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走!”喏颜怒声呵责道,“水无影,你少来这套,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此言一出,便有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液体涌上咽喉。
喏颜只得用手中的香帕捂上了朱唇。轻咳几声,有殷红四溅,染红了梨白的帕子。
一旁,着雪青色衣衫的水无影即刻从喏颜的手中拿过了帕子,小心的为她拭去朱唇上还残留的血迹,眸中泛起迷惘与些许的疼意。
“病都还没好,不好生在堇云苑歇着,怎么上我这来了?”他的手指扣上她的手腕,为她把脉。
顿时,一阵如玉般清凉的感觉自喏颜的手腕边蔓延开来。又感觉到了他的似玉的温度,那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真好。
喏颜心中,有波涛涌动。“不,无影,我不走了,明天一早我便随你一道去边界出征,从今尔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么?”
猛然间,喏颜紧紧的抓住了水无影的手掌,她用双手小心得捧起他的纤指贴在脸侧,如同爱抚她心爱的宝物。
胡闹,军营重地又岂是女子可以去的?眼下国土动荡,我堂堂水将军府的二公子又怎能为了儿女私情把出征打仗当成儿戏,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水无影收回了手,挥了挥衣袖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
那本该是熟悉的身影,此刻却变得异常的陌生。他本是她相偎相依五年的男子。她也曾是他的掌上明珠。
乱世红尘,相濡以沫。而今,却是为何,要这般无情?“无影,你变了。”喏颜的声音带着哭腔,嘤嘤作响,如泣如诉。
“颜儿,回去吧,人总是要长大的。”水无影的声音,仿佛可以穿越千年的历史,凝结出亘古不变的钟声,古老而深长、悠远。
喏颜转身,泪倾城。她亦是明白,他决定的事,便不会再改变。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喏颜合眸,点头。
“等等,颜儿。”就在喏颜刚要踏出门槛时,水无影却突然唤住了她。如泉泠般清冷的话语,一字一句,没入心底。
【破镜若是重圆时,你可会与我白头携手】
马蹄声起,流苏暗浮。瞥见那土黄色的马车徐徐归来,兰汐才敢轻舒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还好没出什么乱子。她悬在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有了着落。
“小姐,你怎么捧着半面镜子呢?”当兰汐扶喏颜下车时,才发现她的手中竟是捧着半面镜子,不由得起了疑惑。
喏颜捏起袖口衣襟的一角,轻轻擦拭着半面铜镜,不言。她只是一味的望着镜子出神,面如桃花,嘴角有盈盈笑意,仿佛沉浸在快乐的海洋中。“兰汐,破镜重圆的故事你可曾听过?”
等了好久,才听到喏颜的低语。她望过铜镜,又望兰汐,一脸神秘。
“小姐说的可是徐德言与乐昌公主的破镜重圆的故事?”兰汐瞥了眼喏颜,似有所悟。
“嗯,是。”喏颜差人取来一块上等的红色丝绸布料,小心的将破铜镜包裹了起来,放置在一个精致的木盒中,然后又落了锁,如同收藏一件珍宝般悉心。
这半面铜镜只怕是水无影临走前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礼物吧?喏颜心想:
“近日匈奴来袭,边一带,百姓流离,民不聊生,国土动荡……正因如此,我才会请令出征。”水无影拿出一面铜镜,将它一分为二把其中的半面铜镜交到喏颜手中,“明日我这一去,你、我二人相见只怕是遥遥无期,这半面镜子由你保管,那半面铜镜,我来保管,待到我归来之时,就是这面铜镜重圆之日……”
他是借鉴了破镜重圆的故事。临走之前,他的挽留是出于什么?是不舍?是对今日一别,相见已不知是何年的无奈吗?
尽管他那时极力的表现出一副无情的样子,可她依稀从他的眼中读懂了什么。那样的深情,怎么会是一个无情之人应有的东西。
四目相视,具个有情。他还是在乎她的。蓦地,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无影,若你有情,喏颜愿为你,等。此生,只求执子之手,与子白首。回眸间,才觉,原来自己还是那么单纯,她仿佛又看到了最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