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算继续在这里疯笑吗?然后让全市的人都看你秦三小姐的笑话?”眼前的女子眼神冷漠而咄咄逼人,话语里却泄露着奇异的着急。
见秦莱蕾还是没反应过来,女子继续说道:“秦莱蕾,你很自私知道吗?你永远不知道有一个男人为了担心你,而整晚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的感觉之中,所以你才可以有恃无恐。因为你习惯了一出事情都人替你解决,所以你……”
“够了,”秦莱蕾终于收住令自己都难受的笑容,看向眼前的女子:“你是凭什么身份来指责我?”此刻她的心已经乱得像一团破烂的麻絮,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发泄完,这个时候来招惹她,无疑是在引爆她身上一触即发的雷。
“凭我守护这个男人十二年。”那个女子眼里眼里坚定不可撼动地对着秦莱蕾探究的目光,没有半分躲闪。她的心里却有心酸涌动得厉害,正是眼前站在她跟前的女人,占据她爱的男人所有的心脏,以至于让她像现在这样孤魂野鬼的,无处容身。
“呵——”秦莱蕾无奈地扯起嘴角道:“又是个情敌?别来和我争,我不是正牌。正牌谁也斗不过。死是最完美的爱情祭奠,所以他会永远为她守着。”
“我们是情敌没错,但——”她抬起美丽的下巴,冷眼看着秦莱蕾失魂的样子,一点也不同情她,“爱慕对象搞清楚,苏言深好吗?我是苏言深的秘书——语糖。对你秦莱蕾,并不陌生,你是语蜜的好姐妹。只是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语蜜口中那个敢爱敢恨的好姐妹,怎么会是我见到的这个样子。”
秦莱蕾不自觉地撑开了眼皮,不可置信地去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真的是语蜜的姐姐吗?记忆中,语蜜的姐姐一直是一个强壮的女人,满身是肉,胖得似乎有些过火。任凭秦莱蕾怎么联想,也猜测不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冷艳高贵,身材玲珑的女子会是语糖。
后来,秦莱蕾才从语蜜的口中知道,这些年,语糖为减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直到现在她都吃得如同出生婴儿一般少,她沦陷苏言深以后,没敢吃饱了一餐。
秦莱蕾凭着对语糖曾经的轮廓感,微妙地辨识着,“你真的是语糖姐?”
语糖点头,或许在门口守了一夜,真的有点吃力,她的嗓子开始哑哑地:“苏言深昨天临时有事,就让我来接你,没想到你居然上了李亦辰的车。我一路跟到这里,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苏言深,秦莱蕾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想他,在这么着急的情况下还让秘书接送,而自己却背着他跟别的男人走了。她的眼睛好像被泼了醋,酸得很:“语糖姐也觉得我很贱吧,明明有个好人站在自己面前,却总是犯贱地去推开好人,往火坑里跳。”可是她在爱上阿亦的时候,那时候阿亦那样美好,她怎么会知道她是火坑,到后来,爱得不能自拔了,就算火坑,她也要跳一跳才甘心。
语糖觉得秦莱蕾真是无可救药了,几番思量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开口:“秦莱蕾,当年苏可西和李亦辰的那场车祸有很多不利的证据,直指你的父亲——秦楚河。”
“秦楚河”三个字好像一个深水鱼雷彻底地炸碎了秦莱蕾的理智,她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她可以理解为什么阿亦愿意让她接近,她可以理解为什么阿亦迟迟不肯接受自己却始终没有真正推开她,她可以理解为什么阿亦可以这么自如地和她保持若即若离的姿态,她更可以理解阿亦为什么昨晚还和她缠绵今早就在她身上刺一千个孔,留一千个伤疤。她秦莱蕾不过是他报复她父亲的工具。答案原来这么简单,为什么她没想过呢?
可秦莱蕾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嘴硬地辩驳着:“那么苏言深呢?苏可西是他的妹妹,为什么反倒是李亦辰报复地起劲,他挽起袖子旁观呢?”
语糖的声音因为激动在颤抖:“但凡有点心肝的人,都感受的到苏言深是怎样挖心掏肺地对你。对他来说妹妹不算什么,除了你一切的,谁都可以说什么都不算。苏言深在保护你,你知道吗?为什么还要傻兮兮地自投罗网?”
