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长安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此间长安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目及之处尽是血肉横飞焦土炎炎。冲天火光扑长安，横尸遍野泪成川，豺狼吠犬挣食处，真乃人间修罗山。
他伫立山顶，目视着这一切。寒风拂乱了涓涓长发，身后的披风宛如烈火在风中作响。他目光凌厉，冷哼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想我李素会有今天。”山下已是火海，山上白雪皑皑，他抱紧怀中婴儿，思绪万千。
三天前也是这般天气，李素依例进宫，和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撞了个满怀。
“我说安公公您这是去哪呀着急忙慌…”
“唉呀李素先生，这可正好，陛下有恙咱家正要去找您呢，您快随我来”
“陛下可好？”
“陛下不太好，昨儿听问皇后娘娘诞下二子脸上有了些许血色。眼下时局动荡…”
李素急忙咳嗽一声，太监这才止住话匣
“陛下，李素先生到了”
“退下吧”皇上轻声说道。
“是”说着，安公公缓缓退了出去。
他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已是傍晚，天色渐暗。亭内烛光摇曳。地上一妇人躺在血泊中，定眼瞧时已是尸体一具了。不远处婴儿床内哭声呜咽，紧裹着的锦被也被蹬的乱七八糟，也难怪，这么冷的天在这儿受冻不哭才怪呢…这还是曾经那个大哥么，李素陷入沉思。
“你来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斗大的汗珠滴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想着:臣李素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上抹了抹手中利刃。烛光中的剑甚是剑气逼人。地上映着摇曳着的高大而黑黢黢的背影甚是吓人。
“陛下身体可好？臣带了上好的补品…”
“哼，你可知这是何处?”
“微臣不知”
“此处唤作风波亭，朕当年在此误杀一人，才招此风波啊…时也命也”
“陛下洪福齐天，定当一往无前。他日病愈持鞭执蹬…”
“呵呵，朕起身草莽戡南北枭雄得此天下。奈何听信谗言任人唯亲以至如此。吾儿早出生入死马革裹尸，辛得此子朕心甚慰，天不绝朕也
先生云游四海京中小住，朝中大臣多不结识，老成持重，堪当重任，朕托孤于先生，万勿推辞”
“陛下！陛下！”他深深地叩着头，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地毯。
“不好了贼兵伙同宫人杀进来了，陛下快走”太监扯着嗓子喊着
“退下”皇上眼珠渗血，十分吓人
“陛下”
“先生听朕说，将皇儿匿于药箱中逃命去吧快互送小皇子走。”皇上瞥着太监喝着。
“哎呀呀，朕杀敌去了！”拖着细长的戏音，皇上似一骑绝尘般飞奔而去，这一去，天高路远，这一去，山高水长…
是夜，宫中大火，杀气冲天，血染绸绫，尸横遍野。血腥味夹着焦味充刺着鼻腔令人作呕。俩人慌慌张张地躲闪着贼兵冲西门而去。行不多时便被慌张出逃的宫人冲散。下了一夜的雪，杀声停息已是五更。火光将天空映得通红。到处断壁残垣哀鸿遍野。
翌日将军府
“快快…夫人要生了…快请郎中……通知将军…稳婆…稳婆”
“小翠姑娘，现在哪来的郎中，兵荒马乱的早跑光了”
“哎呀呀府上的郎中呢？”
“还说呢，那位爷的脾气谁伺候得了?崔神医昨天才被砍了头…”
“唉…府上丫头先备着我去找郎中去…”
“快…热水…”
……
管家一肚子气，兵荒马乱地去哪找神医？昨儿打了一晚的仗找太医是不行了，我且在街边寻吧。正寻思着突而眼前一亮，那神色匆匆地不正是李素李太医么？李素云游天下初到京城便被皇上倚重，给夫人瞧病也是功夫了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几番寒暄两人相随回府。
虽是兵荒马乱，这里却并不肃穆，充刺着喜悦。
“夫人生了，是个小公子。”
“太好了，恭喜恭喜。”
他被领到内室，夫人脸色煞白昏了过去。
“我给夫人瞧过了，夫人有些虚脱。已经开了安神药。”
“有劳神医了，我送您。”说罢，小翠伸手要提药箱。
“不敢不敢，我自己来。”他急忙去抢，但为时已晚，小翠听到了药箱内若有若无的哭声。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一夜躲闪，城门近在咫尺。此一别，便是生天。他叹了口气，急急地朝城门走去。
“站住”
“官爷行行好，小人昨儿给城南李大人看病误了时辰…”说着指指药箱
原来无业游医，昨夜大乱，这么着急出城莫非私通乱党？城卫一脸横肉，冷哼着。
岂敢岂敢，他说着将一小囊悄悄塞给城卫，顺手打开药箱
“如此，开门放行！”
“不可大人，昨夜战乱，时局未明，若跑了贼人怪罪下来…”
“休得胡说，你我依法度办事…”城卫想着:陛下宽厚仁慈，待我不薄，奈何龙体欠安以致大将军专权…若果真有小皇子也算留一血脉…
是是是
城门缓缓打开，他看到了生的希望，暗自叹口气。
“有劳有劳”
“还不快滚”
刚踏出城，城门便急不可耐闭上了。“真是什么世道，十年动乱好不容易天下太平，大将军就伙同他姐姐趁着皇上病重作乱，天杀的…”
乱嚼舌根，掌嘴！陛下鸿福齐天，大将军英明神武岂是你胡说的？
是是是
呦，大人来了，大人可好？
远处一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休套近乎，奉大将军，不，奉皇上圣旨追回流亡小皇子，汝等可有见可疑人等？”
“未尝见得”
“把马后拖着的那厮挂城门楼上去，伙同藏匿贼人就是这下场”
“遵命”，说罢横肉卫摆摆手命人将嫌犯绑了挂城楼上去了。这不是那个小太监么。衣衫不整浑身漆黑，嘴角留着黑血，定睛看时也就只有进气没出气了。虽说如此，嘴里还念叨着:“冬月长安火冲天，犯上作乱自比仙。二十三年韶华尽，洗尽浮尘换人间。”
“你，哆嗦什么，快说！”马队首领喝到
“我…我…他…他…”一旁小吏哪见过这阵仗
“大人冤枉…”横肉卫一脸惊恐。
“身为城门官私放疑犯还不受死。”说罢手起刀落横肉卫一命呜呼。
“开城门，重将士随我追贼…此间大雪封山二队派几人人守着便可，其余众人随我到沿途村镇张榜。”
“得令”
京城某处
“快…快进来，后边没有尾巴吧？”
“没有没有…素先生那里算安排了”
“好…”
“最近官府差得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