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明宣宗时,皇叔朱高煦策反。少年秦芳偶得三百年前武林豪客“活无常”的武功图谱,协助宣宗平定叛乱,后来与妻子归隐。而三百年前另一位“死有分”的武艺,则完全失传了。
闲言少叙。话说这次蔡缄所要找的“活无常”,是秦芳之子,名叫秦锦。今年,他已是七十岁的老者。蔡缄又想起崔老拳师,不胜唏嘘。
他从漳州出发,要去绍兴,谈何容易?走了几公里,他便迷了路,不知怎地,又到了一大片山岭的脚下。他心想:不如问问路吧,便在路上找到个身材肥硕的青年行人,问道:“你知道这是在哪儿吗?去绍兴如何走法?大约还要多少脚程?”
那肥硕的青年人斜眼看着蔡缄,摇摇头:“这是在哪,我怎么会知道?”神情之中充满不屑。
蔡缄苦笑着挥一挥手,轻声道谢。他正准备再找个人间,忽听那青年问道:“老兄,你身上有没有一文钱,能不能借我?”嗓音沙哑,完全没有求人的意思。
蔡缄苦笑,想不到竟会有人找像自己这样的人借钱。一摸身上,还真有一文钱,便抛给那人。想不到,那人竟坐在路边,开始赌钱。路边坐着几个皮包骨头的赌徒,此人在其中分外显眼。
县然蔡缄从来不赌,但也并不是因为讨厌赌的人,他便在路边静候。过了半个时辰,这名青年便把一大捧铜钱捧在手中回来了,把其中一半还给了蔡缄。
蔡缄一愣:“你这是做何?只借了一文,却还我这么多,怎么有这样的道理?”此时青年正把钱往袖子里塞,他笑道.“只要我赌很尽兴,你要江山我也给你!”
蔡缄一看这捧钱,少说也有二十贯,袖中几乎要放不下。这肥硕的青年拍拍他的肩:“这有什么?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不必客气!”说罢便往山上走去。蔡缄心想:此人倒也不失为是一位益友,转身便想走。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把他抓起来!狗东西!”接着便是那青年的呼看:“我是来巡山的!你们抓我吗?”语气嚣张至极。蔡缄在吃惊的同时也感到好笑。一回头,六七个山贼打扮的人,押走了那青年。
蔡缄大踏步上前,大声说道:“你们不要抓他!他是好人!”肥硕的青年投来感激的一瞥。“狗东西……兄弟们,把这人也抓起来见樊大人,你们有意间吗?”
“没有!”众人齐声答道,于是一哄而上,把蔡缄也捆起来了。
众人把蔡缄与肥硕青年押上山,山门大开,聚义旗上以飘逸的书法写着:“替天行道”。从大殿中,走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人。众人看到他,而是全部毕恭毕敬地抱拳。
此人身高八尺,长相英俊,并不非常壮硕,但是步态稳健,双臂肌肉饱满,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举手投足之间充满领袖的仁爱气息。明眼人一看便知一也是这伙山贼的首领。
那七人之中的一个一抱拳:“大人,这两人在山脚下攀谈,他们是一个的,我把这两人抓来了。”
首领轻轻点头,转身审视两人,恨声道:“朱厚照,我终于抓到你!”
蔡缄心想:“原来他叫朱厚照。这人也不像是坏人,不知与朱兄有何仇恨?”
朱厚照神情不屑:“你是什么人,也配抓我?”
首领并不理会他,问那抓人的人:”王兄,这青年是谁?怎么与朱厚照一并抓来了?”
抓人的人道:“大人,他是与朱厚照同行的人,料他也绝非善类,还为朱厚照求情。”
首领摆摆手:“不,我的仇人只有朱厚照一人,与旁人无关。”
“可是万一日后他来报复……”
首令笑道:“我行事光明磊落,又有何惧?”于是其余人便解开蔡缄手上的绳子。
朱厚照斜眼乜视首领:“你这山贼也太不成体统!我可是皇子,你明天被我的人凌迟了,可不要怪我!快快报上名来!”
蔡缄刚想说话,忽然听到起动朱厚照来了一句“我可是皇子”,非常震惊:“朱兄,原来你是皇子!”朱厚照笑着点头:“是啊。有什么关系吗?”
首领抬起头来“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樊,叫作樊清。”
此语一出,朱厚照“啊”地一声惊呼:“你就是武榜眼樊清!”
樊清冷笑道:“是啊,我们伟大的文武双状元。不知道你的文章有没有我好,武艺比不此得了我山上的树。”
樊清举起大刀,大喝一声,便要砍向朱厚照。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蔡缄回忆起朱厚照的所做所为。他虽然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但为人厚道,交友热情,绝非恶人。樊清一心当武状元,所一以才有了杀他的冲动。蔡缄于是大喊一声:“慢着,刀下留人!”
樊清停住手,收起刀:“怎么了?”
蔡绒问道:“你为何要杀朱厚照?”
樊清一愣:“我与他有过节。”
“有何过节?”
“我本是应是武状元,但状元授给了他,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那樊兄最后成绩是什么?”
“武科榜眼。”
“如果你要为官,状元与榜眼有何区别吗?”
樊清一愣:“榜眼也可以当大官,但是,这事关我的名誉。所以我才落草为寇。”
“那樊兄究竟是以榜眼身份为官名誉好,还是负气为贼名誉好?”
樊清说不出话了。
“樊兄,你杀别人,别人亦要来杀你。如此明争暗斗,难道你敢保证自己便不会被宫中、朝中的人杀死?志得意满如满月,十五日后亦要消失于天际。世事无常,冤冤相报,何不放下这仇恨呢?”
樊清沉默良久,一抱拳:“阁下所言极是。听君一言,如品佳酿,如沐春风。我现在明白多了。”说着亲自解开朱厚照的绑绳,道:“朱厚照,樊某原先不够通达,多有得罪,你请回吧。”朱厚然抚掌大笑:“无妨,无妨!樊清,下回见!”说罢径自下山。
樊清转身朝向蔡缄,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阁下使在下通达了许多,不胜感激。不知阁下肯否与我结为异姓兄弟、八拜之交?”
蔡缄一听,把大名说了,道:“樊兄把我当兄弟,在下自然高兴,只是繁杂的礼节,在下以为大可不必。”樊清点头称是。二人相谈许久,得知蔡城要去绍兴找活无常秦锦,樊清便把自己的坐骑借给蔡缄,并声称这坐骑三天之后便会把他送到绍兴。蔡缄谢过樊清,下山去了。
樊清忽然说道:“二弟,下山后若遇到官府中人,免不了一番怀疑:这人怎么从樊山下来?我没什么本事,只长于易容术。我想我若把你化装成老人,官府自然不会怀疑你是贼。如若不然,官府把你不由分说地抓起来,我可担当不起!”于是樊清便把蔡缄化装成老人,下了山。
一路上碰到官兵,心情紧张,但什么事也没有。就这样两天之后,果然到了江浙一带。正行夜路,忽然前方见到一个人。此人身高九尺,双眼之中没有眼珠,舌头吐出一尺来长,大叫道:“我是地狱中的无常鬼,特来摄尔魂魄!”
正要出手抓蔡缄,蔡缄忽道:不用装了,表哥!”
究竟此人是不是易剑?他又为何要这般打扮?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