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蜀道难,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几百年后的唐代大诗人李白这样形容入蜀道路之艰难。嬴政一行人想要去蜀地就必须经秦岭道路才能到达。望着秦岭,嬴政心里倒是有些澎湃。嬴政所走的道路是金牛道,这是秦国自打下巴蜀之后而在原有基础上开拓出来的,然而这一条路也并不好走。
嬴政一行人先来到了汉中,这是入蜀的第一个站点,嬴政本以为入蜀之路艰难,那么行人必不会多,然而到了汉中才发现,这里已经有大量百姓在此聚集,上前一问才知,原来都在准备去蜀地发展。此时嬴政心里暗道,看来这巴蜀之地不简单啊。
从今天的地图上来看,我们可以看到四川盆地的大小与秦地大小接近,然而在那个时代,没有人实地测量国蜀地有多大,百姓们只知道巴蜀之地良田很多人口很少,那么就一股劲的要去蜀地发展,同时秦国又有大量山东民众涌入,秦地的土地基本上经过多年发展,空闲的土地已经不多,那么这些新到的人自然打算入蜀碰碰运气。
住进了馆舍,馆舍主人倒是一个厉害人物,大约年轻时候也是常行走江湖吧,他一眼就看出了赵高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便将顾虑告诉了嬴政等人,毕竟走这蜀道,如果体力不支将会有生命危险,赵高的体力显然不足,这一点嬴政也知道,由此嬴政便打发赵高回咸阳了。馆舍主人也嘱咐了许多入蜀的注意事项,剩下的三人都恭谨听着,第二日便将该准备的物事都准备妥当。这个时候嬴政发现了他的那个仲父吕不韦的好处,就是无论到哪里缺了盘缠,去吕家的商社,保管全数提供,另一则是吕不韦的商社居然在秦国各地皆有,这让嬴政感到吕不韦果然在秦国是一个手眼通天的角色。
一番准备就绪,三人就决定次日上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三人便出发了,此时正值春夏之交,早晨出门再好不过,等到中午,基本上就会热的人受不了了。三人先骑马至蜀道入口,接着就是循着前人开凿的道路前进了。近十多年来,蜀道又不断的被修缮,相对来说只是路程过长,但还是有许多地方需要人徒手攀援,嬴政看到这里想到这种道路赵高果然是走不了的。不过倒也有件让嬴政与蒙恬奇怪的事,中午日头起来了,嬴政和蒙恬由于炎热都赤膊上阵,而赵华依旧捂着衣服,这让二人觉得赵华这个人很奇怪。
奇怪的事并不长,因为赵华很快中暑了,但他还是坚持不脱衣服,这就让二少年感觉越发奇怪,三人停在了路边,蒙恬试图脱下赵华的衣服,让他得到缓解,然而赵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命的拽住衣服不让蒙恬得逞,这些举动已经显而易见了,再联系到路途中赵华的种种事情,二人一致认为赵华就是个女子,想到这里,不禁发笑。
蒙恬打了水来,用一条湿巾敷在赵华的额头,此时的赵华已经昏了过去,二少年便顾不及太多,褪去了赵华的衣物,发现此人居然有束胸,那自然是个女子了,不过二人并没有声张,停在僻静处,用凉水擦拭着赵华的身体,当然这些事都是蒙恬干的,嬴政对于此种事毕竟缺乏经验。赵华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过来,神智也开始清楚。
“色坯子,拿命来!”赵华穿好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拿剑砍蒙恬。
“姑娘,姑娘,误会啊,你晕倒了……”
嬴政此时还在打水中……
毕竟是练过武,这赵华虽然身体昏沉,但是有那么一股子执念让她发了疯一样追着蒙恬砍,嬴政听到了声音赶了过来,但也是束手无策,好在赵华体力不济,又晕了过去。
二少年无法,只能背着赵华走了,打算等到下一个目的地再好好问问这个姑娘到底是谁。又行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处馆舍,此时已是半夜,客房已满,三人只能睡在了大通铺上,蒙恬向店家买了些治暑热症的药物,给赵华服下了。蒙恬担心赵华夜里醒来闹事,索性就没有睡沉,果然,夜半,赵华醒了,醒后她就要先走,蒙恬自然察觉到,便跟了上去。
赵华毕竟不是寻常人,自然知道有人跟踪,就要解决掉这个跟踪之人,埋伏了一下,准备伺机击昏蒙恬。蒙恬也是习武之人,哪那么容易被击倒,二人交了手,然而赵华毕竟是女子,最终不敌蒙恬。
“你到底是什么人?”蒙恬问。
“秦国人。”赵华被蒙恬擒住,没好气的说。
蒙恬知道这个人是太后派来的,那么刚刚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这个人的任务无非也就是保护嬴政,那么闹得太僵也不太好,想到这了,便收了手。
“姑娘,之前之事多有得罪了,我真的是看你中暑,才不得已那样做。”
赵华见蒙恬又提,自然是没好气的:“所以呢,你追出来想干嘛?”
