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蔡缄一路追着夏白眼下武当山,到了汉江边上。夏白眼抱着田湄渡过江去,无论蔡缄如何呼唤,他似乎都听不见。
忽然他一转身,掷出一支判官笔。蔡缄忙收脚步,右手两指凝聚毕生内力,夹住这支判官笔。
夏白眼放下田湄,转身面向蔡缄,蔡缄大声呼唤:“二师兄,是我,别打了!”
夏白眼这才听见。他的眼睛此时恢复正常,仍是白多黑少:“三师弟......”
蔡缄深知以夏白眼方才一掷,自己修炼三年,却也仍比不上他,想必他也有习武。又看向田湄,只见她脸色青紫,明显是中了毒。
夏白眼咬牙切齿:“武当派的人给我们下了毒,不光我与四师妹,不少武当本门的良善,也遭了毒手。我因为内力并无大碍,可我并不会解毒。于是我封锁耳目,以内力感知,杀了武当所有人。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蔡缄握住田湄的虎口,为她把脉,不久喜道:“二师兄,她还未死!”
夏白眼神色怆然:“可惜我全然不懂医术,这鸩酒又是青城鸦毒,剧毒无比,我们该如何破解呢?”
蔡缄惊喜交加:“青城鸦毒?那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是七毒之外的事物了。”
江湖有七毒,其中以青城鸦羽所熬之酒最毒,可蔡缄竟说鸦羽毒酒在“七毒”之外,那他的七毒却又是哪七毒?当下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见蔡缄从怀中取出六颗包裹住的草籽,把其中二颗放入田湄口中,片刻之间,田湄便睁开双目,坐了起来。她同样也是想吐出草籽时咽了下去。
蔡缄笑道:“四师妹,我觉得我比得上淮北药王了。”
田湄望着他们:“二师兄,三师兄,白叶道长他怎么样了?”
夏白眼脸上微笑一扫而光:“他被白石毒死了。”
几人正沉默间,忽然江上一艘在小艇飞速划来,艇上一个蒙面人,连眼鼻也不露,想来是特殊材质的面罩。此人身形矮小,双臂各执一枝铁桨。
“几位想必武功很高吧?”
“不敢当。”蔡缄笑道。
此人双手松开桨,一抱拳:“在下崆峒七神之一,叫作海神,特来邀请三位无常门真传去敝帮参加武林大会。”
三人面面相见,不敢相信他的话,毕竟刚被骗过,不得不多加谨慎。
蔡缄对田湄道:四师妹,请你切开他的面纱,让我看看他的双眼。”
田湄点头,拔出剑来,一剑划过,剑锋划开了他的面纱。蔡缄一看他的双眼,便点头道:“他说的是真话。”
于是众人上了船,一回前往崆峒派。可船行到半路,江上忽然大大雾弥漫。蔡缄疑道:“海神兄,今日是晴天,为何江上还会起雾?”此时三人忽然感到四肢酸痛,动弹不得。
此时四处白茫茫一片,海神却笑道:“四有武林大会是真,我要点迷香杀你们,也是真。现在你们仍在江上,只是你们已要中了毒,看到的是幻像了。”
接着他嘿嘿一笑,道:“三位即是无常门下,我记得无常收徒四人,还有一位,怎么没有看到?”
三人脸色沉了下去。海神见三人不说话,便笑道:“你们不必说了,我只要你们身上的武功秘籍即可。”接着他用手拍拍蔡缄的衣衫,从里面搜出一堆破破烂烂的纸来,有的写着什么“丐帮十袋劳声刑九袋”,后面是一堆人名。看不懂,于是他便把这些纸随手放到一边。
接着,海神忽然看向田湄,嘿哩一笑:“我海神差点忘了,有武工功没女人,等于白活啊……”说着摸了摸田湄的手。几人自然生气,可是面对施毒的海神,却也是毫无办法。
忽然夏白眼“曾”一下◆猛地站起身,眼中便只剩了眼白,冷冷道:“敢动她就去死。”一把抡起铁桨,在双眼看不见的情况下,正中海神的太阳穴,把海神打得头颅粉碎,落入江中。
此时夏白眼的双目又恢复了正常。他把铁桨扔入江中,瘫坐在地。几人仍是感到四肢酸麻,动弹不得,看来毒还没有解。
此时夏白眼道:“四师妹,三师弟,三年不见,我想你们应该不至于一点长进都没有吧?”
三人微微点头,一言不发,同时站起,相视一笑。蔡缄道:“果然,我们都见还算是白无常门人!”
想起师父与大师见,众人都低下头,不说话了。
夏白眼沉吟良久,轻声道:“我们走吧。”几人功力深厚,已破了大雾的幻象。夏白眼便以内力发动船艇,在晴朗的汉江上急驰。不出几个时辰,三人便到了崆峒派。
武林中人此时并无多少已经到来,毕竞时间还此较宽裕。但空峒派的山下,却早有人迎接。只见山下的亭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老人拄着一双铁拐走来:“三位是哪门哪派的英雄?在下崆峒七神之一,是山神。”
山神,那想必和海神是同伙了。三人提高了警惕。“夏白眼冷冷答道:“绍兴无常门。”山神点头,又忽道:“如此说来,海神是你们杀的吧?”
三人一惊:他怎么知道?山神见众人如此惊讶,便道:“他跟老朽说了,要去接无常门的人来,顺便把秘籍抢了。但你们来了,他没回,这不说明他死了吗?”
三人惊诧于他竟面无表情地面对同伴的死讯。山神冷冷道:“随老朽去见掌门吧。”双杖轻点几下,脚不沾地,便在瞬息之间上了几十级台阶。蔡缄三人紧随其后,不一会便上了崆峒山。
来到山上,只见有一个执火钳的人,又由他来带路,上了另一个山头,山神则回山下了。接着拿铁杵的、拿铁扇的,还有一个擎铁伞的女子,加上山海二神,一共换了五次向导,遇到六个崆峒派的人。众人想崆峒派真是繁琐,蔡缄便向那女子抱怨。女子却说:“不。我们掌门作为天下第六高手、七神之首,心机极深,似乎他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几人一言不发,心想崆峒深不可测,搞不好掌门什么的又是白石之流,一定要多加小心。只是听这女子“雨神”一说,掌门似乎还是个可怜的人。
雨神把三人送到掌门开武林大会的地点,那是山中一大片山峡谷的底部。崆峒山景色奇诡,有几个丐帮的九袋长老,已经在峡谷中闲散地游览。
忽然山林之中传来一股寒气,空气中似有龙吟之声一般,铿锵作响。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仙风道骨、却并不是道人的老人,从腰间拔出宝剑,指向众人。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愣在原地。
只听老者收剑道:“失礼了,只是看来几位没有杀我之意。在下崆峒掌门、崆峒七神之首、天下第六高手‘剑神’韩谷,有事要找天下武林中人商议。”
每来一人,这老者必要拨剑一次。蔡缄心中好笑:这老头疯了?谁要杀他?只是武功不济的人,却因为一次次的剑气受老了罪。如夏、蔡、田三人若无其事的,全武林三千余人,却只有一百多个。更有那脾气火爆的,想要还手,被韩谷一剑刺死,不在少数。
就在各帮各派的人们几乎到齐了,大会即将要开始之时,韩谷的有脚却忽然在地上摆动了起来。
这是一寸法师创造的暗语,通过右脚的摆动来传达。在场众人之中,除了崆峒内部少数重要人物以外,只有蔡缄看懂了韩谷想表达的意思:
先囚无常鬼,再杀点苍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