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石粉末很快燃烧殆尽，姜尘退出了冥想状态，打量狼藉的石板。
不像施放魔法需要消耗魔力，仪式只需要造成材料的损耗……共同点是心神疲惫，这在魔法侧可以理解为一种精神力消耗。
在墙壁上按下一个开关，地面上的石板就无声地下落，仪式召唤出的水流沿着缝隙流走，静室的地面缓缓闭合成原样，姜尘却紧紧皱着眉头，半天也没有离开。
没有魔力，也不是戏法，一大股水流就这样突然喷涌出来，这真的合乎逻辑吗？
话说回来，难道给这个现象加上“魔力”的解释就合乎逻辑了吗？
神秘的神秘……姜尘放弃了思考，不光是对仪式有了些理解，对魔法也有了些莫名的感悟。
【向日葵？】
【水的气息。】向日葵安静地回答。
姜尘点了点头。
走出静室，姜尘回到电脑旁，浏览其他仪式。
当然，姜尘不可能花费大把时间去进行研究，那花费的时间恐怕数以年记，他只是琢磨了仪式的基础和一些简单规律，例如石粉经常出现在与水相关的仪式中，树木根系则往往与火相关……浏览了这些前人总结的规律之后，姜尘就将注意力转向“僵尸转化仪式”，尝试进行理解。
墓碑，与死亡相关的仪式中常用的材料……风滚草，一种少用但与死亡有关的材料……钻石，罕用且没有规律的材料……
圆形架构，常用于死亡类仪式……勾形符号，意义不明……蛇形衔接，大型仪式常用……
这段祷词……应该是加强感应……这段祷词……应该是与材料有关……
对于一个新手而言，弄懂一个仪式的工作量要巨大数倍，这就像是在查一本晦涩生僻的字典，找到想查的词之后发现看不懂解释词条，还要为了解释词条继续查找其他字词，有时还会陷入循环……“僵尸转化仪式”的注解也指向上百个其他仪式，这些仪式又会指向更多仪式……
这就像是一张“网”，姜尘试着拖动一个网扣，整个资料库就拍在了他的脸上。
一直忙到黄昏，姜尘头昏脑涨地站起身，总算是颇为勉强地具备了一些仪式知识，这还得多谢僵王博士，把资料整理成适合初学者的格式。
找到予黛，这位老奶奶站在高大的漆白书架旁，手中捧着一本《明识国纪史》，正看得出神。
“该走了。”姜尘走到旁边，低声道。
予黛惊醒，抬头看向姜尘，这一瞬间，她的表情有点严肃，眼神认真得可怕。
随后，严肃的表情转眼融化，变成了平静：“有收获吗？”
“资料库记载的仪式中，范围最大的一种是直径一万米，只有那个盆地的二十分之一。”姜尘回答道，“如果阴云谷那个仪式的范围覆盖整个盆地，那应该是一种重新设计的仪式。”
类似于人类一直在尝试创造新的魔法，僵尸们也在尝试依照已知规律对仪式进行改造、创新，结果大多是效果偏差或无效，偶尔也会召唤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盆地直径有两百公里，这应该不是必要的生效范围，而是仪式太繁琐，不得不设计成那么大。”姜尘继续说出猜测。
“为了其他效果？”予黛追问道。
姜尘沉默片刻，缓缓道：“不能排除故意扩大生效范围的可能，因为那个仪式可以影响活人……”
“悄无声息地布置在战场，甚至布置在城市地下，让全城的人毫无察觉地变成僵尸。”予黛的眼神沉了一下。
“两者兼有吧。”姜尘点头，“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您应该也发现了，僵尸能接受的食物很多，但那些‘怪人’却对人肉以外的食物有强烈抗拒……不过这应该不重要了。”
“该走了吗？”
予黛眸光流转了一下，见姜尘再次点头，她的眼神转为委屈和不舍：“我不想走。”
“……”
像刚才那样正正经经的不好吗……姜尘心中嘀咕了一句，拉着这位恋恋不舍的老奶奶离开了图书馆。
……
明识之城。
这是无数个研究所拼凑出的城市，也是僵王博士的“实验室”。
城市深入地下上万米，各类实验室像蜂巢一样排列，在地下形成了倒锥形的七个大层。
第七层的面积最小，人员最少，进行的是与魔法有关的研究，僵王博士就在某间洁净的房间中。
这是一个长相奇特的僵尸，他的脑袋发达得显而易见，身体却孱弱瘦小，完美地隐藏在纤尘不染的实验服中，这就是僵尸中最有才华的家伙，乔治·艾伯特。
乔博士此时缩在宽大的椅子中，正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的显示屏。
屏幕上显示的是某个图书馆的内部场景，画面中心的两个僵尸神色凝重地低声交谈，正是姜尘和变成僵尸的予黛。
“他们应该能发现吧……”乔博士期待地嘟囔了一句，声音是很有僵尸特色的沙哑。
他曾经热衷于解释仪式现象，现在又致力于对魔法的研究，当然发现了两者神秘的共同点，但他没能从这种共同点中找出什么端倪，恰巧这时出现了“姜尘”这个变化，刚好可以让人类“协助”自己的研究。
“希望你们能给我点灵感。”乔博士看着姜尘和予黛离开图书馆，一路赶到荒郊，回到被填埋的葬坑旁，找到裸露出地面的一角墓碑。
“从这里过来的？”乔博士饶有兴致地看着姜尘取出一本青黑色书册，将书册翻到第一页，而后吟唱咒语。
下一刻，图鉴中流淌出浓郁的黑光，画面立刻变得模糊，而后彻底失去了信号。
乔博士轻敲了一下合金桌面，面前的显示屏随之熄灭。
“魔法……”
乔博士显然很熟悉仪器被干扰的情形，覆盖大半个明识国的“魔力监视网”就是以此为原理制造的。
“墓碑……”
乔博士微垂下目光，回忆姜尘和予黛的活动。
“仪式……”
最终，这位才华横溢的僵尸之王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