“我怕姑娘做傻事。”
“我能做什么傻事,难道我还能跳江不成?”
“这蜀道森林峭壁的,我怕姑娘夜间受到猛兽袭击,所以姑娘还是跟我回去吧。”蒙恬说的很恭敬。
“哼,我真想杀了你。但念及你救了我,就相抵了吧。”赵华也知道如此僵持没什么必要,而且蒙恬说的是实话,夜间此处却有野兽出没,山间的古猿,老虎还是有的,馆舍门口还贴着告示呢。
“如此便好,姑娘随我回去吧。”
“好吧”赵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因为她意识到不得不如此,而且现在她也恢复了理智,她的任务是保护嬴政,那么就不能闹脾气。赵华转念又一想,如今既然亮出了身份,那么之后的生活上的事会简单些,也是好事。
两人回了馆舍,嬴政还在呼呼大睡,二人无言相继躺下。
第二日,馆舍中的客人都起了早,声音弄醒了三人,但三人最后合计好好休息一天,毕竟赵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于是三人便要了好房间,计划再休息一日。
白日无事,蒙恬以为现在倒是个好机会问问赵华到底是什么人,便叫上嬴政来找赵华。赵华自然知道二人的来意,之前是元华夫人嘱咐她不要暴露身份,而现在既然已经以女儿身示人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之前的赵华一身的公子装,倒是有几分英气,现在并不束冠,女儿形态崭露出来,蒙恬突然大惊道:“你不是当年午时跑来学宫读书的那个少女么。”
此刻的赵华也不好再伪装便交代了她便是那个少女,而且她本名叫嬴念。在秦王面前,她没必要掩饰太多了。
“你为什么化名赵华?”嬴政问。
嬴念并不想说,对着嬴政瞟了下蒙恬,示意着蒙恬不能知道她的身份。嬴政倒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嬴政心里知道,在秦国除了赵姬的势力,现在还有元华阁,而这嬴念既然姓嬴不姓赵,那么想必一定时元华阁的人了。蒙恬见到此般情景倒也心里清楚,他是个聪明人,便起身打算走出去。嬴政立刻挽留了蒙恬,并对嬴念说:“你的身份,但说无妨。”
“这,恐怕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以后你们都将是我秦国的栋梁,相互了解是迟早的事。”嬴政很通透,知道即使现在不说,以后彼此也会有合作。
“好吧,我是元华夫人的孙女,此次跟随二位也是元华阁对我的试炼,我的祖母也希望我能够在秦国游历一番,同时也参与保护您。”
“这样就好了吗,话说开了,身份明了,省的大家疑心。”嬴政道。
现在嬴念的身份明确了,二少年倒也松了一口气,嬴政知道她不是赵姬的人,心里更是开心了不少,而蒙恬呢,这个神秘女子曾经引起了他的兴趣,如今到了他的眼前,那就更想了解这个女孩子了,三个人的关系近了些,彼此讲话也轻松了些,不过嬴念对于蒙恬还是有些许的厌恶,毕竟蒙恬做过不恭敬的事,即便事出有因,嬴念心里还是不快。嬴政为了化解尴尬,便拿着蒙恬当年对嬴念感兴趣的事来打趣,关系倒是融洽了不少,一路上嬴念对蒙恬的敌意也就慢慢的少了一些。
在嬴念眼中,嬴政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元华阁是要为君王负责的,若是君王做的好,元华阁便是君王的利刃,若是君王暴虐,那么元华阁就会代表公族力量除掉这个王。当年的秦武王举鼎而死,其背后与元华阁就有着干系,所以元华阁是代表公族力量的双刃剑,关键在于用这柄剑的君王如何。元华夫人的考量也就在此,要嬴念自己决定是否要对这个秦王负责,如果嬴念选择不,那元华阁就会另有人负责了。
目前,嬴念对于嬴政的评价还不错,没有那么多的君主架子,在这次游历中也还是挺亲民的,而且有着自己的思考,未来应该是一个好的王。对于蒙恬,嬴念对于他的了解只停留在咸阳城中的风评,说蒙恬是个天才少年,这次游历间的感觉,蒙恬不仅智商极高,也有着很高的情商,不过还是改变不了蒙恬是一个“登徒子”的事实,对于嬴念来说蒙恬的这个形象是去不掉了。
又走了七日,道路变好了很多,此时三人发现,路上有很多扛着袋子的人,问了才知,这些人所扛之物称为丹砂,是提炼水银的原料,这些工人扛着这些东西,欲运往咸阳。这丹砂之物倒是使嬴政很感兴趣,于是与蒙恬、嬴念商量去找个丹砂矿看看。他们循着工人所指的方向进发,然而终究还是走错了路。
