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人间。游赏西湖,梨园落户。
人间,西湖。
一叶银舟静静的停泊。
满怀心事的我栖息在舟上抚琴。纤细的玉指轻点过琴弦,流动出极其伤感的琴声,伴随着越来越乱的心,琴声也愈来愈哀伤,我低头浅唱:“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边月无端照别离,故园何处寄相思……”
一曲歌罢,湖畔上早已人山人海,这些人无疑都是来听我吟唱的。
我悠然起身,不由得会心浅笑。上天是公平的,给流雨了一张倾城无双的绝世容颜,也给了我一个音如天籁般的歌喉。
足尖轻点过水面,惊起无数瑰丽的涟漪,如蝴蝶般轻盈的落在岸边的我飞快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只为寻一张熟悉,略带忧伤,眉宇间有那么几份愁意得王的脸。
终究,我还是失望而归,那些人中,没有一个人是王。
王,你在哪里?你可知云影为了你苦等了五百年?我的心又是一阵莫名的痛。王你可曾听到我的呼唤?
不觉,我已误入进一片桃园之中。
人间三月,正是梨花繁盛的季节与妖界截然不同。
风乍起,撩起满天轻薄的白纱。一朵朵纯洁的梨花瓣悠然起舞,略带着恬淡的清香,演义起一场唯美的梨花雨,嗅着淡淡的梨花香味,我静静的闭上双眼心很近在花海中;恍惚间,我感觉到了王的气息,他最爱的也是这清纯的梨花呵!
梨园之中一片寂静,竟无半个人影,彷如与世隔绝般。本就喜欢清静的我扬起一丝浅笑,就在这里安身下来好了。
我挥舞着轻盈的衣袖,几道白光掠过,一座偌大的宅院俨然呈现在我的眼前。推开门,轻移莲步,初入庭院,便可听闻溪水声潺潺流淌之声如琵琶声般节奏不一,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大小弦交错杂弹,真有种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呵!
打点好整座宅院后,我又将庭院长廊两旁都栽上了王最爱的梨花。倘若有那么一天,梦已不再遥远,幸福会如我所愿如期的降临,当王与我一同走过长廊时,他看到我亲手为他栽的梨花时,心中会有那么吉斯喜悦与安慰吧?
可,现实总是用超越一切逻辑的方式来证明它有多残酷。
那熟悉俊朗的脸,只有在梦中才可遇见,刚想伸出手去抚摸,却总是被无情的拉回现实中去,只有在幻想中,才可感觉到他的温度。
我曾经穿梭于无边的人海中拼命的寻找,可那些和他相似的人,终究都不是他,我曾经问自己,是否,我们真的无缘再见?莫非,上天真的要埋葬我心中珍藏了五百年的初恋?这,怎么公平?
翌日清晨,淫雨霏霏。
我依旧是一袭白衣轻纱群倚在亭下,纤细修长的玉指轻拨琴弦,吟唱着忧伤的歌曲,诉说我无尽的哀怨。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入我的庭院撒野。听闻细碎弱小如蝴蝶呼吸声般微弱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滋生出疑问。
也罢,量这些凡人也不是我的对手。歌声戛然而止,琴声却迟迟未停;只是琴声不再是先前那样低缓,哀伤,而是,有些凌乱,愈来愈快;已而弦断,我向庭外外望去。
一把桃红色伞下,一男子身着纯乎于梨花一般的轻衣站在亭外。
这是梦么?简直不敢相信,那张只有在梦中才可遇到的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出现在我的面前。王,真的是王。
他走进亭中,收敛起伞望向我,眼中还是流露出当年的孤独与哀伤。
“云影……”王轻声呢喃我的名字。
我惊讶的走向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记得了?我是水若寒!”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完全没有顾及到我的惊讶,诡异的笑道:“你的脉象非寻常人,想必你不是凡人吧?”
“嗯,我是梨花精。”我坦诚的回答。
水若寒。好熟悉的名字,却又无从记忆。原来他早就认识我,可,为什么,我的记忆中却不曾有过与他的熟识。
“云儿弹得真好,可否再为我弹一曲?”水若寒根本不予理会我的回答。
我轻轻点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轻抚过断弦,琴弦已修复。刚要拨弦,却又被他拦截下来,“跟着我的曲调走。”他取出一支萧,放在唇边,认真的吹起;曲调甚是哀伤,我紧跟随他的曲调弹奏,一曲清婉的《雨霖铃》空谷传响。
霖雨霏霏,庭院中雨声如暗哑铃声,回音如缕。这声音天然就是惹人心痛,催人相思的。雨霖铃,于是把它采教入坊,谱作弦乐,但,纵使人间弹万遍,又能挽回些什么?他为何要与我合奏这首清婉的乐曲?
记忆彷如镜像般,翻跌而过。《雨霖铃》这首乐曲,娘亲说过它太过凄婉,从不允许我弹奏,可,为何从未练过的乐曲弹奏出来,每一寸力用的恰到好处,淋漓尽致的发挥出它无尽的伤感。
那些消逝的记忆,此时仿佛要拼凑成一张张完整的画面,如前朝的梦境一般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