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一个有着红色长发的美貌女子。
她穿着白紫相间的蕾丝长裙，微卷的头发拢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脖子和更为白皙的胸脯。
她的身材极度犯规，不仅腰臀比夸张到了极致，她有着一双淡红色的眸子，眼神清澈如夏夜的银河。
倘若不小心注视太久，便会有一种心脏被漩涡撕扯的感觉。
她冲王季汤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伸出青葱小手，声音甜腻：
“我是芙尼雅，是孩子们的音乐教师。”
“王季汤，历史教师。”
王季汤按耐住心头的悸动，只敢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并装模作样地搭了搭——
即便如此，他也能察觉到下半身猛地腾起的热流，和指尖传来那令人迷恋的触电感。
【真是个尤物啊……】
王老师罕见地有些难为情，他微微弯腰，调整了一下坐姿防止不慎出糗。
【子爵家果然是藏龙卧虎！】
芙尼雅轻笑一声，没有继续戏弄王季汤，而是施施然走向了旁边的点心柜，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片甜糕，细细品味着。
王季汤顺势将厚厚的书压在了膝盖上，再次调整了坐姿。
他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出芙尼雅的履历表——
【芙尼雅，魅魔，36岁，传奇/圣域
-13岁通过芙兰迪魅魔资质考核。
-19岁晋升圣域。
-23岁，成为深渊领主崔莱丝的唯一女友……】
……
居然是个魅魔！？
而且还是传奇魅魔！
王季汤被吓了一跳，若不是养气功夫过人，差点被芙尼雅察觉到。
魅魔可是深渊种族！
人类和恶魔向来不死不休。
很少有人类能成功打入深渊的领地，也很少有恶魔能在人类的地盘生活。
【不知道子爵是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王季汤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王季汤先生，你的书拿反了。”
芙尼雅吃吃笑道。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挑了个和王季汤面对面的椅子坐下，两只大长腿交叉放着。
不过这点小把戏王老师还是能应付的。
他压根没把眼神转移到书上，便冷静地回答道：
“并没有反。”
他确实没有把书拿反。
芙尼雅这么说，只是为了捉弄他。
通常来说，如果是被美色迷得昏头转向的家伙听到这话，会因为心虚而误以为自己真的把书拿反了。
芙尼雅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历史教师看上去不过，居然有这份定力？
除了握手的时候被她用小手段弄得有些受不了之外，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和自己聊天？
【有点意思，如果他不是天阉的话。】
芙尼雅托着下巴，仿佛天真少女般冲王季汤眨眨眼：
“这本书就这么好看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上半身微微前倾，合拢的双肩挤压着胸前的块垒，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
王老师脑海中闪过无数前世的启蒙教师，最终才将那些旖旎念头给镇压下去。
“还不错。”
他表面上轻描淡写道：
“我得尽快看完，听说莫里森先生想看这本书很久了。”
“呵！那个狗头人？”
听到莫里森的名字，芙尼雅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似的，浑身炸毛且跳了起来：
“他也配被用敬词？”
王季汤微微有些诧异，不过打听旁人的喜恶不是他的风格，干脆便沉默不语。
谁知道芙尼雅自顾自说起来了：
“看来你见过那个狗头人了。”
“不瞒你说，我非常讨厌那家伙。在我的家乡，像他这种狗头人连奴隶都没资格做！”
她双手抱胸，满脸不屑：
“你看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狗头人！”
王季汤终于被她勾起了好奇心，随口问了句：
“怎么说？”
“正经狗头人会擦香水吗？”
芙尼雅冷笑道。
王季汤愣了一下，很快回忆起之前在借阅室的时候，他确实闻到过一股清新的香味。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图书馆或者借阅室的味道。
现在想来，那股气味明显是香水，来源大概就是莫里森身上。
“他还喜欢装模作样地看书。”
芙尼雅十指在双臂上轮动，仿佛在弹琴，嘴上却毫不留情地抨击道：
“在我看来，不过是邯郸学步而已。”
“他就是个想要混入人类社会的伪君子，以为有了些机缘，就能改变自己的出身和血脉，简直笑死人了。”
“狗头人就是狗头人。”
看来音乐教师和马术教师的关系并不怎么和睦啊。
王季汤嘴唇微微翕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对莫里森的印象还不错，但终究初来乍到，也不好轻易评价二人的关系。
