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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诡异第六感

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尤其是与生俱来的第六感,那更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不只存在于人的潜意识里,当它迸射出来的时候,人的思维会变得相当不可理喻。萧勇诚就是一个第六感相当强烈的人,当开始这趟旅程时,他的脑子里不时闪现出许多奇怪的感觉,越发觉得途中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他脚下的这艘船叫“乘风5号”,是隶属于中国望远海运公司下属的一艘特大件运输船,是专门运送港机的半潜驳船,为了方便装卸,干舷特意设置过低,加上装载了大量重物,所以吃水很深,干舷就变得更低,从远处望去,整艘船大约有一半都埋在水中,导致行驶速度看上去并不快。

萧勇诚的目光掠过茫茫大海,投放到了海天相接的尽头。他知道家在很远的地方,也希望大海的尽头便是家。想起家,在家里等待他回程的妻儿,眼角边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一阵狂风迎面扑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之前无数次出现在心头的那种不祥感觉又猛然浮上心头。

“乘风5号”在浩瀚的大海上平稳前行,好像一切风平浪静,可谁也没料到,就在此时,三艘小艇像幽灵一般出现在海面,正尾随其后悄然逼近。

萧勇诚在厚实得像堡垒的甲板上站了很久,任凭海风扑面而来,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动,但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把他的神经击碎:“有海盗,不好了,有海盗船跟来了!”

萧勇诚双眼瞬间突兀,好像挨了一闷棍,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循着声音往船尾跑去,几乎和正在往回跑的实习船员刘旺清撞个满怀。萧勇诚一把抓住他问道:“海盗在哪儿?”惊慌失措的刘旺清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有海盗,在后面跟来了!”萧勇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船尾,这才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三只小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只小艇呈扇形向“乘风5号”迅速扑来,虽然小艇上没有旗子,也没有任何编号,但萧勇诚已经猜到这些突然造访者的真面目,立即吩咐刘旺清:“干的不错,幸亏你及时发现,别慌,我们还有时间,马上发警报,通知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保持全速前进。”刘旺清脑子里很乱,边往回跑边呐喊,声音里充满了惊恐。舱内的船员们听到了警告,同时拉响了全船警报,尖利的警报声穿透云霄,嘈杂的海面像煮开的水一样剧烈沸腾起来。

“报告总部,报告总部,这里是‘乘风5号’,我们遭遇海盗,遭遇海盗,目前有三艘快艇正在向我们逼近,请指示。”萧勇诚紧跟着也迅速返回了船舱,第一时间用卫星电话向望远海运公司汇报情况,总公司在接到电话后,立即转给了公司董事长乾嘉坤,乾嘉坤从他嘴里大致了解了“乘风5号”的状况,也是忧心忡忡,但他身为公司董事长,在这个时候必须稳住大家的情绪,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萧啊,你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我相信你有能力应付眼前的危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稳住船员们的情绪,你马上用用卫星电话联系海上搜救队,能拖多久是多久,我这边会马上联系海军部,救援很快会到。记住,海盗的目标是船上的货物,必须保证船员们的生命安全,相信我,我们会尽全力营救‘乘风5号’。”

萧勇诚双目冷峻,郑重地说:“董事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坚持下去。”他随后召集所有船员召开紧急会议,向大家传达了当前的危机:“都听好了,在我们身后目前有三艘小艇正在迅速逼近,虽然暂时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但是可以想象,目前的情况非常复杂,据我的经验八成是遇到海盗了;不过,大家也不要太过惊慌,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遭遇也许只是一场小小的风雨,我相信危机马上就会过去,总部也已经清楚我们的情况,正在积极采取营救措施。”

陈景东也大声说道:“大家都不要乱,根据以往被劫船只的经验,海盗的目的大多是劫财,轻易不会要命,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拿起武器,给那些家伙迎头痛击,把他们阻击在船下,不能让他们登船,等待救援。”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就靠我们自制的那些玩意儿,怎么跟海盗打?”

