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连山站住脚步,疑惑的看着围拢而来的文武百官。
他常年征战在外,对于这满朝文武,并不甚熟悉,仅有过几个照面,能分清谁是谁罢了。眼看着围拢过来的大臣们,百里连山依稀认出其中有各部尚书,侍郎等人。
丞相安伯易走近之后,亲切的说道:“百里将军连年征战劳苦功高,我们虽同殿为臣,却彼此生疏。此番将军回京,倒要多多亲近亲近。”
安伯易话音一落,围拢的重臣大将纷纷点头称是。百里连山苦笑连连,这马屁拍的也太晚了点吧。
“丞相大人过誉了,保家卫国乃是武将本分。倒是丞相和众位大臣匡扶朝纲,治理民生才是真正的大功大善。”
官场如战场,勾心斗角无处不在。
百里连山手握兵权,得众大臣追捧,却不是他骄傲的本钱。对待这些每日勾心斗角的官员,除非发雷霆之怒,斩草除根,不然,只能小心周旋,不能骄横得罪。否则,打蛇不死,必遭毒口。
百里连山的客气谦逊赢得了众位大臣的一阵赞誉,安伯易更是直接出言邀请:“百里将军此番回京,一路劳顿。今天老朽设下家宴,宴请将军和诸位同僚,一起为将军洗尘,你看如何?”
不等百里连山回答,安伯易又笑道:“老朽家中两个孙女对将军可是仰慕有加,一直盼望着能见将军一面。就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安伯易说完,众大臣纷纷哄笑,更有甚者当下向百里连山提起亲来,说道自己家中女眷如何如何。
百里连山一脸讪笑,看着热切的同僚,不知如何是好。他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文治武功,名扬天下,又一直未娶妻纳妾,也为有定下亲事。可不正好成了这些朝中大臣眼中的金龟婿了吗?
苦笑一声,百里连山歉意的打住众人的话头。
“各位同僚,实在对不住,几日来不眠不休赶路,又时逢陛下宾天,心神皆倦。接风一事改日再说···对不住了,家中还有些琐碎需要处理。”
百里连山一边口称对不住,一边向大殿外走去,腼腆的样子让各位老练的大臣纷纷含笑打趣。
出了大殿,百里连山面色转冷,一声不吭的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百里连山常年征战,战功显赫,荣帝在位时期就特许他禁宫骑马。这显赫的殊荣倒是让无数大臣羡慕,可功劳在那摆着,谁也找不出什么弹劾的借口。
等百里连山赶到将军府,早有剑奴候在门口,一看百里连山归来。剑奴走上前去,接过马缰:“少爷,她醒了。”
听到剑奴的话,百里连山脸上闪过一丝柔情,问道:“情绪如何?可有用饭?”
“少爷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百里连山是剑奴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对百里连山的恭敬放在心中,是以,说起话来也是随便。
剑奴的话让百里连山内心不安,快步走向内院。等他来到别院,小丫鬟知琴一脸委屈的蹲在庭院中,轻声抽泣。
看到丫头抽泣的样子,百里连山惊异:莫非冉柔出了什么问题?
“知琴,怎么了?”
正哭泣的知琴听到百里连山声音,连忙擦了把眼泪,站了起来施礼道:“将军回来了。我这就去准备饭菜。”
百里连山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知琴,说:“不急,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知琴吞吞吐吐的说道:“将军,冉柔小姐醒了,可是她正发脾气。我劝不住她,感觉自己好没用。”
小丫鬟的话很委婉,可精明的百里连山哪里还猜不出真实的情况。昨夜他将冉柔送回家中,密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唯有贴身丫鬟知琴照料。
现在看来,醒转的冉柔并没有因为活着而快乐,反而因为自己的相救,而大发脾气。这丫头,只怕受了不少罪。
百里连山爱怜的看了一眼双眼微红的丫头,关切的说道:“好了,没事。你先下去休息,我自己进去看看。”
拍了拍丫头的小脑袋,百里连山走近庭院。未等他推开房门,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哎,看来今天注定破财了。”百里连山苦笑一声,这别院,收藏的古玩玉器琳琅满目,照这节奏砸下去,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无奈的百里连山推开房门,就感到一阵劲风袭来。
“我不是说了吗!谁都不许进来!”
饱含愤怒的娇喝声中,百里连山慌忙抬手,一把接住砸将过来的花瓶,笑道:“难道我也不能进来吗?”
听到百里连山的声音,冉柔先是一喜:“连山!”
