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工总司”（工人阶级总司令部的简称）同“主义兵”（毛泽东主义红卫兵的简称）武斗动用了解放军的大炮、高射矶关枪、轻机抢、重机抢……打得很精彩”一天凌医生同王金洋医生又聚在一起议论武斗之事。这已经是常惯的事情了，人们一有空，就谈论武斗。不管是医生好、护士好、行政人员好、工友好，个个都在谈论：“那些工总司的女民兵，架起重机抢，在广州河南打过河北黄沙路主义卒（人们称主义兵的学生哥们为主义卒）的大本营，打到那些主义卒仔死伤无数。”那个年代，似乎谈论死亡，是一件很普通不过的事。
每一次武斗，都有不少人死伤。他们都高喊着：“毛主席万岁！万万岁！”地去冲锋，去死亡，去杆卫毛泽东思想，去杆卫毛主席！就像在沙场中同敌人撕杀地，保卫祖国那样从容地就义。
“工总司的工人，将主义兵的学生打死，不怕法律追究吗？”何金水说了一句。
“你有无搞错？工总司这些工人们是为了杆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这些主义卒他们攻上来，自已找死，关人屁事！“文攻武卫”嘛！追究甚么责任？追谁的责任？而且死的人不单只主义卒，工总司同样也死了不少，互有死伤。”凌医生理直气壮地回说。
“可他们为甚么要攻打工总司呢？”何还是再问。
“主义卒说工总司是反革命大本营。而工总司说主义卒是保皇派，于是两派骂了一段时间之后，你说保卫毛主席，他也说保卫毛泽东思想，就打起来了。”
王金洋医生说。
“那他们怎样有这么多的武器？”
“去抢解放军的武器！”
“解放军的武器最易抢，解放军不准介入两大派，不准介入武斗。这是明摆的规定。但是解放军内部，同样是人，人是有思想的，在解放军中的官兵，也一样有“两大派”，支持工总那一派的官兵，会通知他们来“抢”他们的武器；支持主义卒那一批的，也通知主义卒来“偷”，不管抢也好，偷也好，两派都有武器了，都是些精良的武器，也有充足的弹药。于是武斗时，就派上用场。”
“难道全国的武斗都是由解放军供给武器的？”
““供给”两个字就不对了，那么多武器，不从解放军那儿来那里有这样多精良武器？问题不是解放军“供给”，而是他们去“抢”！解放军只眼开，只眼闭。事前给他们详细而准确的情报：甚么时候、甚么人当值、地形怎样、甚么枪枝、弹药等等，详详细细告诉这些与他们同一观点的人，于是逢抢必得。中国武斗的武器，都是这样来的。”
近来，医院门前对开的河面不断出现浮尸，这些浮尸都已经发胀，看来死去不少时日，才会尸身发胀、腐烂。不少手被反绑在背后，估计肯定是被人杀害。
这些浮尸有男的，也有女的，甚至有小孩。有些是仰起，死状甚恐怖，但不少是俯的，只见尸身肿胀得鼓鼓。谁也不清楚这些尸体是来自何方？怎样死？但不少谣传都说这些尸首是从广西沿着西江漂流而来。因为那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武斗，并且死了很多人。
“猪肉婆被人杀死。”护士银凤一早上班时，在交班前同少红讲。
“谁？谁被杀死？”少红惊奇地问。
è“猪肉婆。”
“那个猪肉婆？”
“就是在阳关市场卖猪肉的，30岁出头那一个，肥肥地，样子很不错的那个。
”
“啊！她？”在场等交班的七八个护士，及几个医生在旁听着这一个特大新闻。
“甚么时候的事？”尹医生问。
“就在昨晚。”
“对，我也听到消息，凶手今早已经捉到。”郑医生也加入说。
“真的？凶手是谁？”
“一个初中学生，主义卒。”郑医生说。
“甚么？只是一个初中学生？猪肉婆30多岁，肥肥大大，一个初中生能强奸得她吗？”何金水也在场，有点怀疑地问。
“信不信由你，的而且确，一个初中三年级的学生，强奸了一个猪肉婆，并且杀死了她，今晨迅速破案，捉到了凶手。”
凶手是市一中的一个学生，他是一个主义兵。这一天，他手拿住一支“冲锋枪”，腰间再别上一把剌刀。这个小子原本同另外两个主义兵一起巡到一条小巷，见到猪肉婆。那个外号叫“黑鬼英”的主义兵学生，淫心顿起。他叫其他两个主义卒协助他捉住猪肉英（那个女人也叫阿英）。这两个主义兵起初不知他何意思，无端白事捉一个女人，以为是“对方观点”的人，那个时候，不同观点的两大派，骂是骂了，打也打过了，见到对方的、或是重要的人物也会随便捉来做人质或甚么的，因此随时顺手捉人是常有的事，于是都听从他的话，给捉了。
但后来看见黑鬼英毛手毛脚，露出下贱的态度，这两个十四、五岁的学生们，以为他想调戏猪肉英，他们都怕了，于是走了。