陈景东险些被问住,一时无言,但立即怒吼一声:“怎么就不能打?拿出我们身上的勇气,让那些王八蛋尝尝咱们中国船员的厉害,我们这么多人,对付那几个王八蛋绰绰有余。”

萧勇诚也圆瞪着双目,那张脸就像门神,扫视了所有船员一眼,铿锵有力地说:“兄弟们,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都不要乱,千万不可自乱阵脚,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谁先胆怯,谁就先退缩。不要怕他们,动手还击,救援很快就会到来,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击退海盗,安全回家。”此言一出,立即掀起一阵不小的骚动,陈景东见船员的士气已经被激起,当即大喝一声:“按照之前演习时的部署,马上行动!”

船员们散去之后,萧勇诚又对陈景东说道:“景东啊,有一件事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想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陈景东一愣,满脸疑惑,萧勇诚娓娓道出了原由。原来,“乘风5号”上除了运载有普通货物外,还装载着一批从国外购进的昂贵军用设备。

陈景东被惊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萧勇诚眉头紧蹙,万分担忧地说:“这个秘密原本只我一人知情,为的是不节外生枝,但是现在情况紧急,这批军用设备一旦落入海盗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啊,就是丢了性命,我们也必须保证把它们安全带回国,我答应过托付之人,这批设备对国家非常重要,我们必须信守承诺。”

陈景东终于缓过神,却凝重地摇头道:“老萧,谁死谁活还不一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击退海盗要紧,你不要忘了也向大伙儿承诺过,咱们同来必须同归。”

萧勇诚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长久以来已经形成了良好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乘风5号”太过负重,所以即使全速前进也无法甩掉紧追其后的三艘小艇,就在这一瞬间,飞蝗般的子弹乒乒乓乓打在船上,船员们被子弹逼得无法接近船尾,只得步步后退。情急之下,萧勇诚命令所有船员迅速撤退到生活区。生活区比甲板高出七米,没有窗户,门被船员们从里面用螺丝拧紧。船员们按照之前演习的部署,在各自的隐蔽岗位上严阵以待,一双双眼睛警惕地盯着主甲板,盯着大海上快艇的动静。

陈景东命令驾驶员全力掌舵,还命令封闭全船舱门,割断从甲板前往驾驶舱的铁梯,即使海盗冲上船,也会被阻隔在甲板。他仍然还希望可以避开海盗,不让其登船,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梦想罢了,因为好几个海盗很快就凭借强火力的掩护登上了甲板,手中的武器吐出火舌一般的枪火,想逼迫躲藏在暗处的船员现身。

萧勇诚突然非常欣喜的发现一个细节:所有登船的海盗都光着脚丫。他急中生智,命令道:“所有人注意,准备还击!”一声令下,船员们从隐蔽处操起高压水龙头,高压水龙如箭一样射向海盗,海水取之不竭,高压水龙头有的是“弹药”;燃烧弹、酒瓶从船员藏身的各个隐蔽点,被投掷到甲板上。一时间,甲板变成了一个小战场,几名海盗拿着武器四散逃跑,试图寻找隐蔽处,可是船员们熟悉甲板上的每一个点,无论海盗躲到什么位置都能被准确击中,加上赤脚踩在玻璃碎片,脚底被划破,痛得龇牙咧嘴,像跳舞似的站立不稳。

船员们见此情景越战越勇,陈景东不禁大笑道:“老萧,看到没有,我们这些自制的土疙瘩威力如何?”萧勇诚就像一位正在指挥打仗的将军,爽朗地说:“厉害得很,给我狠狠地打,把那些王八蛋赶下船去。”

这批海盗可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为首者阿巴迪亚更是狡猾异常,这个横行在索马里的海盗头子,令很多人闻之色变。

索马里和亚丁湾毗邻,由于年年内战不休,导致国内经济异常贫瘠。尤其是近年来,欧洲渔船接踵而至,捕去了当地居民乃以生存的大量金枪鱼,令他们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促使他们不得不开始寻求新的生活方式,于是,索马里的贫民和走投无路的人根据其得天独厚的优势,拿起枪杆子。拉起队伍,走上了以抢劫过往船只为生的不归路。

阿巴迪亚此前的抢劫行动从来没遭到如此顽固的抵抗,不禁恼羞成怒,于是命令更多的海盗登上了甲板,火力增强后,此前被困在甲板上的海盗又开始抬头进攻,子弹更密集地射向船员们隐蔽的生活区。

