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在心里期待幸福和美好,而悲伤或不幸往往来得措手不及......
夏晖的手一直被父亲紧紧握住,她的嘴不停地说着话,说的是什么她自己好像都不清楚,只是不想让自己有片刻的停顿,她无法想像从小一直做公主的叶子能否面对如此残酷的突变。
安宁军拍着夏晖有些微凉的小手,“闺女,有我们在,都会过去的。”
安宁军腾出一只手拨通了安亦寰的电话,“亦寰,你在哪里?”
安亦寰很意外,父亲最近的心思都在妹妹身上,在工作时间很少给他打电话,低声说:“爸,我在开会。”
“把会议交给其它人,马上到烧伤医院来,叶子需要你!”
“叶子?爸,出什么事啦?”
安宁军叹口气,“这么说叶子太懂事啦!他家里的工厂失火,父亲在抢救,快来吧!”
安宁军扶着夏晖,嘴里轻声嘱咐着:“叶子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你要镇定才能让她安心,千万别太激动啦!”
经历了与母亲的死别,夏晖知晓那种痛,此刻她的心是惊慌的,如果邱叔叔有什么不测,叶子和她妈妈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叶子选择不告诉安亦寰,是有什么隐情吗?
走上二楼,夏晖的脚步有些踉跄,安宁军扶她停下,稳定呼唤后向着抢救室走去。远远看到紧闭的大门外叶子搂着妈妈呆坐在椅子上,寂静的楼道中只有夏晖父女的脚步声,而母女二人对脚步声充耳不闻。
安宁军停下,轻唤一声:“叶子,还好吧?”
叶子闻声抬起呆滞的眼睛,愣怔片刻泪水滚落下来,声音撕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中生挤出来一样,“晖,安叔叔......太可怕啦!”
叶子的妈妈头都没抬,只是不停地擦着眼泪。
夏晖坐在叶子边上,抓住叶子颤抖的手,“有我们呢,别害怕!”
叶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把夏晖的双手捧在胸前,任凭泪水倾洒在两人的手臂和衣裙上。
安宁军站在一旁看着悲伤的两个姑娘束手无策,不停地搓手,弯腰劝道:“你们,克制一下。叶子,你还有妈妈要照顾,”
叶子的妈妈抬起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当初我就该拦着他,苦日子又不是没过过,工资、原料......利息,收购啊,拼来拼去地图什么啊......”
安宁军从叶子妈妈的话中仔细分析着,以他的经验判断出,失火只是突发事件,后面还会有连锁反应,他拍拍夏晖的肩膀,指了指稍远一些的大门口,夏晖不解地跟了过去。
“闺女啊,以我分析,叶子家的工厂应该是在负债经营,出了这样的事情,可能马上会有供货商、房东、工人找过来要钱,等安顿了叶子爸爸后,问清楚情况,我们好早做准备。”
夏晖瞪大眼睛,“负债经营?那,”她的眼睛看着叶子母女,“这场火对他们来说会是致命的吧?”
“我不清楚他们的规模,如果是中小型企业,不乐观。另外,他们的工厂是否投了保险?如果投保了,保险公司会有一定额度的赔偿,否则,所有的损失都要自己承担。”
夏晖的担心脱口而出,“您的意思是他们家的工厂有可能要倒闭,还会背上一身债务?”
安宁军低沉地说:“我的分析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程度如何?”
夏晖急出了眼泪,“那是叔叔阿姨半辈子的心血,怎么办啊?叶子一直养尊处优,她,能承受吗?”
安宁军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晖,“别担心,还有我和你哥呢!会帮他们渡过这一关的!”
夏晖恢复了一些理智:“爸,您刚在车上说叶子懂事,是指她知道大致的情况了,不想让哥插手才没告诉哥的?”
安宁军点了点头,爱怜地说:“这个傻丫头,我已经认准她是我们的家人了,就会甘苦共担的。”
“可是,邱叔叔和叶阿姨会接受我们的帮助吗?他们都是很好强的人。”
安宁军低声说:“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夏晖走过去轻轻拉起叶子,“我们商量一下,让阿姨先休息会儿!”
叶子木然地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恍惚,“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情况,说说,我们也好做准备,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抗啊?”夏晖小声说,“和爸说说!”
叶子抬起红肿的眼睛,嗓子里又是一阵呜咽,“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最近他们挺乱、也挺忙的,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她回头看看妈妈,“我也是前几天听到妈妈埋怨爸爸,好像把别墅和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月底要付的款挺多的,妈妈特别着急。”
安宁军安慰说:“别急,工厂的财务你认识吗?可以问一下,另外,是否有其它受伤人员?”
叶子摇摇头,“事情发生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车间里没人......我很少过问工厂的事,去的次数也有限,爸妈不让我掺和。”
叶子妈妈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妈妈像没听见一样,眼睛直直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叶子过去找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陈会计。
“陈会计,我是叶子,什么事?”
“叶子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慌了。面料厂家打电话过来问了,我、我有点顶不住了,他们担心万一邱总......所以,明后天会有厂家过来要款,你和叶总商量一下怎么办吧?还有,十多天后也要发工资,”
叶子呆呆地挂断电话,无力地垂下了双手,“真是祸不单行啊!”
安亦寰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搂住叶子,心疼地说:“你还好吧?”
泪水再次盈满了眼眶,叶子咬着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好!”
“没事,我在!”安亦寰的双手轻抚着叶子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叶子的嘴角撇了撇,哭出了声儿,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想麻烦你,不想让你为我做什么,不想让、让安如宓她们认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钱,我,”
安亦寰擦着叶子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微笑着说:“是我一直在麻烦你,所以,为你做点什么才能让我的心里平衡,我要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皇甫和冯庭一起走过来,皇甫对夏晖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
冯庭把手里的袋子交给叶子,“你劝阿姨吃点东西吧,受了惊吓又没吃饭,会受不了的。”
叶子接过袋子默默走了过去。
安宁军对安亦寰说:“你派个人去工厂了解一下情况,安抚一下工人的情绪,态度要诚恳、该承诺就要承诺。”
安亦寰非常镇定:“刚刚已经安排了,现金也准备了一些。”
叶子过来推着夏晖,“你现在这样不适合在医院,快回去吧!我会随时给你通报情况。”
夏晖伸出双臂和叶子拥抱在一起,含着眼泪说:“叔叔不会有事的,坚强点!”
抢救室的大门从里面推开,护士大声喊着:“邱枫的家属过来一下!”
安亦寰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去,“请讲!”
“患者四肢烧伤比较严重,清创做的很彻底,送ICU观察一晚,没有问题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在场的人长出了一口气,安亦寰回头说:“晖,放心回去吧!”
冯庭把叶子拉到一边,“晚上我来守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