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红衣少女自觉受了侮辱，双腿一夹马腹，手中水火棍高高扬起，纵马直接冲了上去。
看这架势，分明是要直接给杨小羽开瓢。
我靠，这小妞脾气居然这么烈。
杨小羽吓得撒腿就跑。
大黑马冲来，泼皮们一哄而散，林家母虎凶名在外，谁也不敢招惹。
烟柳街空旷，连个掩体也没有，杨小羽慌不择路，只得奋力朝街边的扬州河冲去。
麻蛋，关键时候，这群家丁死哪去了？
正在杨小羽骂娘之时，只听数道声音齐声响起：“休伤我家少爷！”
燕老四几人哇呀呀叫着，撸起袖子冲了上来，将杨小羽挡在了身后。
“你可知我家少爷乃是节……”
砰！
燕老四还未说完，左脸颊就挨了一棍子，精瘦的身子直接斜飞了出去。
然后又是接连几声惨叫，五六名家丁每人挨了一棍子，再无一人站立。
红衣少女勒马，手中水火棍遥指杨小羽，眼神冷冽至极。
杨小羽暗叫糟糕，这小妞武力值如此之高，看来今日难逃厄运了。
想不到大病初愈，又飞来横祸……
“哼，给本姑娘道歉，我就饶你一命。”
红衣少女虽然脾气火爆，可也看出杨小羽身板文弱，这一棍下去，若是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杨小羽深谙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可明明是对方有错，却还要自己给她道歉，他却不干。
一名家丁口中骂着污言秽语，刚爬起半个身子，看到这一幕，立马又趴了回去，继续装死。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继续趴在地上装死。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此时林岳荆的队伍也已经过了烟柳街，这边的打斗自然成了焦点。
烟雨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名锦衣公子怀中搂着两个歌姬，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扬州河畔发生的一切。
他虽一身锦服，做文士打扮，但依旧看得出此人身姿挺拔，肌肉结实，一身英气逼人，如同藏在鞘中的宝剑。
烟雨楼是花柳街数一数二的青楼，消费价格不菲，此时整个二楼却被他一人包下了。
偌大的二楼，只有他和两名歌姬。
锦衣公子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红衣少女，嘴角微扬。
杨小羽此刻也注意到不少人都在看热闹，心道：这里的动静，肯定已经惊动了衙门，只要能拖到捕快前来，就有救了。
老爹乃是当地一把手，只要衙门的人来了，分分钟把你给办了。
麻蛋，敢打小爷，等把你关进大牢，看我不把你扒光了用鞭子抽！
杨小羽YY的本事绝对是一流，在这种处境下却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姑娘，你闹市纵马，出手伤人，按照大宋律法，已经够拘留啦。”
杨小羽自觉一番话铿锵有力，却不知大宋律此时尚未问世。
红衣少女冷冷道：“我数到三，要么道歉，要么去河里喂王八。”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还是个女兵。
“一”
杨小羽踮脚望了望，心中暗叹：这个时代的出警效率可真低啊。
“二”
眼看拖不过去了，杨小羽眼角余光悄悄瞥了一眼身后的扬州河，实在不行就自己跳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头等小爷非把你拘了不可！
“三……”
红衣少女已经扬起了手中的水火棍。
杨小羽已经准备要跳了，突然发现红衣少女的身后，田大福不知何时摸了上来。
只见这厮手里提着一根棍子，对准大黑马的后门直接就捅了进去。
啾！
大黑马突然一声惨叫，猛地窜了出去，突然两只前蹄死死钉在地上，后蹄高高扬起，猛地将马背高高拱起。
红衣少女冷不防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啊！
红衣少女一声娇呼，被甩飞的身子失去平衡，斜飞着朝波光粼粼的扬州河中落去。
等她反应过来，急忙想要稳住身子，却为时已晚。
噗通！
红衣少女一头栽进了河中，溅起老大一朵水花。
一只鱼鹰收拢着翅膀，如一支利箭从天空俯冲而下，眼看就要扎进水中，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身形大乱，直接仰面摔在水面上，发出阵阵怪叫。
杨小羽瞪大了眼睛，赫然见到大黑马的后门上还插着那根短棍！
大黑马啾啾嘶鸣，上蹿下跳，左摇右摆，好一顿折腾，总算将棍子甩了出去。
田大福满脸乌青，一只鼻孔还在滴血，这货反手抹了一把鼻血，满脸豪气，神色间颇为自得。
杨小羽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要说田大福刚才的表现称得上是英勇护主，虽然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帮家丁怎么老挑那种地方下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救，救命！”
红衣少女在水中拼命挣扎，扑腾起无数水花，一张俏脸已经憋红，随着水波上下浮沉。
咕咚、咕咚……咳咳！
她一张口，接连灌了几大口河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这个时代的女性几乎没有会游泳的，就算是江湖女侠也是一样。
“救我，我……不会水……”