三人误入了一方山谷,这山谷倒也是奇特,并不完全是常见植物,反而有着许多人为痕迹,山上有着很多的桑树,所以三人一致认为这个谷里似乎有着奇遇,并一致决定深入看看。三人继续往前走,果然到了一片庄园,不过这庄园之中有些荒废,门前积了很厚的树叶了,似乎并没有人,庄园的门敞开着,于是三人便进去了,这庄园内倒是甚是考究,里面有着一些奇石,又有着荷花池,不过此时并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空有荷叶点缀水面,少了几分灵气,三人在园子里,好好逛游了一圈,也是开了眼界,这般庄园在秦地可是稀罕物。
蒙恬和嬴念都感觉有些累,三人坐在了一个凉亭内歇息。嬴政现在很开心,因为他在咸阳久住王宫,此时的他看着这样一座庄园,就大声了喊了一句,“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庄园该有多好!”
蒙恬听到嬴政这么说,便接话打趣道:“咱们找到这家的主人,然后把这里买下来不就好了,要么,就让太后下个命令让这里的主人把此处献给你。”
嬴念听完也说一句:“看这园子破败成这样,说不定这家主人已经被查没了呢。”
“那这样最好,这个园子就自然成了我的了。”嬴政略有些得意。
这时倒是有声音从连廊传了过来,似乎有人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一首诗传了过来。
嬴念听完扑哧一笑,心里想着这首郑风倒是很应景。
一位白衣女子缓缓走近,这女子清丽脱俗,还真像神话中的神仙一般,旁边的两个少年不禁的呆住了。嬴念常年在元华阁,那些歌妓舞姬常常弄出些玄幻的开场,嬴念也就并不吃惊,嬴念的脑中很是清醒,她现在想的一是这两个憨货真是没见过世面,二则是明明三人已经把这府邸逛遍而且没找到人,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世上可没有鬼怪神仙,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嬴念想到这里提高了警惕。
“哪里来的狂徒还有狡童,坏了我的一番好兴致。”神仙说话了
“在下名为一,他叫二,她叫三,我们误入此地,扰了神仙清净,还望神仙恕罪。”嬴政没说过谎,不过此时他莫名的来了这一句。连神仙的被逗乐了。
“哪有这么取名字的,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可是听见了,你们三人来历皆不凡。”
嬴政见糊弄不过去,便正了正神色道:“我是嬴政,他是蒙恬,她是嬴念。”
蒙恬此刻瞬间无语,哪里有人诈了一下就立刻把名号全报上去,这嬴政还真是实诚,一旁的嬴念也是哭笑不得。
“秦王?”
“神仙居然知道我?”
“神仙自然是无所不知的,你们从秦地而来,想必累了,今就在此地歇息吧,一会会有人带你们去寻住处,我先告辞了。”
“喂,刚刚我们在这里绕了一圈不见人影,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嬴念正色道,这三个人中现在只有嬴念是清醒的,那两个憨货还在想着这是遇到神仙了呢。
“你们只顾着看园子,没有留心园中心的那棵古树吧。”神仙留下了一抹浅笑,就离开了,白衣长裙,真的宛如飘走了一样。
两少年此刻更呆了,神仙是飘来又飘走的,她还住在树上,与神话有些神似,这弄得嬴念很是无语,废了很大力气才把这两个憨货的思维拉回来。
“你是说,这可能是个圈套?”嬴政明白过来后问。
“当然,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你不觉得她从出场到离开都是故弄玄虚么?”
“那么他们如此这般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杀了我们?”蒙恬说道。
“杀你不至于,她刚才说了,知道你是秦王,所以多说就是拿着你们俩要挟秦宫。”
听到这,嬴政出了一身冷汗,三人一致决定要尽快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