正在扔燃烧弹的刘旺清发现如此可怕的一幕,三名海盗在其他海盗的火力掩护下已经冲到生活区下,并且开始架设梯子向生活区爬行。

“糟糕!”萧勇诚也看到了这一幕,当即命令用高压水枪喷射,但狡猾的海盗用密集的火力把船员压了回去,三名海盗有恃无恐,更是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生活区门外,开始动手撬门,情势变得异常紧急。

萧勇诚此时接到了最新情报,立即大声喊道:“兄弟们,公司已经和海军部联系了,多国部队很快就来支援我们,我们必须坚持住,千万不能放弃啊!”

“用你们手中的武器瞄准敌人,给我狠狠地揍遍那些王八蛋。”陈景东身上的军人血性已经高涨澎湃,那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景象越发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恨不得冲出去,用肉拳痛扁海盗。

船员们面对海盗猛烈的火力攻击也毫不退缩,一开始的害怕和担心全都抛在了脑后,扔完了酒瓶就扔水杯和饭碗,凡是身边可以当武器的东西都向海盗狠狠地砸了下去。

“老萧,燃烧弹快用完了,怎么办?”陈景东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更加心急如焚,萧勇诚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外面,子弹打在船体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像打在他心上,他大手一挥,厉声说道:“没有了燃烧弹不是还有汽油吗?把汽油抽出来倒下去,烧死那些王八蛋。”

陈景东一乐,马上吩咐船员行动起来,汽油被从发动机里取出,倾倒在海盗头上,甲板变成了火海。

已经爬上生活区的海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用子弹敲开了铁门。其中一名持枪的海盗正要冲进门,一股强大的水流突然迎面喷射而来,这名海盗呈一条抛物线被冲起,然后重重地跌落到甲板上,另外两名海盗也遭到了强大水流的冲击,只得狼狈地撤了回去。

阿巴迪亚原本只想抢劫船上的货物,但此时已经被顽强的抵抗惹得杀心四起,居然拿出了火箭炮,当炮弹落到生活区的大门时,顿时发出一声巨响,火光四射,门里的船员们都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全都向后倒去。

顷刻间,又一颗炸弹向萧勇诚站立的位置呼啸而来,幸好被陈景东推倒,但陈景东的一条腿被弹片划伤,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裤腿。

“景东,你怎么样?”萧勇诚爬起来紧紧地抱住了陈景东,陈景东虽然痛得厉害,但仍然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我……没事,别管我,去看看船员们,让大家一定要顶住。”

萧勇诚这才发现很多船员也被海盗强大的火力掀翻在地,只有为数不多的船员还在奋力抵抗。

“船长,海盗的火力太猛,兄弟们都快要顶不住了。”刘旺清已经扔完了最后一颗燃烧弹,但仍然无力抵挡海盗的攻击,又有几个海盗此时开始向生活区慢慢摸索前进,他只得向萧勇诚汇报。

萧勇诚目光深邃的落在船员们脸上,沉重而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陈景东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说:“情况非常紧急,也许再坚持下去会带来更大的伤亡,你是船长,快作决定吧,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萧勇诚瞪着血红的眼睛,紧握双拳,布满皱纹的脸剧烈的颤抖起来,在面对如此艰难抉择的时刻,他必须发挥一个船长应有的职责,董事长乾嘉坤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片刻犹豫过后,他无奈地下达了停火命令,喃喃地叹息道:“等候救援吧。”

一个异样的声音响起:“船长,不能停火啊,您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挡住海盗的攻击吗?”

萧勇诚难受不已,他何尝愿意让海盗得逞?但此时已是迫不得已,继续抵抗,也许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是定会造成更大的伤亡,他不能用这些年轻的生命来当赌注啊。面对质疑,他默默不语,怔了半晌才说道:“兄弟们,我要把你们活着带回去啊。”

枪声渐渐停下来了,有人在喊话,船员们都听不懂,但都能嗅出火药味。

船员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久之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船长,我们都听您的!”

萧勇诚内心涌起一股小小的感动,他冲所有人笑了笑,然后走向门口,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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