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徐静说。
“别闹,忙着呢。”我回复微信说。
“快点发位置!否则,我给你打电话了啊!”徐静较真地说。
我见状,装起手机,暂时不去理她。
结果,她马上就打过了电话来。
无奈,只能将位置发过去,让她老实一下。
中午吃过饭之后,父亲带着琪琪去了大棚施工现场,留下我和冯晓丽收拾碗筷。
“我来吧……”冯晓丽说。
“一块儿收拾就行……”我说着,便端起碗筷去一楼院里的厨房。
我在一边刷碗的时候,他将那些剩菜放进冰箱,扣好冰箱后,愣怔片刻说:“那会韩支书问我是你什么人。”
“是吗。”我故作不知,继续洗碗。
她拿过我洗好的碗,放进柜子里,将毛巾递给我擦手。
“韩支书说我是你家的保姆。”她说。
我挂好毛巾看了她一眼,她穿着一直很朴素,脸上没化妆,标准的中年妇女形象。
见我看着她的时候,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了头。
我不知说什么好,便上了楼。
她跟上楼来。
我坐在二楼客厅的茶几旁,下了壶茶。
她坐到我对面,很是安静地看着我倒茶。
我给她倒上一杯,她说了声“谢谢”。而后,两人守着茶杯,一声不语。我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却又不想主动打破这种尴尬。
“她……”她喝了口茶后,忽然开口:“……她还一直联系着吗?”
她,自然是指徐静。
我抬起头,略显强硬地迎上她的目光,但是,转瞬又软弱下来,轻轻转动破旧的茶碗,沉默以对。
“原来还联系着……”她兀自说了句。
“能不说这件事吗?”我说。
她听后,愣怔着,像是没听见。
我又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再次开口说:“要不就按她说的,我们三人一起吃个饭吧?”
“你那么想见她?”我问。
她听后,眼神闪烁,全然没有工作中那般雷厉风行,像是个犹豫不决的小女孩,“我就是想看看她长得什么样,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爱上。”
“我跟她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说。
“我上个月的时候见过于强了。”她说。
我听后,微微一怔。
于强是我的铁哥们,但也是她冯晓丽的旧下属。
于强对冯晓丽非常钦佩。倘若冯晓丽想要打听我跟徐静的旧事,于强会不留死角地全部告知。
“他都跟我说了,她是你的初恋。对吗?”她问。
我没有回应,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午后的阳光打在后背上,旁边的老式风扇吱吱呀呀,让人不由心烦意乱。
“侯亮,”她低声说:“我不死心……我们接近二十年的感情。敌不过你的初恋吗?你们不是已经二十年没有联系了吗?为什么会……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就合上了呢?”
我见她表情有些激动,便提醒说:“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真的很在乎你,在乎这个家,我答应跟你离婚的本意,并不是想真的想离婚。我……”
“……我们已经离了。我现在觉得我们这种关系挺好的。真的。”我无比平静地说。
她看到我如此平静的时候,自己却忍不住地流泪,头也慢慢低下了下去。
“你下次回市里的时候,见一面吧。如果,如果你真的很在乎她,我…我就退出。”她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只是,她的眼泪,并不能打动我疲惫已久的心。
二十年的婚姻之路,我走得太累。
过往的生活里,仿佛只有我跟琪琪的身影。不管我怎么回忆,都像是找不到冯晓丽的人影一般。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仕途上。
纵然我现在因为扶贫工作对她有了更多的理解。但是,作为余生的伴侣来说,并没有发生多么大的改变,还是想要跟她分开。只是没有之前那么讨厌她了而已。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儿失态了。”她强颜欢笑似的擦了擦眼泪后,起身下了楼。
下楼时那背影比之以前,坚强了不少,像是多了一分面对未来的勇气。
我又倒了一杯茉莉茶。
风扇吹过来的热风,都有一股茉莉花的味道。
轻尝一口,茶味里有股说不出的苦涩……像生活。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走上离婚这条路?
……
当天下午两点,他们便回去了。
来的时候,冯晓丽嘴上还挂着笑,走时却已消失不见。
看向我的目光,平静又闪躲,像个迷了路的人。
他们走后,再次投入建设工作,跟村民们一起盖大棚。
夏天天长,傍晚凉爽,便借着这凉爽的劲儿,带领村民多干一会儿。
临近七点的时候,老韩吆喝着跑向我。
“侯书记!侯书记!”
我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
到了近处,他仍旧一脸兴奋,“侯书记,你老婆来了!”
“什么?”我诧异。
“开着一辆长安大SUV!”他比划着说:“镇上王老五也买了一个,就是很大的那个长安SUV,上面还印着英文字母!是不是你老婆的车?”
我一听英文字母,便知道老韩说的不是长安,而是路虎了。
我望向远处,却没看见那车。可能是停到胡同里了。
“那女问你在哪儿,我就问她是谁!她说是你爱人!”老韩表情夸张地笑着说:“我,我我我,我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你说你是去哪儿找的那么好的媳妇啊?简直太漂亮太漂亮了!就跟仙女下凡似的!”
看到老韩那夸张的样子,无语的同时,也感受到徐静与冯晓丽那种身为女人的天壤之别。一个被说成仙女,另一个却被说成保姆。
“你赶紧去接接她吧!就在北边那个胡同口!你要去晚了,那些光棍的哈喇子都怕是要流完了!”老韩指着北边的方向说。
我听后,擦了把汗,便去了。
胡同口处,那辆大大的路虎显得很霸气,她见我靠近时从车上下来,那娇小的身子被巨大的路虎车显得更为可人。
见我一步步靠过去的时候,她背着手,踮着脚尖,一步步向我走来。
走及近处时,突然绷不住的笑出了声,身子都跟着前仰后合起来。
“……”我蹙眉看着她。
她捂着嘴笑了一会后,一下挎住我胳膊说:“你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爸死而复生了呢!哈哈!你至于这么拼吗?都晒成黑炭了。”
“旁边很多村民看着呢……”我轻轻将她的手推开,“走吧……还没吃饭吧?去宿舍给你做点儿吃的。”
“他们看着就看着呗!现在的农民也没那么封建了啊……”她说着,又靠上来,轻轻攥住我的手。
“我的手刚干完活,很脏。”我说着,赶忙推开。
她却攥得死死的,“我又不嫌你脏……你现在这样子,挺爷们的!呵呵!”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有时候嫌男人脏兮兮的,有时候又喜欢男人脏兮兮的。
回到宿舍之后,她让我去洗澡。
“我先做饭吧。”我说。
“今天是不是冯晓丽在这儿做饭了?那晚上我也做上一桌你尝尝!”她说着,转身就去开了院里厨房的灯,站在门口,扯过旁边的围裙系在身上,笑看着我说:“人们都说,留住男人,就得留住他的胃。快去洗澡吧!我做饭挺快的!”
“呵……”我摇了摇头,转身便去洗澡了。
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去院里厨房,便看到她站在里面炒菜的样子。原本乡村味道浓厚的老式厨房,却因为徐静在里面,而形成了一副难以形容的美画。整体的气质,都因为她而发生了变化。
仿佛感应到我在身后,转过头来莞尔一笑,“马上好,去收拾桌子吧。”
“嗯。”我应声。
“对了,有酒么?”她回过头,一边炒菜一边问。
“你是酒鬼吗?”我笑着问。
“没酒的话,我后备箱里有。”她说。
“这里有白酒,你喝吗?”我问。
“喝!今晚不回去了。”她很是轻松地说。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惹得心底火苗不由自主地轻蹿起来。
那曼妙的身姿,单单一个背影,便将这夜都勾得晕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