想了想,又陡然大怒,一把抄起身边所剩不多的古玩玉器,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百里连山嬉笑着身形闪动,将那漫天飞舞的古玩一一接住,摆放一边。
“呵呵。柔儿,没想现在你的手劲大有进步嘛,我记得原来你都是用野果手帕,绣鞋胭脂什么的丢我呢···”
嬉皮笑脸的百里连山哪里还有半分沙场战神的威严,对着愤怒的冉柔赔笑连连。冉柔正欲再砸,听到百里连山说起往昔的旧事,霎时平息了怒火,一脸郁闷的坐了下来。
娇艳的容颜带着无尽的委屈,一脸气愤的别过头去,不再去看百里连山。
看着生闷气的冉柔,百里连山暗自苦笑:何必呢。
想归想,百里连山还是移步走到冉柔的身后,轻声安慰道:“柔儿,都过去了。陛下以死,新皇登基,你也回到我身边了,忘记以前的不快,我们从新开始吧。”
百里连山的话很温柔,冉柔听后,珠泪流淌:“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当年你为什么不肯回来!难道在你心中,我还不如一场决斗重要吗?”
冉柔越说越委屈,最后更是高声哭喊:“你可曾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你可曾知道这三年我是多么痛苦吗?你可曾知道那昏庸的老头是如何对我!”
百里连山伸手向拉住哭喊的冉柔,却被冉柔闪身躲过。
“百里将军,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柔儿了!”
看着躲避哭泣的冉柔,百里连山心酸神伤。
躲过百里连山搂抱的冉柔,一脸凄婉。
“连山,没见你时,你是我心中的期盼。我相信,你会回来,一如既往的将我揽入怀中。”
“见到你时,你是我心中的噩梦,因为,碎掉的银镜,难以重圆。”
“残花败柳之身,又如何配得上人中龙凤。”
“将军,我感激你不计前嫌的能救下我;让我在这个梦中继续呢喃。”
“可是,你,已经不是梦中的那个少年。”
冉柔句句哀伤,字字悲愁。百里连山痛苦的捂住面颊,他心中的痛苦又有谁知,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你给了我盖世武功,却让我一生凄苦,难道这就是命吗。
卧室内,二人各自无言,相继沉默,气氛冰冷,怨念无边。
就在这冰冷沉默中,一阵轻柔的脚步缓缓而来。
颜倾城站在房门之前,温柔的说道:“山儿,你先出去吧。”
母亲的话,让百里连山清醒。关心则乱,这个时候,还是让冉柔好好安静一下。等百里连山走出房门,颜倾城双目凄婉,一脸悲愁。
百里连山扬手点出几道劲风,黯然的说道:“母亲,他已经走了,葬在西郊皇陵。”
说完,百里连山转身离去。
感受到体内的功力再次流转,颜倾城面色死灰,低低的呢喃着:“走了也好,走了也好。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让我痛恨的人了。”
百里连山走回卧房,心中烦闷,饭也没吃一口,和衣而睡。连日来的不眠不休,让他身心疲倦,这会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百里连山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百里连山被一阵急迫的敲门声惊醒,抬眼看去,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百里连山低声问道:“谁啊?”
“少爷,外面有信使求见!大皇子谋反,兵发禁宫!”
剑奴的话让百里连山浑身一震,瞬间睡意全无。
“糊涂!”
百里连山骂了一句,快步出屋:“信使在哪?还不快让他来见我!”
一个满身鲜血的中年汉子应声而出,原来,他早已在门外候着。
只见这汉子虎背熊腰,面色粗狂,放在军中,定是冲锋陷阵的好手。汉子浑身鲜血,见到百里连山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沙哑悲鸣。
“百里大将军,大皇子密谋造反,五城兵马围困禁宫。陛下被困龙眠殿,陈公公拼死抵挡。特命大将军发兵勤王。”
说完,汉子高举一物,说道:“圣上有旨意在此,请大将军过目!”
百里连山顺手接过圣旨,打开欲看。
哪知道圣旨一经打开,爆射出一团灰白色的烟雾,弥漫升腾,百里连山心道:不好!
没等百里连山闪身避开,跪在地上的汉子一个躬身,弹身而起。嘴角狰狞,面带冷笑,手中紧握漆黑匕首,朝着百里连山腰眼刺去。
那匕首漆黑如墨,恶臭熏天,一看就是剧毒之物。
这一切都是瞬间完成,巨力加持的匕首应声而入,汉子奸笑着:“不好意思,百里大将军,大皇子让我给你问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