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煌界北域,青冥州某地......
此地一如既往的下着漫天飞雪,整片大地都裹上了厚重的雪色。
雪风的嘶吼声,积雪压断树枝声,树叶的拍打声交织在这个平淡无奇的夜里。
“唔哇哇哇哇哇!”
突然一阵急促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这个夜晚该有的宁静,这个声音竟是从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破庙里传出!
哭声在这样的夜晚里虽说突兀,但随着风雪声的掩盖,也很快随之散去。
此时在相隔不远处,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正在大雪中落下。
“蒲兄,小弟似是听到了附近有婴儿的啼哭声,此时怎会有婴儿在此处?莫不是小弟幻听了?”
说话的乃是那矮个子,看着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被他称为“蒲兄”的高个子面相大概四十来岁,二人不知何故碰巧经过这个地方。
“不,确实有婴儿的声音,你没有听错!是从那破庙里传出的,且过去看看。”
说罢,二人一个纵身便到了那座破庙门口,高个子伸出手掌“嘣”的一声推开了本已摇摇欲坠的庙门,顿时刺骨的雪风直直灌入破庙内。
“哇哇哇哇哇”!
被那突如其来的寒风一吹,婴儿哭得更加大声了。
见这庙里只有一张案桌,案桌上放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咦?真的有个孩儿在这里,好像咱们追的那人身边不曾有个孩儿啊?”
矮个子一脸疑惑的看着高个子,高个子此时也深深皱起了眉头,随即又放下了眉头,低叹一声,抬起手来快速掐了一个法决。
只见那一瞬间,破庙里便安静了下来,呼啸的雪风也停止了,似乎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般。随即又是一个抬手,堆在案桌右侧的一堆木柴突然爆燃了起来,这一下庙里温度也渐渐升高。
“唉......看样子似乎与那人无关,此处没有那人的气息。”
高个子静静看着逐渐停止哭泣的婴儿,那婴儿也睁开了滚圆小眼,这安静温暖的环境让他格外的舒适,肥嫩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视线慢慢地来到了高个子的脸上,看着高个子在看他,竟然咧开小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高个子看到这一幕,眼中瞳孔猛然一缩!不觉间眼底悄然湿润,心中也泛起一股酸涩之感......
多年的江湖恩怨情仇,厮杀和尔虞我诈,让他早就忘却了何为亲情。眼前的婴儿让他想起了四十多年前,自己在宗门和师妹在一起的时候,那是何等的甜蜜与幸福。若不是自己无能,保护不好师妹.......
“若是澜儿还在,我与她也该有个孩儿吧?”高个子闭上了眼睛,心中思绪万千。
“蒲兄,蒲兄?咱们是不是该走了?”直到旁边的矮个子出声,才把他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默不作声的挥起衣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回过头去已是一脸淡然,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飞...我此行就到这里吧,这孩子与我有缘,我欲带他回长陵。”高个子的一番话,让矮个子整个人都傻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啊...啊...蒲兄,咱俩此次任务眼看就要结束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你这一走,这趟任务赏金丢了事小,你以后在行内名声受损事大呀!”矮个子似乎与高个子交情不错,看到高个子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急了。
“损就损了吧,这孩子不能继续在这儿了,这么冷的天,若是再呆几个时辰必死无疑!既然遇到了,我怎能眼睁睁看他就此殒命?”
见高个子一番话掷地有声,矮个子也正色了起来,道:“蒲兄,小弟自知劝也无用,多年交情,还是想提醒蒲兄一句,咱们可是‘隐杀殿’的杀手,过的是什么日子蒲兄心里有数!你有了牵挂也就有了弱点,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若是蒲兄想退出组织,这后果......蒲兄是知道的!”
高个子听这一席话后哑然失言,怔怔站在原地,许久才长叹一声:“你说得没错,咱们这等人早已不配拥有亲情,可是这孩子我不忍心将他丢在这里等死,我带上他,咱们继续追击那人,后面的事我再想办法!”
