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琼小愁的回答，李睚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去安排一下，尽快给你凑些帮手。”
“麻烦李睚爷爷了。”琼小愁乖巧地说了一句，而后顺势问道，“爷爷您亲自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是来找他的。”李睚说着，转头看向姜尘，“在仪式的领域，负责研究的那几个小家伙碰到了不少麻烦，都快被折磨疯了。”
姜尘一愣，随即哑然。
仪式相关的符号与纹路确实繁奥晦涩，他当初有整个仪式之地钻研才勉强入门，现在仪式核心的柱形石碑被炸断，仪式布置也是经过了一次拆解，参考价值大幅降低，后来者自然没法像他这样“轻松”入门了。
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姜尘倒是也不介意帮忙，顺便在这个神秘的联盟总部转上几天，但他此行的最初目的是要赶往“时渊之城”解决明泽的“倒霉”问题，多耽搁一天，他们就要多倒霉一天……
当初是狄绫告诉了姜尘“时渊之城”的消息，因此，当见到姜尘有些犹豫，狄绫最先反应过来，以汇报工作的语气向李睚讲述了这件事。
“啊……我倒是听温阳汇报过……”李睚思索着回应，而后看向旁边乖巧坐着的明泽，“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不幸’的孩子？”
“是的。”琼小愁在旁边乖巧地回答，“他的不幸还能传递给周围的人。”
“……”李睚忽而愣了一下。
“嗯，您现在恐怕已经受到影响了。”琼小愁很贴心地说道。
“会持续多久？”李睚无奈地问道。
“运气这种事，我们也没有一个直观的结论。”琼小愁乖巧地回答，“不过，我们在战斗时都会让明泽远离，之后的战斗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那就好……”李睚这才放下心来，又拍了拍明泽的脑袋。
虽说如此，李睚也决定搁置今天的所有工作，毕竟他负责的都是重要决断，必须排除不可控的“运气”造成的影响。
以这种视角再看明泽，李睚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叹，如果没有姜尘发现，谁能想到这个孩子具有难以预测的危险性？
对于明泽这个“气息”凝聚的孩子，留在联盟内部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联盟中没人能明确地察觉到“气息”，一旦明泽产生什么未知的变化，他们很难及时作出反应，因此，将明泽留在姜尘身边依旧是最好的办法。
“既然这样，恐怕不能让他进入总部核心区域了。”李睚又思量一番，之后道，“这样吧，我把负责仪式的孩子们调来第五层屏障，免得重要的工作被这孩子影响。”
“我很抱歉，爷爷。”明泽乖巧地说道。
“这不怪你。”李睚语气略显宠溺地说了一句，之后看向姜尘，“时渊之城那个老家伙……我也没法把他调过来，但我可以找空间法师开辟临时传送门，直接与时渊之城连通，只要你在总部帮忙半个月，这就当作酬谢。”
姜尘闻言，欣然点头。
……
有李睚安排，一切事项自然都行云流水地运作，次日，琼小愁就在总部核心区参加会议，顺利地接受了任命，狄绫则是给姜尘带路，领着他前往一片试验场，明泽自然也是跟在姜尘身边。
“在法师联盟中，‘囚光’是最核心的组织，联盟中的高层也全部属于‘囚光者’。”狄绫领着姜尘走过一片建筑，进入一条宽阔的山洞隧道，顺便向他介绍，“在‘囚光’中分立了众多部门，‘萤火’、‘残月’、‘灯塔’、‘黎明’……负责仪式研究的是一个新设立的部门，名为‘初晓’。”
姜尘一边听着狄绫的介绍，一边打量这条隧道，这条隧道建筑规整，就像建在山腹中的楼道，楼道中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物，除了荧光的晶石以外，墙壁上刻满了繁奥的符文，组成了数以千记的结界——与其说是结界，不如说整座山几乎被制成了一件巨大的魔器，至于这件魔器的作用，姜尘虽然不懂符文，但也能猜测出来，是为了抑制魔法试验中可能产生的魔力波动、吸收向外逸散的魔力，避免影响到其他区域。
楼道分出了不少支路，既然这里是试验场，那这些支路的尽头应当就是试验魔法的坚固山洞、实验室之类。
为什么都喜欢把实验室建在山里……姜尘想起了阴云谷仪式之地那片实验室，虽然道理很容易想清楚，心中依旧不禁嘀咕。
“总部第二层也有隔绝魔力的建筑，所以这片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没人，只有一些破坏性太大的试验才会在这里进行……那边，我娘参与的空间魔器实验就曾经在那里进行过，我当时还帮忙筹备了材料……”
虽然姜尘是个哑巴，狄绫却向来不在意这一点，一路上随意地找着话题，倒是小男孩明泽对此大感新奇，时常向狄绫开口追问细节，这一路下来也并不无聊，很快就到了隧道的尽头。
