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村拢共拢也就五六十户人家,刚才守卫去找马巍的时候闹出了的动静就不算小,加上马巍和他们又在门口唠了好一会嗑,村里面没睡觉的十有八九都知道了这事。
属孩子们最高兴,看着几个有力气的男子合力抬着那百来斤的鲜嫩猪肉,一个个高兴地手舞足蹈,兴奋的不行,好像过年一般。
随着马巍的一声令下,乡亲们也都开始忙活起来了。
看看时间,现在是九点多钟,农村晚上吃饭都赶早,这会正是个青黄不接的时辰,饿倒是不饿,要是让吃,那保准一碗大肥肉下肚不带叫唤的。
莫说孩子们了,就是大人们看见那五花肉也是馋的直流口水,算算日子也有个十余年没碰过这荤腥了,就是过年也吃不上一口啊..
所以呢,大家生篝火拿调料的速度那是快的不行,这还没和马大哥唠两句家常呢,瞧眼一看,那篝火竟是升好了。
“各位乡亲们呐。”马巍看时机正好,站在一个小土坡上,说上了开酒辞。“这些猪肉,正是危害我们村多年的四只钢牙野猪,正巧被这几位少年郎给宰杀了,但是也弄坏了他们赶路的车子,来我们村里借住一晚,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那哪能有撒子意见嘛?甭说为俺们村里除了恶,单单说这送来的大肉,住上一年俺们也不会急眼的!”
“就是就是,这几个小伙子一看就是少年英雄,能住进俺们村里是俺们的福气!”
“小伙子啊,看你生得威猛,不知芳龄几何,有无婚配噻?您瞧瞧俺家这黄花大闺女,入不入您的眼?”
好家伙,别说同意不同意的事,有些眼尖的婆婆已经开始给自己家孙女物色对象了,这还是专门冲着王不悔说的。为何单独冲着他呢?这一行几个人里,顾成和黎晚漪站一块,明眼人看了就知道是一对,这不可,姒如花呢?小弥勒佛似的,怎么过红尘日子,定然也不行,至于那范建忠..书生模样,鹤氅着身,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剩下那浓眉大眼,臂膀宽厚,看起来就呆呆傻傻沙悟净模样的小子,一看就是个过日子的家伙事,不就是最佳人选了?
“奶奶啊..真是不巧,我已有心上人了。”王不悔一时间也不知用什么理由来推辞,只好搬出名草有主的一套来搪塞。
“哎呀,那真是可惜了(liǎo)了哇。”白发奶奶也是叹息,这么好的小伙子没能握在手里,实乃人生憾事。
他俩说着感觉没啥,可把在一旁的孙女给羞坏了,红着个脸低着个头,娇羞模样很是喜人,仔细瞧了,那脸蛋生得倍儿精致,凤眼弯眉,小巧玉鼻,秋水无波的媚眼里处处透着勾人的魅意。
方才王不悔回绝之时,可没瞧见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会看见了,悔之晚矣。
“不悔呀。”顾成贱兮兮的挑着俩眉毛就来了,这事他可是从头到尾都在观察着,眼看王不悔那后续反应就给他乐得不行,过来嘲笑他:“怎么的,看人家姑娘漂亮就后悔了?你说你爹给你起个王不悔的名字,咋天天整这出呢..”
“去去去,滚一边去..”王不悔心里烦着呢,再被顾成一激恼,就更是郁闷了。
“切。”顾成歪着眼睛看他,道:“怂货。”
说完,这家伙就直奔人家姑娘面前去了。
“小妹啊。”顾成可机灵着呢,树不能不要皮,顾成却可以不要脸,他素来就不知“腼腆”二字是何含义,一眨眼就和那水灵姑娘攀谈起来了:“你瞅瞅那边那个拿着刀的,可还入你的眼?”
其果断的执行力给姒如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小..小女子不知公子说的是什么,俺..俺..”这姑娘也被顾成这一手弄得发愣,这小厮竟然就这么言简意赅的问了出来,难道他不知羞嘛...
“嗨呀。”顾成一瞧便知有戏,三下五除二就给王不悔拉了过来,忙干着月老的差事道:“我瞧你俩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不如二位深入交流一下,就算不成也能当个朋友嘛!而我就不在此叨扰二位了,你们请...”
说完,顾成脚下一溜,一转眼就没影了。
徒留两名男女在风中尴尬,互相一笑,气氛很是微妙..
微妙归微妙,总比俩人站个老远大眼瞪小眼的干瞪着要来的好些吧,喜欢就说出来嘛,有撒子不好意思的,只要举止得当,不招人嫌,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何况区区一个王不悔了。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么..”马巍一看台下气氛浓烈,索性举起一大杯酒来,率先举杯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体都有,今天放开了吃!”
听得此言,村里的一些小年轻已经开始欢呼起来了,在物质匮乏的马家村里,这场盛宴实属难得,一辈子可能也碰不上几回。
村中央的四五堆篝火燃烧起熊熊火焰,人们在上面烤着肉串,喝着啤酒,聊些家常,吹吹年轻时吹过的牛逼,好不快活。
“来。”范建忠满上了酒,举起杯子敬向众人:“我先提一个,今天甭管你有多能吃,就是胃口大到生吞一头牛,猪肉也管够!”
待这一杯酒下肚,全场的氛围就更热闹了,有些年轻的男女已经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正所谓红白喜事乃社交的最好途径..很多平日里暗生情愫的姑娘小伙,趁着夜色喧闹,酒意正浓,把那小手这么一牵,哎~这事啊不就成了大半?
“马大哥,我敬你一杯。”范建忠一瞅,顾成这厮这会功夫正忙着郎情妾意,王不悔同那姑娘腼腆聊着天,姒如花..更不用说了,他什么尿性范建忠比谁都清楚,这场面话,还得他来说。“如果没有你们的款待,我们这一行人今夜怕是要露宿山林了。”
“范老弟言重了。”马巍今年四十有余,就算范建忠叫他叔叔也不为过。“你瞧,这篝火盛宴,如果没有你们,又怎么开得起来呢,俺只希望诸位不要带着目的来就好。”
范建忠一听,品出来意味了,马巍这会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依旧提防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您说哪里话,不瞒你说,小弟乃逐鹿范家子弟,出门在外做了错事,不谈我自己名声,也会为家族蒙羞。”
“逐鹿范家吗..略有耳闻,没想到范家的公子武功如此高强,俺真是自愧不如啊。”马巍握了握拳,其中心酸只得自知。
“阿弥陀佛,马大哥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姒如花这个花和尚这会一口酒来一串肉,吃得满嘴流油。“我们这种温室里的襁褓,徒有些功夫,连血都没见过几次,要不然也不会被家族派出来历练,去参加天下英雄武道会。哪像马大哥您,一看就是杀伐果断久经沙场的壮志男儿。”
姒如花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对于马巍这等从哪个角度看都透露着硬汉气息的男儿,就是闭着眼也能夸出花来。
“唉。”马巍似是提到了伤心事,一时间气氛全无,兴致很低。“可别夸俺了,俺是个粗人,前些日子俺就犯了个天大的错,到现在都..”
“唉...”马巍又是一声长叹,捂着脸懊悔至极,一时间无语凝噎,道不出话来。
范建忠也看出了马巍的难过之处,拍了拍后者宽厚的臂膀,出声安慰。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古时将军领兵大胜而归,广开庆功宴,热闹非常。
却总会有零星几人,在营帐里痛哭哀悼着好友的逝去。
胜仗,也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