见他不再执意要走,矮个子才放心下来,点了点头,等高个子抱起婴儿后,二人纵身飞走。
矮个子江如飞,一个江湖散人,加入隐杀殿成为杀手。
而高个子蒲道元,四十年前乃是苍岳州太虚剑派高徒,因宗门内一纨绔子弟强行玷污了他心爱的师妹,师妹也因此自缢而亡,得知此事后的蒲道元一怒之下杀死了纨绔。
不曾想那人竟是宗门内一位长老的嫡孙,那长老通过宗门关系给他安了一个背叛宗门的罪名,就在宗门将要处决他之前,被他的师尊偷偷送出宗门逃过一劫。带着绝望和血仇加入了隐杀殿的蒲道元,毕生的心愿就是杀了宗门那长老一家和报答师恩。
长陵州,乃玉煌界南域,地界广阔无垠。
长陵设有三十二郡,每郡又有三十二城,咱们的故事从地处东南部长野郡治下,一小城名曰安平讲起。
安平城内有三大世家掌控了整个城镇的经济命脉,为城里当之无愧的龙头世家。而世家大族不仅经济实力强盛,在武力方面也远非寻常家族可比。
在这个修炼玄力的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是以武为尊,只有实力强横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与敬畏。
安平城严家,今日迎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客人,正是蒲道元和怀中抱着的婴儿。
蒲道元早年于严家有恩,而实力又是严家需要仰望的境界,因此一听当年故人上门有求,严家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只为讨得故人欢心,能再续情谊。
宴席上,蒲道元直接开口道出来意:“严家主,我此行所求,乃是为了怀中这个婴儿。”
严家家主严柏愕然,赶紧回话道:“只要蒲前辈开口,晚辈定是鼎力相助,不知前辈要晚辈如何做?”
“此乃我故人之后,因故人遭劫,幼子无人抚养,而我亦是有心无力。所以只能托付给严家主了,不知这个忙,严家主可愿帮?”蒲道元自然不能说是自己捡来的孩子,所以说是故人之后。
“哈哈哈!原来前辈所说只是如此小事,对晚辈来说简直举手之劳。今日我便可当着前辈和家族中人的面认这个孩子为义子,往后便是我严柏的儿子,以后严家谁也不会亏待了他!”
先前严家主心里还忐忑万分,一听只是为了这等小事,连思考都不用就答应了下来。毕竟偌大个严家连多养活个人都做不到,那可真是笑话了。
如此还能让一个前辈高人承了严家的情,以后指不定严家就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这种好事如果让同为三大家族的柳家和许家知道,恐怕都会抢破头的来养这个孩子!
“如此甚好,那我也就放心了,这孩子能得这个结果,已是万幸!”蒲道元心中松下了一口气。
“只是不知这孩子有无姓名?若是前辈不嫌弃,今后跟了我严家姓吧?”严家主眼放精光地道。如果以后孩子长大了让他姓严,对严家有了归属感,让他跟前辈时不时讨要些好处来提携我严家岂不是美哉?
“孩子我已取好名字,故人姓应,便叫天澜吧!”蒲道元说完便抬眼望天,生出一丝惆怅。
应天澜......澜乃是蒲道元心爱的师妹的名字,取一澜字,以念故人。至于以应为姓,就不能为人知了......
“行了,心事已落下一桩,蒲某也该告辞了。此番之情,蒲某记下了!望严家主善待于他,日后蒲某也会偶尔叨扰,来看一看他。”说罢,蒲道元衣袖一挥间,已在严家众人眼里消失不见。
“前辈慢走!有空多来严家坐坐!”严柏看见蒲道元消失后,赶紧起身大喝一声。等了半天没有回应之后,才收起了刚才那谄媚的笑容,对着下人大喝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小少爷回房歇息!”
家中下人听到家主呵斥,慌忙不迭地抱起还在吃手指头的应天澜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