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望着李甲严肃的说道:“妾已与妈妈议定只要三百金,但须十日内措办。郎君游资虽罄,然都中岂无亲友可以借贷?倘得如数,妾身遂为君之所有,省受虔婆之气。”
李甲道:“明日束装起身,各家告辞,就开口假贷路费,将他们凑起来,或许凑得到那么多。”
次日清晨李甲起身梳洗完毕后,别了十娘出门。
古筝声越奏越凄凉,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第三幕。一连奔走六日,都没有凑到银两。李甲羞于见十娘,一连站在‘春光院’门外好几日都不敢见十娘。终于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告诉十娘这个不好的消息。十娘道:“郎君今夜就住在我这里,妾别有商议。”
睡至半夜,十娘对李甲道:“我睡的絮褥内藏有碎银三百两,这些都是我这几年来的存的私房钱。明日你把这些钱交与妈妈。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李甲拿了三百两银子,喜从天降,笑逐颜开。古筝声也变得欢快了些,像是在庆祝这对璧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伴随着这欢快悠扬的琴音,话剧很快进入了第四幕。台下很静,都期待着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尤其是那些女性观众,双手交叉握在胸前,眼里满是期待。脑子里突然就冒出‘少女情怀总是诗’这七个字。我不禁莞尔。
老鸨拿了钱,自是把十娘交给了李甲。带上临走时众姐妹赠送一大堆东西,告别了她们。李甲带着杜十娘行至潞河,舍陆从舟。背景音乐再次响起,此时奏的不是别的音乐,正是《洞庭新歌》。
老鸨拿了钱,自是把十娘交给了李甲。告别了众姐妹。李甲带着杜十娘行至潞河,舍陆从舟。背景音乐再次响起,此时奏的不是别的音乐,正是《洞庭新歌》。他们的磨难就这么结束了么?他们是否真的能走到洞房的那一刻?这是台下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当李甲用完了身上的碎银后,为行资匮乏正当愁闷时,十娘取出钥匙随便打开了一个箱子,拿出白银五十两充当行资。李甲自觉惭愧,没敢窥觑箱中虚实。背景音乐突然放慢了速度,似乎在为后面即将发生的事埋下伏笔。
是夜,李甲与十娘坐在船上畅饮歌唱,然则这轻灵的歌声却引来了无耻的好色之徒。古筝声若有若无的飘荡在大厅里,听不出这声音的欢与悲,只是很轻柔很淡的划过心间。
快到早上的时候,那小人故意将所乘之舟靠近十娘,乘机攀话。此人将李甲请上自己的船后立刻切入正题:“敢问兄台,昨夜清歌者是何人?竟有如此天籁之音。”
听了孙富的话甚是得意,李甲很快将初遇十娘,如何相好,如何要嫁,如何借银讨他,始末根由,详细叙述了一遍。
孙富听了,假装好意的劝慰起李甲来。那李甲也是没有主意得人,本来就惧怕他爹,被孙福的一席话说透了胸中之疑,心开始摇摆不定。还没有进入话剧最高潮的部分,可台下的观众却大都已入戏。此刻台下人们有的对李甲的动摇更是咬牙切齿。尤其是那些可爱的女性观众们。
古筝声渐渐变得有些尖锐,似乎在预示着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果不然,半夜李甲便对十娘说出了将她出卖之事。这时旁白声适时的轻轻响起:十娘听后苦涩的笑了笑,随即将那凄美的笑容埋于心底封尘。因为是黑夜,那凄美的笑无人知晓。她什么也没多讲,只是机械的点头答应了李甲。
台下的观众都在为李甲如此对待十娘忿忿不平,尤其是一些女子早已哭得泪眼婆娑。然而故事还没有结束,接下来将进入最高潮的阶段:四鼓时分,十娘便起身挑灯梳洗,脂粉香泽,很认真的装扮着自己:花铀绣袄,及其华艳,香风拂拂,光彩照人。出船舱时,天已经亮了,李甲见了十娘今天的装扮很是满意,亲自将她送到了孙富面前。时有时无的古筝声逐渐的凄凉无比,那凄楚的琴音像丢失了伴侣的候鸟划过天空的悲鸣。
此刻孙富已将钱交到了李甲手中,李甲见了钱欣欣似有喜色。十娘招了招手,示意孙富向他这边来。又对站与身后的李甲道:“去将那些姐妹们送与我的箱子搬来。”
很快十娘的箱子被搬到了船头,她取钥打开第一个箱子的锁。转头对李甲冷冷的说道:“郎君能否帮我将箱盖打开看看?”
李甲打开箱盖,只见翠羽明垱,瑶簪宝珥,充牲于中,约数百金。十娘遽投之江中。李甲与孙富两船的人,无不惊诧。十娘又让李甲开了一箱,全是古玉紫金玩器,约值数十千金。十娘眼都没有眨一下尽数投于江中。台下的人一片嘘声。全都忿忿地看着李甲。最后又抽一箱,李甲看到顿时傻了眼,夜明珠约有盈把。其他祖母绿,猫眼儿等宝物皆是没有见过的。更别说它的价值了。然而十娘依旧将其投入了江中。
这时李甲才反应过来,不觉大悔,连忙拉住十娘痛苦道:“十娘,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这时台下的观众开始起哄纷纷嚷道:“不原谅他。”“就是就是,不原谅。”他们当然是不知道十娘要做什么。接着琴声变得尖锐绝决。此刻十娘推开李甲,向孙富大骂:“我与我与李郎备尝艰苦,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然则你却心生邪念之意,竟说谗言破坏我与李甲的姻缘,你是我的仇人,我死了后若是泉下有知,必会到神仙那里告你的状。”
又转身对李甲苦笑道:“我在风尘数年,存了一些钱,本来是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的,出京城的时候,我假托是众姐妹相赠,箱中的钱财不下万金。本打算为你我好好做见像样的衣裳去见你父母,希望他们见了我知道我的真心,然而你却被谗言迷惑,负了我的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