走出最后一段隧道，姜尘霍然见到了一片辽阔的平地，平地上星罗棋布地陈列着仪式布置，几乎完全仿照当初的仪式之地。
抬头望向远处，地面还保留着临时开辟的痕迹，几片山头都像是被连根斩断、随意堆叠在一起，卖相中显露出一股仓促紧迫——在与姜尘确定了相关事宜之后，李睚安排人手连夜赶工才把这片地方开拓到足够的面积——好在不妨碍正常使用，姜尘也就不在意了。
姜尘来得比约定时间要早，现在仪式的布置还没有完全就位，在这片平原上还有上百人影穿梭，三头巨大的蜥蜴形魔兽拖动沉重的步伐，背着巨大的仪式建筑移动。
“这些魔兽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不光力量巨大，还可以根据命令收敛魔力，因此可以往返于总部核心层搬运材料。”狄绫指着三头巨大的蜥蜴魔兽，向姜尘和明泽介绍道。
“向北，再向北三百米！”
一位法师借助风系魔法悬在半空，手中握着一张图纸，指挥法师们驾驭一头蜥蜴魔兽到确定位置，而后数十名法师共同调动魔力，将这头魔兽背后的建筑——一座数十米高的祭坛搬运下来。
这是最后一处建筑，当祭坛落下，整片仪式之地完美还原，只是仪式中心的石碑断成了两截，失去了这处最核心的布置之后，整片仪式都没有产生“气息”，仪式材料中原本带有的“气息”也已经散逸干净了，不必担心有人被“气息”侵染。
悬在半空那个法师也见到了姜尘一行，完成了最后一步布置之后，他连忙驾驭气流临近姜尘身旁，安稳地落在地面。
“你就是姜尘小哥吧。”这法师向狄绫熟络地点了下头，之后有些急切看向姜尘，“我叫裘一，是‘初晓’这次研究的负责人。”
姜尘点了下头，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个法师，看模样四十出头，外表没有明显特点，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深邃明亮。
“太好了。”见到姜尘点头，裘一不禁欣喜，“仪式不同于魔法，在启动之前很难估计其效果与威力，自从出现了一批伤亡之后，我们的研究就改成了相当保守的状态，现在有你帮忙，我们终于可以尝试复杂仪式了。”
对此，姜尘只是笑了笑，他还不知道这群人的研究具体达到了什么程度，需要了解之后再说。
裘一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任由其他人将三头魔兽送回，自己迫不及待地带姜尘返回山中隧道。
隧道中临近出口的房间全都被清理干净备用，其中一处房间中专门堆放着大量资料。
“这些是你当初送回联盟的，关于仪式的最初资料。”裘一带着姜尘走进房间，指着一座资料架介绍，“原稿已经封存起来了，这是抄录版。”
不至于吧……姜尘心中怪异，笑着点头。
“剩下是我们的研究资料，你也可以随意翻看。”裘一指向旁边的几个资料架说道。
姜尘扫了一眼，这是手写资料为主，相当多打印资料掺杂其中的一大堆纸张，整齐地堆放在架子上。
根据架子上的标签，姜尘从中抽出一本有关基础仪式的册子，逐页翻阅了一下，之后放回原处，又抽出一本关于复杂仪式的纸张，扫了一眼，放回原处，而后向裘一点头。
虽然裘一嘴上说“研究保守”，但成果相当可观，甚至已经出现了符文与仪式纹路结合的尝试……在没有向日葵、无法感知“气息”的情况下，能依据有限的资料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难得了。
堆放资料的金属架几乎占据了这座房间的七成空间，而走过这堆资料架之后，姜尘见到了一个木质书架，书架的有些特别，几十本书册正面朝上地排在书架上，书册下的木板微微倾斜，让书册的正面略微朝向前方。
“这是侍神殿的资料。”裘一尽量以一种客观的语气介绍，但却掩盖不了心中的强烈偏见，“他们试图从神学角度阐释仪式，目前也算有些成绩，这些……你也可以随意翻阅。”
裘一原本想说“没什么好看的”，虽然最终忍住，但还是从表情中流露了出来。
姜尘倒是并不介意，取下一本厚书册随意翻看。
令姜尘讶然的是，这本书中将“仪式”这种现象归为借助“神明”力量的途径，对仪式的一切认知都以此为基础进行。
这种观点倒是颇为信息，至于其真实性……这就不归姜尘管了，他只是负责传达有关仪式的知识，别人怎么理解、哪种理解是对的，那就交由法师联盟去决断了。
将书册轻放回书架，一行人继续向前走，见到了十根一人高的“柱子”，这些柱子有木质，有石质，甚至有动物骨骼，有些柱子上雕刻着图案与花纹，有些柱子上则是包裹一层兽皮，在兽皮上以特殊材料绘制了图案。
“这是……”
裘一话说到一半，忽而转头看了看，再次确认了狄绫、明泽的身份，之后继续说道，“来自壁垒另一端的‘神学’，他们把这个叫做‘图腾’。”
图腾……姜尘对此倒是大感新奇，凑到了近前去打量，明泽的眼睛也亮起光芒，围着这些制作精致的柱子转来转去。
心中好奇之下，姜尘试着伸手触碰一根石柱，而后……
“咔。”
石柱发出一声轻响，裂开了一道缝隙，嵌在其中的一枚兽骨随之滚落。
“……”
明泽蹲下身子，将兽骨捡起，仰头看向姜尘：“生活时常如此，先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