这是一个比其他初中生年岁稍大，已有十七岁，而且体格健康，发育良好。他是一个出生在非洲的一名带有黑人血统的华裔混血儿，因而他的化名就叫做“黑鬼英”，具有非洲黑人那种体育强健的体质。他同他的家人回中国后，就读于这间中学，虽然年龄大一些，由于华侨政策，市教育局也同意学校收容他入读。
这间中学的学生，不少是主义兵的组织。前几天，才在解放军驻军部队处“抢”了一大批武器，包括一些轻型武器及较重的武器，如：左轮手枪、曲尺手枪、自动步枪、轻机枪，甚至重机枪、逼击炮都有，更多的是剌刀。最后，连军车也给“抢”了，用来搬运到手的胜利品！
黑鬼英在学校期间，学习成绩是最差的一个，老是不及格，需要老师每天课后给他额外补习，才能免强追上。但对于文化大革命期间的“造反”活动，他可是数一数二的积极分子：破四旧、抄家、批斗老师、拉老师去游街、用皮带去抽打老师及一切被认为是“反革命分子”的人。这次去解放军处“抢”枪，他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一大批武器抢回来时，这一班从未有学过开车的初、高中学生，才不过十三至十六岁，有些人连司机的座位也够不上，可他，黑鬼英却是一名敢想敢干的后生仔，他爬上了这部“抢”到手的大型军用卡车，踩上油门，给他开动了。同学们在欢呼，在歌唱：“革命就不怕死，怕死就不革命…”，“大海航行靠舵手…”、“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歌声振撼了宁静的黑夜，歌声也撕破了不少人家的心，这班无法无天的主义兵学生哥们，以他们大无畏的精神，加上无知及冲动，仅一腔热血来“誓死杆卫”他们心目中的“红太阳”。黑鬼英在歌声及嘈吵声中越加得意洋洋，他手中揸着方向盘，操纵那部大型军车，尽管行起来似蛇一样，在黑夜的大街上摇摇摆摆、风一般地歪歪斜斜地横冲直撞，竟然给他开回学校的大操场上，他成了同学们心目中的一个英雄人物。同学们都谈论他开车时那种威风样子，他们根本就不知到死神爷爷每分每秒都紧紧地伴随他们这班无知的少年身旁，可是他们都在引以为豪。黑鬼英被分配到一支崭新的新型冲锋枪。另外，他自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多了一支匕首。这是一支又精致又细小，却十分灵巧的匕首。这支精巧的匕首，是当他们在“抢”武器时，一个解放军“偷偷”地塞给他的额外“礼物”。就这样，他获得了一支冲锋枪及一支匕首，穿起一整套军装，就像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解放军战士了，就差胸前少了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符号标志，否则，他就是一名十足十的解放军战士了。
他威风十足地走在街上，那个时候主义卒带枪上街，谁也管不着。他耀武扬威地碰见了倒霉的猪肉英，给他看上了，用枪指吓她，再有两个学生的协助，猪肉英给他们逮住了。其后这两名学生害怕走了。
黑鬼英虽然只是一个初中学生，但已经十七岁了，他的肌肉发育非常良好，加上在学校时是一名出色的运动员，善于打篮球及双杠、单杠，也是一个拳击的好手，所以他的肌肉结实孔武有力。
他将她带到一间空置的两层楼的二楼。这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地方，空屋二楼谁也无人会进去！
“脱掉你的衣服！”他拿着冲锋枪，指着猪肉英，命令她。
猪肉英不顺从，她在想，一个“娃娃”，能奈我甚么何，难道你敢开枪？。她不理他，她要走。
“你想走？我开枪毙了你。”他说着，将子弹顶上了枪膛。她这下真的怕了。
这些主义卒在那个年代杀死人的事，对谁也不是陌生的。他杀死你之后，可以说你是反革命，加上猪肉英原是一个开猪肉店的老背娘，1957年公私合营之后，她才转为职工，如果黑鬼英将她打死，还可以反咬一口，说是杀死一个“抗拒运动”的反动资本家！任得他讲。
“求求你，不要吧！”她跪在地上向他哀求：“我的年纪不少了，你还年青，何必要我这个老太婆呢？求求你吧。”她哭着给他叩头。
