是东西走向的长安街,长安街中央有一座横跨恒河的鹊桥,连接着镇东和镇西。而南浔家就在长安街鹊桥东侧不远处。
云山在宁安镇西北面,祖孙三人今天要去云山采药,出了家门便向北沿着恒河岸边的状元路走,清晨的小镇尚未苏醒,格外安静。
走了一会儿,路旁的巷子里便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原来,采茶的人们也要去云山的茶园采茶了:有穿着蓝底碎花布衫青色长裤的俏媳妇,有头戴斗笠收拾的利利落落的中年妇人,有脖子上挂着汗巾的后生和挑着竹筐的老汉,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相熟的老人便问南奶奶,“南大哥南大姐,侬要去干嘛?”
南奶奶便笑着答,“上山采药去!”
“囡囡这么小能爬的动山吗?”
南爷爷爽朗一笑,“小孩子就要多锻炼,筋骨才结实!”
“是哟,流汗爬上山,才能睹得好风光!”那老奶奶便感慨。
……
走了约摸一盏茶功夫,南奶奶牵着南浔上了一座小桥,向西走去。穿过一条条青石巷,再走过镇西的虹桥,就到了云山脚下的桃源村。
村口的水车吱呀吱呀转着,粉碎着用来烧瓷器的石头,农家的炊烟袅袅,河里的野鸭欢快地游着,稻田绿油油一片,农人们又开始除草。
远远望去,云山青翠欲滴,云雾缭绕,宛若一位遮着面纱的青衣少女。
江南的山都不算高,云山也不例外。山脚下栽满了茶树,此时已到五月,是今年采茶的最后时节了,茶农们都抓紧时间想抓住这茶叶的尾巴。
采茶的多是宁安镇上的以采茶为生的茶农和桃源村的村民,这里的茶园大多是镇西头岳家的,岳家祖上几代在朝廷为官,后来回乡归隐,便置办了许多土地。
“茶叶青青茶花白,妹来采茶哥来炒。
茶香阵阵飘满园,采茶歌声飘满山。
风儿吹动湖中水,妹的歌声动哥心。
采下茶花给妹戴,红霞爬上妹腮颊。
龙凤茶饼圆又圆,哥向妹家把亲提。
茶叶青青茶花白,妹穿嫁衣等哥接。
从此与郎把家持,天上神仙不需羡。”
……
婉转动听的采茶歌回荡在耳边,南浔跟着爷爷奶奶往山上爬去。
因为南浔还小,南爷爷今天选的是一条不是很陡峭的路。苍翠挺拔的竹子满山都是,野草丛中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还有挂着露珠的桑葚和野草莓,雨后的竹笋争先恐后的冒出头,空气中是青草和竹叶的味道。蝉鸣和鸟啼声在耳边鸣奏,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形成了别有韵味的夏乐。云雀在枝头歌唱,听到有人声,身姿轻盈地展翅冲上云霄,只留下一个飒爽的白色影子。
南浔第一次进山,别提多开心了,看一草一木都满是新奇。吃着香甜多汁的紫黑色的桑葚,口齿生津,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竹林密集的古林,并不热,反而很凉爽,阳光从林隙漏下,洒下斑驳的光影。
南浔看到灌木丛中窜出的小兔子,欢喜的不得了。南爷爷说给她逮只回去玩,南浔却不忍心了。
南奶奶一边走一边寻找采摘林子里的草药,薄荷,鹅不食草,猫爪草,八角莲,各种草药很快就装满了竹篓。南爷爷背着草药,看顾着小孙女,间或挖些竹笋,南浔就帮着把竹笋装进背篓。因为竹笋重,所以要把草药倒出来,装进竹笋后,再把草药盖在上面。
经过一处灌木丛时,两只野鸡扑腾腾窜了出来。只见南爷爷从腰间抽出飞镖,银光一闪,野鸡就被射中落到了地上。
“哇,爷爷好厉害!”南浔大开眼界,激动道,“爷爷爷爷,这就是话本子里讲的[小李飞刀]吧?”
南爷爷得意地摸了摸白胡须,笑着捡起地上负伤的野鸡,“这叫[流星飞云镖],是爷爷的绝技之一。”
“流星飞云镖?!”南浔崇拜不已,“爷爷,浔丫也想飞飞镖!”
“好好,等囡囡过了五岁生日,爷爷就把这门绝技传授给我乖孙女!”南爷爷宠溺的捏了捏小孙女肉嘟嘟的脸蛋,“今天晌午爷爷就给囡囡烤鸡肉吃!”
“哦,太好了,有肉肉吃了!”南浔开心的欢呼起来。
南奶奶看爷孙俩和乐的样子,也笑着说,“那咱们再挖些草药挤出药汁洒在鸡肉上,味道会更好。”
“好啊!”南浔更开心了。
“还是老婆子想得周到!”南爷爷对着爱妻狗腿一笑,那眼里的柔情蜜意简直都快溢出来了!
小南浔:我怎么感觉小小的我像个大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