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重复道：“我没办法替你解毒，你得赶紧去找大夫才行。”
“法师不用担心，我已遣人去武威郡请聂神医前来，聂神医精于各种毒物，想必能够保我一命。”
“法师能在聂神医赶到之前保我不死，自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秦佳懒得在这个问题上过多争论，直言：“既然县令大人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知可否替我解惑。”
“当然可以，法师有何疑惑？”
秦佳正色道：“昨日天现异象，墨阳城内是否出了大事，县令大人的伤是否与其有关？”
听她这一说，陈娇倒是想到了些什么，顿时脸色一变，质问道：“你是何人，此番到此有何图谋？本官受伤一事并未对外公布，你从何处得知？”
见她翻脸如此之快，秦佳没好气道：“刚才还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回答本官！”陈娇冷声道。
“...来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你的病情，是在衙门外遇到大夫才知道的，至于目的，我刚才已经说了。”
“真的？”陈娇这才缓和几分。
其小心翼翼且带着几分白痴般的言语倒是把秦佳给逗乐了，暗想就算自己撒谎，难道还能主动承认不成？
她说：“自然是真的。”
陈娇问：“那你问我这些问题有什么目的？”
“为了证实我的一些想法。”
“......”
见陈娇沉默不语，秦佳思考一阵后问道：“若我没有猜错，陈县令应当是保皇一派吧？”
之前从莫老口中得知，武帝上位的时间不长，文武百官针对其称帝形成了三大派系。
一系是反对派，他们虽然被迫承认了武帝的帝位，却在明里暗里一直反对她。
一系中立派，他们承认武帝的统治却不拥护，同时也不与反对派交恶，自称“明哲保身”。
还有一系则是保皇派，这些人坚决拥护武帝，绝不能容忍一切反对武帝的声音存在。
反对派和保皇派一直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武帝虽视反对派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不敢一举将其铲除。
她怕引起两派内战，届时朝局不稳、天下动荡，很容易导致外敌趁乱入侵，最终受苦的自然是黎民百姓。
秦佳之所以认可武帝，与此不无关系。
反对派反对武帝上位的理由便是女子乱权、天道不容，陈娇身为女子还能当上县令，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反对派。
陈娇问：“法师此言想要表明什么？”
“我之所以询问你这些问题，也是想助武帝一臂之力，我俩本是同路之人，你没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戒心。”
“法师真愿意加入保皇派，助武帝一臂之力？”
“是否加入你们且先不谈，相助武帝是一定会的，大家都是女人，我没必要骗你。”
为了让陈娇放下戒心，秦佳违心地说出“我是女人”的话来。
“我相信法师，昨日城中确实发生了大事…”
昨日天现异相时，陈娇才刚结束一天的公务。
当时她正在演武场练剑，天色突然黑了，身旁的官差刚点燃火把，一支暗箭便从黑暗处射出，直指她心脏而来。
她虽来不及完全躲掉，但长年习武反应远超常人，总算及时避开了要害。
没想到箭上粹有剧毒，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解不了。
若不是她的体质远超常人，又有大夫用药压制，此时早已命绝。
即便是如此，若非秦佳刚才那一番施法驱除邪物，顺带借助金光压制毒性，想必她也是撑不过今晚的。
至于异象后城中发生的大事，则同她昨日在乡集间发生的不同。
整个城中没有出现任何一具尸体，却有上百人凭空消失了。
经陈娇派人统计，发现这些人全是墨阳城保皇派的重要人员，除了部分官员外，大多是支持武帝的各大商贾。
“短时间内造成上百人凭空消失，且如此有针对性，明显是早有预谋，这并非常人能够办到。”秦佳自语几句，问：“在此之前城中可有异常？”
“未发现任何异常。”
“那异象之后城中可有反武帝的血印出现？”
“有！不下百处。”
“可是写的：女帝乱权，天道难容，今现异象，拨乱反正。”
“正是！法师如何得知？”
秦佳把乡集发生的血案说与她听，并说明自己的担忧已成现实。
“这一定是反对派那些人干的！”陈娇愤怒地说道。
“很可能是反对派所为，但我们并没有直接证据，更不能明确具体是何人主导。”
秦佳分析道：“更大的危机在于，对方既已出手，想必已经做好了彻底翻脸，甚至是直接开战的准备…”
“…此番若造成百姓闹事、士兵哗变，这对武帝大为不利。”
“法师所言甚是，我已经处置了想要趁机引发骚乱的人，并请军中好友帮忙，在离这十数里的军营驻地调了一百士兵协助巡城。”
“仅这样远远不够，你压得住言语却压不住人心，若百姓心中生异，终究还是会在下一次动乱发生时爆发出来的。”
“请法师指教。”
“堵不如疏，最好的办法是派人广泛宣传教化，告知百姓此次事件背后的险恶用心。百姓近年来安居乐业，自然不愿意天下大乱，认清事实过后自然会站在武帝这一边。”
“法师大智慧，此言甚是有理，只是如何才能让百姓相信我的说辞。”
秦佳沉思一阵后说道：“贴公告吧，针对此事件做一场祭天法事，本法师愿意略尽绵力。”
见对方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问：“为何如此看我？”
“我与女帝之前如此对待道士，法师真愿意不计前嫌出手相帮吗？”
“如此对待?你怎么对待道士了？”
这个世界的武帝重佛轻道秦佳是知道的，原因是她登帝时谎称天师袁天罡曾经言她有帝命，而彼时袁天罡早已去世。
李淳风身为袁天罡至交，偶然一次酒后失言为其道出了事实，因此得罪了武帝。
而武帝为登地位，也曾造势说自己乃是佛陀转世，因此更加倚重“圣僧”。
武帝虽然不待见道士，但考虑到李淳风的能力以及道家在万民心中的地位，也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
至于陈娇如何对待道士，秦佳还真不清楚。
“我，我...”
陈娇支支吾吾的说了一阵，秦佳这才知道，由于武帝不待见道士，各地的道家传人对其颇有微词。
作为保皇派中的激进分子，陈娇自然容不得这些道士在她眼皮子底下存在，每每有道士进城，都会找借口将其驱逐。
所以现在除了秦佳和莫老，如今整个墨阳城没有一个道士存在。
了解到真相后秦佳笑道：“我还以为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呢，至于驱逐道士，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个道士，而是法师，两者还是有所区别的，不存在你所说的前嫌。”
“那真是太好了，下官谢过天师大人！”
管家刚才禀报时，本就向她说明了秦佳的天师身份，直到此时陈娇才算真正认可。
“天师”由历代帝王所授，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体制内的官员，她自称下官倒也没有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