“别说了！”他喝叫她：“脱衫，除裤！快！”这个又黑而又结实的大孩子，不理眼前这个哀求的中年妇人。他的冲动达到了顶点，他的脑下垂体分泌出比平常旺盛得多的促性腺激素，促使男性荷尔蒙在他的体内剧烈地大量释放睾丸素，这种物质促使他那热火烘烘的处男之身灼热无比，他的头脑没有任何的顾忌，有的，只是立即占有这个女性。女性对他而言，是一种陌生而又曾经有过少年的幻想，这种幻想他多么希望能有朝一日得到实现。现在，眼前这么一个富有肉感的女性身躯完全在自已的控制之内，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性！胸前那一对圆圆大大的乳房特别对他有吸引力，他不能将逮到的肥羊白白送走。
“快，别拖时间，除衫！脱裤！”他再一次下达命令，声调比上一次更严厉，更可怕。
她怕了，一个女人，面对一个拿着冲锋枪的男人，别无选择，她开始脱掉她的上衣、胸围，整个胸部脱光了，两个巨大的乳房弹了出来，吸引着这个第一次见到女人这个东西的小子，最后裤子也除去了，一具玉润珠圆的女性躯体，完全裸露在他的眼前。这是他从来未有见过的身躯，就算幻想也不可能想出是如此美丽的躯体。
“不要，不要绑我！”他将她双手反绑，怕她会挣扎，她大声叫喊，可是他比她大力。
“对唔住，我唔绑你，一会当我放下枪时，你会跑的！”他没有理会，将她双手紧扎在后。
放在眼前这个雪白的身躯，他没有犹疑，立即脱掉了自己的一切。就这样这个30多岁的猪肉英给他强奸了。
由于黑鬼英的“黑”，是一种标志，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他，她也认出了他，他害怕事情的败露，当他强奸完她之后，不由分说，突然从腰间拿起了匕首，想即时杀死她灭口。
“可惜啊！这就杀死她？”他突然回复了一点儿人性，停了手，想着“该不该杀死她呢？”
“不要杀我！啊英哥！求求你，放过我，我不会向别人说的！”阿英哀求他。
“如果不杀你，你会向公安局告我，那岂不糟糕！”
“不会，放过我吧！”
他内心挣扎。杀呢？还是不杀？杀了她，可以理直气壮说杀死一个“反动资本家的现行反革命活动”！一了百了。不杀她，她会告我强奸。那时她不死，我死。“不成！一定要杀她灭口！”他没有再考虑，这个愚蠢的红卫兵，迅速拿起刀子，狠狠地在她胸前扎了一刀，这一刀不偏不倚扎在她左侧第四肋骨胸骨旁边，这个地方仅仅是他在十分钟之前，还用他那双黑色而粗大的手，用力地、兴奋地、使劲地紧揸狂捏不放的、肥大而丰满的乳房，刀尖直接地刺进了心脏，将心室拉向下，直剌开心房，呈纵行地将心脏剌开，鲜血就像开猛了掣的水喉，直冲他的面、手、衣服喷出。她全身抽擅，短短一瞬间，迅速地这个抽搐的身躯松驰了，全身一丝不卦地四肢摊开，一动不动静静地躺在地上。只有一丝白色而带混浊的、粘稠的液体，在她的阴道内往外缓缓流出，沾湿那浓而稠密、凌乱不堪的阴毛外面。这些带粘性的精液，分散粘着那些阴毛，就像经历过暴风骤雨所催毁过的森林一样。
公安局迅速破案，是这两个学生报的案。
“蓬江市的主义兵同旗派正在酝酿武斗！”外科何大军医生同罗梓治医生两人在外科门诊闲谈。近期因武斗不断发生，从四乡来的农村病人显著减少，门诊量自然比以前少了，因而当门诊病人不多时，就可以“摆龙门阵”。闲话的话题，自然地扯到武斗上去。
“听讲主义兵的总部在市一中，旗派的总部在市委招待所的大厦。”何大军继续讲。
“你知唔知我院王河清医生已被红革联头头老马（马文斌）派去旗派总部，担任急救医生。这是为了武斗作好准备。”罗梓治答。
“点会唔知，还有两个护士跟他一齐去。”何医生答。
“市委招待所那处是旗派总部，现在未有武斗，医生人数不多，除了王河清之外，还有市医院的外科医生曾沛明。但如果武淀一旦打响，去的医生就不止此数。”罗医生答。
“告诉你们，如果出去蓬江市，不要一个人走跑台这一条路，（这是从阳关到蓬江市区必经之路）主义兵不够医生用，有情报说，主义兵在炮台那段路专门捉阳关医院的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马文斌刚巧行过，走进外科诊室，加入“摆龙门”的行列。
“捉医生来何用？”
“有何用？打起来必有死伤，医生是用来急救的，所以外科佬最顶用。因此你们要小心，不要碰着他们，捉了你去，有段时间你都不能出来。小心为上。”
他说完，走了。
“内科医生要不要？”钟根钳问。
“都要，无外科佬，内科医生同样可以。儿科王瑞喜前几天不是在市委招待所值班两天吗？总之凡医生都要，只是外科医生最抢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