更何况，芙尼雅对着自己一个新来的疯狂说老同事的坏话，试探的意味已经写在脸上了，王老师可不会轻易上套。
芙尼雅又说了几句莫里森的坏话，见王季汤始终如同个闷葫芦似的，自觉无趣地伸了个懒腰，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她舒服地半躺在茶水室的沙发上，轻轻地调试着一件酷似琵琶的乐器。
王季汤静下心来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儿，芙尼雅忍不住放下乐器：
“喂！王季汤先生。”
“我们来打牌吧？输了的人脱一件……”
“抱歉，女士。”王季汤站起来松了松筋骨，然后抱起了《刀兵与火焰》：
“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打牌的话，呵呵……下次一定。”
说完他就走了。
芙尼雅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
夜晚时分的边河镇灯火如昼。
秋水仙街49号。
一个不起眼的招牌下，鬣狗酒馆的入口由两个上半身文满文身的壮汉把守着。
“我们只想找点乐子。”
换上便服的莱因哈特熟稔地说道：
“我保证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他用两分钟说服了看守者之后，便带着王季汤走了进去。
跨过冷清的一层，鬣狗酒馆的下方别有洞天。
刺鼻的药物味道混杂着销魂的叫声倏然涌来。
二层大厅里。
有不顾廉耻当众行乐的、有红着眼叫嚣赌博的、也有彻底喝醉了扭打在一起的……一切都是这么的混乱，混乱中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秩序。
“看到那个矮个子了吗？”
“他就是我跟您提到过的【飞鼠杜兰】，他掌控着边河镇地下世界的情报系统。我把他抓进去过三次，所以他认得我……一会儿您就自己过去，问就说是【老板】介绍的。”
莱因哈特低声道：
“子爵的情报官那里我也有门路，不过官方消息，终究不如地下来的灵通。”
王季汤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向老骑士讨教了一些要点之后，他起身离开吧台。
十分钟之后。
他面色古怪地走了回来。
“怎么样？”莱因哈特紧张地问。
“飞鼠杜兰给了我一份桃乐丝的情报，收了我10个金索尔。”
王季汤低声道。
“这个价格，不算太贵。”莱因哈特小心翼翼地问：“难道是情报不够详细？”
“不不不！”
王季汤轻轻摸着下巴：“恰恰相反！”
“这份情报太过于详细了，详细到我都快觉得是假情报了。”
和飞鼠杜兰的交易过程非常简单。
王季汤说明自己的来意，又提到是【老板】介绍的之后，杜兰很痛快地表明自己有桃乐丝的情报，只要出得起钱，就能买到。
王季汤将信将疑地付了钱，杜兰便神秘兮兮地塞给了他一张草莎纸。
纸上歪歪斜斜地抄写着情报信息，从笔迹上不难判断出这是某个文化程度不高的人抄录的——
【桃乐丝，女，17岁，身高163cm，三围……
喜欢吃香蕉和梨，讨厌苹果；
喜欢狗，讨厌猫；
不善言辞，心狠手辣；
……
东部联合王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圣。】
……
“这份情报，确实太详细了些。”
莱因哈特看完之后也有些汗颜，不知该如何评价。
你说他假吧，他还挺真实的，所有细节都抠的清清楚楚，连三围都明码标注，仿佛桃乐丝本人的衣柜似的；你说他真吧，有些细节怕是连桃乐丝本人都不清楚，有点太隐秘了。
“飞鼠杜兰是干了不少坏事，但他在地下世界混这么久，信誉应该是没问题的。”
莱因哈特想了想说道。
王季汤点了点头，将草莎纸贴身收好，又找侍者点了一杯蓝色风铃。
在莱因哈特惊讶的目光中，王季汤轻轻一笑：
“一点谢意。”
两人刚来的时候，点的是最普通的酒水。
但王季汤回来的时候，听到莱因哈特和酒保的对话了，老骑士的最爱便是这蓝色风铃，估计是觉得贵，没舍得点而已。
怎么说人家也带着自己来认路了，王老师可不会让人白走一趟。
老骑士握住酒杯不语。
王季汤笑着转移话题：
“我忽然意识到了这份情报的一个破绽。”
“哦？”老骑士立马竖起了耳朵。
“这些天桃乐丝都和那个中年妇女在一起，这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的事情。”
王老师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但这份情报里，只有桃乐丝的行踪，却对那个中年妇女只字不提。”
“或许，是她不够份量？”莱因哈特猜测。
“有可能吧。”
王季汤眼睑低垂，似在思考。
……
与此同时。
秋水仙街的另一头。
石楠花旅店二楼某套房里，传来洗浴的声音，还有奇怪的争执——
“你瞪我干嘛？”
“如果不把你的情报拿出去卖了，我们哪有钱住店啊？”
“从翡翠城一路颠沛流离过来，我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哟！”
“哟哟哟！你还掐我？！”
“不卖情报就卖身，你自己选一个吧！”
有小二路过，不由露出惊异的神情。
毕竟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声音在“吵架”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