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冲借着微光来到屋内,准备点燃蜡烛,可惜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又忍受不了疲惫不堪的身躯,于是合衣躺下,将就一晚。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何冲又想起家中的父母,不禁潸然泪下:“不知他们可否安好?”
三更时分,一个黑影破窗而入,来到房中。近来何冲虽贪睡,却时刻提防,不敢大意,一有风吹草动,随即而醒,起身问道:“来者何人?”
话音刚落,一把冰冷的长剑‘哐当’一声横在他的颈脖,黑影声音略显粗犷地问道:“你是何人?何以来此?”
何冲冷哼一声,道:“凡事总有先来后到,你且先回答的我问题。”
黑影翻转长剑,不以为然,又凶道:“来苏家到底有何企图?”
何冲安下心来,推开剑尖,笑道:“好说,好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为这事。”
“刀剑无眼,切莫乱动。”黑影又将长剑逼近几分,威胁道。
眼见他动真格,保命要紧,何冲不得不老实交代:“大英雄,我们是受人之命来找苏家小姐,只因天色渐晚,不便去府上打扰,暂且在此歇脚。”
“苏家小姐?”黑影迟疑片刻,又追问道,“受谁之命,所为何事?”
何冲不知此人是敌是友,恐防有诈,犹豫不决,又担心说错话,牵连无辜。
“你若再有所隐瞒,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何冲咬牙切齿,奈何能力有限,他们却一手遮天,企图左右生杀大权。
黑影见他若有所思,将剑又逼近几分,削掉几缕青丝,吼道:“还不快快说来。”
何冲倒想老实交代,可惜他根本不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支支吾吾地回道:“实不相瞒……她……她是一位小姐,我和她只有过一面之缘,其余一概不知。”
“废话少说。”黑影咄咄逼人,“到底是哪家小姐?报上名来。”
“老兄,我真是不知,你武功高强,又何苦为难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何冲见他无动于衷,气急败坏道,“既然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冥顽不灵。”黑影耐不住性子,提起手中长剑,挥去。
“救命……”生死关头,何冲抱头大叫一声。
“住手,南将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女子穿着一袭白衣,推门而入。
陈景行尾随其后。
“小姐。”黑影收起手中长剑,毕恭毕敬地退到一旁。
白衣女子笑道:“一场误会,二位公子是我至交好友,不远千里前来投靠我,怪我考虑不周,险些冤枉好人。”
“原来虚惊一场。”何冲听后,惊叹不已,只是腿脚发软,踉跄地坐下。
黑影从衣袖中掏出火折子,点起蜡烛,冷言道:“小姐,属下在外头等你。”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道:“我便是苏家小姐,苏梦影。”又指着外头的黑影说道,“方才那位是苏家大名鼎鼎的将军南无阳,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南将军真是好身法,尤其使得一手好剑。”何冲还在为先前之事耿耿于怀,拍手明面称赞,实则暗损。
南无阳一脸凶样,回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
何冲心想:既是来试探身份,何以动真格。这一路上他们甚少向人提及此次的行踪,未料还是隔墙有耳。何冲心有顾忌,于是问道:“敢问苏小姐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
苏梦影抬起手臂,衣带飘飘,嫣然一笑道:“我们苏家耳目众多,来了两名不速之客岂会有不知之理。”
“原来如此。”何冲点头示意,又询问道,“我们只是无名之辈,何以如此兴师动众?”
苏梦影愁容满面,叹道:“近日苏家屡遭不明之人偷袭,以至于草木皆兵,错把二位公子当成坏人,实在不该。”
“苏小姐无须自责,此事也怪我们思虑不周,来到此地,理应亲自登门拜访才是。”陈景行拍马溜须的功夫堪称一绝,随即又骂道,“不知谁人如此胆大包天,敢骚扰苏家?”
“尚在调查之中,不敢轻易断言。”苏梦影起身微微笑道,“夜已深沉,小妹暂且告退,二位公子早些休息。”临行前又道,“明日一早,南将军前来接二位公子到府中一叙。”
“甚好,甚好。”说罢三人互相行礼道别。
苏梦影走后,陈景行夸夸其谈道:“苏家果真厉害,我们前脚住下,他们后脚便来试探,多亏误会一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难不成这就是堂堂苏家的待客之道?”何冲怎么说都咽不下那口气,说起话来酸不留几,见谁都不痛快。
“事出有因,大哥勿需动怒。”陈景行略有所思,道,“若是陈家当年能有苏家一半的实力,也不至于落得满门惨死。”
“往事已矣,你又何须自责。”何冲安慰道,“事在人为,吾辈定要发奋图强,重振家业,以慰先烈。”
“大哥言之有理。”陈景行听后泪流两行,满腹疑惑道,“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知苏家会如何安置我们?”
何冲坐下,盘着腿道:“是你一人,而非我们。”
“你真不打算留下来?”陈景行上前,心有不舍地问道。
何冲笑道:“我去意已决,你别再多费唇舌。”
“既然如此,小弟在此盼大哥早日完成心愿,他日再见,必定非同凡响。”
次日,苏家十几名家丁随同南无阳来到同福客栈。
何冲经过一夜休息,满面春光,可惜前脚踏出大门,后脚便打起退堂鼓,口中小声念道:“怎么还要骑马?是否存心要我的老命。”
陈景行拉住他道:“有我在,你放心。”
南无阳嘲笑道:“真想不到在这乱世之中,竟还有人不识骑马之术?”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何冲一定十倍反驳回去。只是这南无阳虽面如冠玉,眼神里却略带杀机,让人不得不心生畏惧。
“乱世?”何冲对他口中的这两个字颇感兴趣,问道:“敢问将军,何为乱世?”
南无阳冷哼一声,极为鄙视地说道:“前朝覆灭数百年,天下早已被苏、杨、李、宋四家瓜分,家天下时代,即为割据乱世,你无名小辈,不知实属正常。”
“家天下?”何冲虽只有初中文化,但也熟读历史。从夏、商、周开始,历朝历代都会建立自己的国号,只是这‘家天下’属于哪朝哪代?它的存在又和何冲的到来有何关联?一切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