晨风很疾,扫在秦莱蕾的脸上生疼,她仿佛一下子接受了这样残酷的现实,精神恍惚地应了一声:“哦,是这样啊。”
语糖叹了口气,“拜托你,清醒一点吧。”
秦莱蕾忽然冷静了下来,安心地对语糖笑了笑:“语糖姐,你在外面一夜也累了,回家休息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语糖或许是真的被秦莱蕾的笑容给刺痛了,那是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秦莱蕾只想让她安心离开,自己面对。唉,罢了,爱折腾就谁折腾去,爱自虐就谁自虐去,她管到这里已经很超过一个秘书的本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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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莱蕾驱车狂飙到大秦集团的楼下,不顾秘书的阻拦,出现在秦楚河的面前。
此时的秦楚河,已不似往日的龙马精神,显得很疲惫,甚至露出了这个比这个年纪还要苍老的神情。秦莱蕾就这么近地看着眼前的自己曾经那样崇拜的父亲,皱纹都已经细数不过来了,看到这里,她的心猛的抽疼起来。
“爸爸——”秦莱蕾喊他。她很想直接问,只是心酸吞噬了她的话语。
秦楚河闻声,放下了手中急着处理的事物,眼扫过女儿苍白的面容,再看看女儿手中的那份报纸,担心自己的小女儿过分的担心,心疼地说:“这个没事,没有报纸说得那么严重,帮国外公司处理垃圾,这么垃圾的事情我们大秦集团还没有沦落至此。公司的已经再拟律师函了准备提出告诉。下午会开记者会澄清,大秦不会有事。”
秦莱蕾沉默良久,终于酝酿了一股与自己的父亲对峙的勇气,她直截了当:“爸,我想问的是,六年前苏可西的车祸和今天发生李氏对大秦的反噬有没有关系?”她刚才每一个字节发出来的声音都想是心间滚过的刺,痛得自己都难以承受。
曾经在女儿面前威严并且坦荡的父亲,迟疑了,这样的沉默相当于另一种默认。
一瞬间,秦莱蕾的心狠狠地碎了,她的梦狠狠地摔烂了。她甚至看见自己血肉模糊地躺在黑暗的深渊,此刻,此地,没有一处光明。甚至没有光明来到的希望。
“爸,”秦莱蕾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把火,好热好热,像要把自己烧成灰烬,却渐渐模糊地湿润起来,她听见自己恶狠狠的声音:“爸,你让我在那个人面前怎么还能再抬得起头来?爸,那是人命啊。”
或许是女儿决绝的神情,让秦楚河怕了,或许是别的原因,他急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用怀抱去安抚她:“莱莱,不是你想的那样,在那件事情上,爸爸是有错,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在秦莱蕾的眼中,爸爸的恐慌,爸爸的掩饰,爸爸的失措,毫无意外的,可以被判定为心虚。呵,想不到真正让自己寒心的,居然会是自己最敬仰的父亲,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我只需要知道,苏可西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秦莱蕾梗着一口气逼问着。
秦楚河被秦莱蕾前所未有的巨大力气推开后,也有些蒙。他低低地叹口气:“莱莱,冷静一点好不好?”
这一次,她是铁了心了,不问出结果,誓不罢休,她恶狠狠掷出这几个字:“你敢发誓吗?苏可西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用我的名义起誓!”
秦楚河听到女儿以自己的生死来逼自己,他的心肝和心肺好像两个迎面而来的车,撞在了一起,疼得他半天喘不过气来。
女儿的命,他赌不起,他垂下头颅,语气哀凉:“有。”
秦莱蕾闭上蓄满泪水的眼眶,眼泪满满地溢出来,不断,不断……
她听着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无比坚定:“今天是我们父女关系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就会登这张报纸,告诉全世界,我秦莱蕾和秦楚河脱离关系。”
“莱莱!”秦楚河没有想到女儿的做法是那样的绝,让他眼前一片黑,几近窒息。
“就这样放弃我吧,求您了。我要崩溃了。”秦莱蕾的力气只能撑到这句话说完,这一天的打击太大了,接二连三,她都以为她得罪了上帝。
大概她真的得罪了上帝,她的偏执伤害了那么多人,如今报应终于回归到她身上。
只是她此刻很想知道阿亦的心情。
报了仇的阿亦是怎样的心情,她发誓,他如果觉得这样做心里好受,那么她也不再令自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