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风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教会了安库许多本领,虽然其中的大部分在少年的眼里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安库从来不会质疑它们的可用性,这也算是一种母子之间的互动方式。
黑熊将它布满斑点的鼻子贴在了少年的脸上,安库干涩的眼睛被从它鼻孔逃出的热气攻击着,少年极力的在鼓励自己要战胜内心的恐惧。
这只短毛畜生四脚着地,伸出一只肥手试探性的推了推安库,面前这一坨纹丝不动的肉体很像尸体,但黑熊并不打算离开,他胸口剧烈的跳动声出卖了这个金发少年。
如果它能说话那么此时一定会好好嘲讽一下躺在地上的这个少年,连临死前的好姿势都不会挑选。
大嘴上的黏液互相撕扯着,落败的低落在了安库的脸上,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稚嫩的脸庞仿佛要被它的口水给腐蚀了。
安库很害怕,用尽力气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
“这可笑的少年,起来逃跑啊。”
“起来啊!”
雄壮的声音在安库的脑海里回响,金发被吹动出柔和的频率。森林里突然群鸟惊风,走兽奔袭过地。
“起来啊,安库!”那个无由的声音再次响起,它仿佛指引着少年什么。
面前的黑熊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双足站立仰头向天空嘶吼这,戈尔波山里的生灵都在颤抖。
躺在地上的金发少年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然暴起忍着伤痛向外跑去,不过他的这种行为也是彻底的激怒了这头黑熊,一个小孩也敢挑衅它?
正当它准备一跃而上将这个金发少年撕扯成两半时,刚跑几步的安库就被地上突起的石块给绊倒了。
黑熊一直都没想过要放过他,戈尔波山里只有弱肉强食。
抬爪向少年扑去,突然一顶破礼帽挡住了它的利爪,黑熊不能动,也不敢动。
帽子底下的是那个自称老海贼的老人,纳格利拄着一把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木锤,手里还抓着把草木。
老人的视线切过帽檐狠狠的刺向了面前的黑熊,这一人一畜的体型根本不是在一个等级,存在着安库和伯尔杰米之间的这样的差距。
但黑熊停顿了,脸上被他的目光扎痛,纳格利身上的气质让黑熊有种要选择臣服的错觉。
“回去!”纳格利的语气并不是十分强烈,但命令感十足。
安库趴在地上勉强的翻了个身,双手撑着地面被眼前的这幕惊呆了。
高傲且凶残的黑熊一下子就失去了刚刚的勇猛,之前一分钟不到的发泄让他现在显得有些萎靡,庞大的身躯耷拉着肩膀向后走去。
纳格利举起木锤挥动着笑道:“慢走啊。”
双足立马换上了四肢,黑熊瞬间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森林中。
安库看着黑熊落魄的背影,他确信老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海贼,布鲁杰姆不会是垃圾山的最强者。
纳格利转身看着地上的安库,一点点挪动着老迈的身躯向他走来,吃力的将少年扶起后一把将手里的青草塞进了嘴里。
“唔唔唔?”老人的白眉跳动着,嘴里的嚼着青草说话含糊不清。
“嗯?”
纳格利吐出了嘴里的碎渣,抓去安库的手把它敷在了伤口上。
扭曲着表情笑道:“太久没这样了,这可真苦啊。”
青草刺激着少年的伤口,在几声轻哼之后安库就适应了它的感觉。看着面前这个老人安库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母亲。
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海贼?”
纳格利点头,苍老的双手靠在火堆上取暖,在摆动的火苗的映衬下,老人的脸更加神秘不清。
“能和我讲一下你的故事吗?我是说你和大海的故事。”安库小声的问道。
纳格利的面容被黑暗笼罩着,上窜的火苗噼啪作响,脸上看着就只剩下了一对浓重的白眉。
沉默了许久,安库失望的说道:“不想讲也没关系的。”
“啊?”
“不,我只是太冷了。”老人搓着手掌笑道。
安库露出了期待的神情,身上的伤势都快好了大半,火堆前的纳格利变得耀眼了起来,在他平平无奇的相貌下好像隐藏着无穷的秘密。
“海贼吗?我曾经可是和那个男人战斗过的。”
“哥尔.D.罗杰,在伟大航路里我们也曾向他挑战过。”老人的语气平淡无波澜,就像在讲述一间普通的家常小事一样。
仿佛从他口中讲出的哥尔.D.罗杰并没有戴上海贼王这个高冠。
“D?罗杰?海贼王啊!”安库顿时精神更盛,期待着纳格利接下来的故事。
“没错,是D。哥尔多只是世界政府的称呼罢了。”
纳格利拿出烟斗接上火苗,继续说道:“然后我们惨败,之后就走了很久的下坡路,和同伴们走散后我就沦落到了这里。”
一道道白烟从他的嘴里吹出,老人笑道:“呀!嘴里的苦味总算是好多了。”
“现在想想我们完全不是罗杰的对手呢!我还是要谢谢这个心胸宽广的男人。”
可能因为对手是这片大海的王者吧,老人讲出败在他手下这件事时都显得云轻风淡。
纳格利抖了抖烟斗上的灰尘,冲面前的金发少年笑道:“你对海贼有兴趣吗?”
“在海贼的世界里一输可是要付出性命的。”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安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起了那个红发男人还有莎风的话,安库还是重重的点下了脑袋。
“嗯!”
“大海里有母亲和我的东西,我想要去找回来。”
安库这奇怪的回答让纳格利笑出了声,老人又重新换上了烟丝,眯着眼睛淡淡说道:“海贼最重要的是团队,严密又默契的配合是在大海上航行的必要条件。”
“你有吗?唐纳德.安库。”
少年沉默了,金发和火光好似马上就要融为一体。
其实从安库遇见里潘德再到伯尔杰米的出现,纳格利始终都在他们的不远处观望着,看着这个漂亮的金发少年被一步步欺凌,这是垃圾山最正常的法则。
安库有点迟疑,但还是继续说道:“我会有的。”
“你会帮助我吗?海贼纳格利。”
老人深深的吸了口烟气,在口腔里循环了几道后淡淡说道:“垃圾山和我一样都能够帮助你,小海贼安库。”
纳格利的话突然让安库想到了母亲,“不确定之物终点站是他生命的新起点。”
“谢谢你,纳格利。”安库起身向老人鞠了一躬,说完后就独自一人往回走去。
戈尔波山的夜晚在少年的眼里变得不再神秘,身后的纳格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下他的眼睛是彻底的被挤进了眉毛里。
“扬帆起航与年纪并没有什么关系。”老人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