红衣少女连声呼救，又接连灌了几大口河水，加上惊吓过度，此刻脑袋已经有些眩晕了。
扬州河畔此时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众人七嘴八舌、指手画脚，就是无人下水救人。
三月的天，河水冰冷刺骨，大家还都穿着薄棉衣，谁也不傻。
再说搭救溺水之人可是危险的很，谁也不想去冒险。
田大福悄悄将地上的短棍捡起，揣在了怀里，一脸茫然道：“她，怎么掉进了水中？”
要说这厮鬼心眼真是不少，刚才还洋洋得意的邀功，此刻见事情不妙，又开始装傻充愣了。
燕老四等人纷纷摇头，集体装傻充愣。
田大福挤眉弄眼道：“少爷，天也不早了，咱们回吧。”
这厮也怕摊上人命官司，已经准备开溜了。
杨小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待说话，却听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
“哎呀呀，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草菅人命啊！”
却是刚才挨打的那个络腮胡子跳了出来。
此人满脸的义愤填膺，就像落水的是他亲娘一样。
随即又有两名泼皮跳了出来，大声指责，故意煽动气氛。
一些百姓并未看到之前发生的事，闻听此言，纷纷叫嚷起来。
杨小羽等人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络腮胡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在扬州城敢得罪我马三，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此刻红衣少女连呼救声也喊不出来了，整个头已经没入了水中。
杨小羽顾不得理会这帮泼皮，忙吩咐道：“赶紧救人。”
几名家丁面面相觑，纷纷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燕老四讪笑道：“少爷，咱几个都是在太原府长大的，都是旱鸭子啊。”
田大福义愤填膺道：“是她伤人在先！”
言下之意，就是不救。
几人正说着，杨小羽已经脱了长袍，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几名家丁吓得脸都白了，少爷从小在太原府长大，他没下过水啊！
而且初春时节，河水还很冰冷。
老杨家就这一根独苗，若是少爷有三长两短，老爷回来非活剐了他们不可。
杨小羽一个猛子钻入水中，再出现时，手中已经托起了红衣少女。
他水性极佳，红衣少女又身子轻巧，此时被水呛晕，也没有任何挣扎。
杨小羽没费多大力气，就夹着少女游回了岸边。
田大福等人慌忙搭手，将二人拉了上来。
杨小羽试了试红衣少女的脉搏，发现有些微弱，好在生命体征还在。
田大福忙拿了衣服给少爷披上。
一名书生打扮的文士站了出来，急声道：“快，快送去医庐！”
说完就要搭手，准备抬人。
杨小羽将手一拦，呵斥道：“闪开！”
溺水后，前四分钟是黄金抢救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救回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所以遇到溺水者，必须要就地抢救。
而说到急救技术，这个时代恐怕没人比得上杨小羽。
溺水急救，通常采用胸外按压加人工呼吸的方法。
杨小羽将红衣少女的束腰解开，发现她的的腰间还别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迅速检查了下她的口鼻，发现并无水草等异物，便立刻展开了急救。
当他施展胸外按压的动作时，人群顿时就炸了锅。
大宋百姓，何曾见过此等行径。
就连络腮胡子几人也是目瞪口呆。
然后各种喝骂、粗口一齐爆发，整个扬州河畔瞬间炸翻了天。
田大福等人也是满脸震惊：我靠，原来少爷救人是为了干那啥啊！
少爷啊，你这，也太心急了！
哎呀，只要少爷你吩咐一声，咱们偷偷把她掳进府内就是，何必在这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哎呀，你这也忒那啥了些。
虽然咱们节度使府不怕，可传出去，终究有些不好听啊。
不过，震惊归震惊，家丁们迅速反应过来，马上站成一排，试图为少爷提供一些遮掩。
几个泼皮无赖见状，带头聒噪起来，一些百姓也跟着喝骂。
田大福指着人群，扯着破锣嗓子吼道：“你瞅啥？再瞅，揍你！”
其余几名家丁也不甘示弱，纷纷与人群对骂起来。
一名老学究气得胡子乱颤，手中拐棍使劲敲击着地面道：“世风日下啊，光天化日居然做出此等有辱斯文之事，难倒，难倒就没有王法了吗！”
田大福眼睛一瞪，不屑道：“王法？我们少爷就是王法！”
可惜这厮的威胁恐吓，非但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激起了众怒。
群情汹涌，齐声呐喊道：“抓他去见官！”
杨小羽心中那个气啊：田大福，我曰你姥姥！你不说话，能死啊！
胸外按压三十次后，就要开展口对口人工呼吸了。
杨小羽实在不想挑战这个时代的道德底线，但人命关天，秉着医者仁心的理念，并没有丝毫犹豫。
他将红衣少女腰间的薄纱丝巾取出，盖在了少女的脸上，一只手捏住少女的鼻翼，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俯身下去。
人群的痛骂声陡然比刚才高了一倍不止！
那几名泼皮无赖已经忘记了叫嚷，只是呆呆地看着杨小羽：这位大哥才是猛人啊！
那名老学究，因为太过激动，竟然头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