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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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二公主轩灵遵嘱天机下凡异世历练短载,今日终得以翩然回天宫。
泉婆赶了姐妹早起,一同在天边放出一盏红彤彤的灯笼,随后便一动不动地杵在那一方神泉前候着。
底下有的小神仙不解,手持着一小盆温水路过时忍不住顿足,讶异着:“泉婆今日怎这般殷勤?”
泉婆也不吝,直接答疑:“娃娃们,今日神女归天,神界灵气鼎盛,润泽万物百态,裨益四方,乃是神界大吉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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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东方,势头最烈的时候,轩灵才拖着一身的光晕晃悠在神婆的视野中。
待轩灵靠近,神婆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她布满褶皱的手举到空中,凝着眼前虽是久归而模样却不曾有一丝变化的姑娘,遒声道:“老身恭迎公主殿下。”
轩灵表情始终冷漠,她面色素净,一双眸子像刚被水润过,泛澈着处变不惊的艳异。
她不语,将刚被剥去的一件犹如蝉翼般薄轻的粉衫交递到泉婆手上。
云雾制成的轻衫,瞬间在泉婆手中化为颗颗润珠。
一颗清晰的水滴落在了轩灵的轻睫上,她颤了颤眼皮,目视前方,绝美之声响起:“我这一程,经历了多久?”
她裹着内里一件素身软料子织布衣裳,缓缓踏入面前的池子中。而神婆及此刻正色彩纷呈的天际,都被她远远地落在了绝嚣处。
轩灵闭眼挥了挥手,神婆的回复悠然自耳畔传来,声音落在耳蜗中,好似盘旋不断,显得空灵、肃静:“天界一年了。”
如泡沫绵密的池水瞬间将之贴合包裹起来,而那件软布也不一时便被灵泉整块儿消融干净。
轩灵浴于清池,帷幕布合,天界的喧嚣忘尘如絮。
她往池中心探了探,一块石头自空中落下,浮在泉面,由透明逐渐实化:
【此程不染。
天界六纪于转世神门处
——炫息】
“这是姐姐的。”
熟悉的笔迹纹路自眼中划过,轩灵把着一枚尖细银锥,轻微动了动食指,将石块转了个面。
【天诏人愿。
天界六纪于转世神门处
——轩灵】
刚刻下最后一个字,石块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透变轻,这世间纷扰也尽如此,成了过眼云烟。
再回眸,那逐渐消逝在眼前的四字,已经不知是何意了。
她的脑子里又混沌了不少。
轩灵缓缓地闭上眼,摊开双臂,融合于四角灵泉之中。
泉温蒸上,恍迷之时,她好似听到了炫息自脑海传来的柔声:“妹妹,欢迎回来。”
她最终昏昏而睡,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的脑子突然回荡了一句莫名的话:
···
“我这一世算起来,只是两次都幸识于你。”
····
人间。魔界。魔殿。
久违的光明藏进眼底,刺得她心里一阵不舒坦。
黑暗瞬息,迎接她的却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嘈杂之音:
“王后殿下您还好吗?”
“是公主,公主……”
“魔尊保佑!魔尊保佑!”
“王后殿下……”
“恭喜王后殿下,是位小公主!”一个微胖的女仆屈膝跪在地毯上,抬着脸兴奋十足地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而此人便是女仆口中的王后殿下了:
皮肤虽然因为虚弱而显得有点惨白,但却遮不住的细嫩,像一个精心雕琢的玉人;
此刻虽扬着一张疏离至极的面孔,却难掩眉眼间的那点冷贵气质。
“你,去替公主取名。”王后殿下看都没看一眼,话完便疲惫般合了眼。
“是。”女仆应了一声,便朝着放在四角容器中的小家伙走去。
抱过小家伙之后,女仆紧接着退出了房间,转而又顺着幽深的长廊,不停步,很快踏入了角落里的另一间。
“吱——”门开的声音。
屋子里光线不算太亮,可视的只有摆放在最中间的几尊铜黑色的人像,尊尊身高数米,堪堪矗及屋顶。
女仆轻车熟练的将小公主抱到石像面前的一处石台上,接着又施法一一点燃了屋里的几处烛火。
之后她便跪在地上,嘴里絮絮叨叨不知说着什么。
“啪嗒——”
不一会儿,三尊雕像依次吐出石牌,石牌上各自刻着一个笔画分明的字。
女仆一一捡起,又抱着小公主回了王后所在的那个房间。
·····
“灵……”
“易……”
“丝……”
随着王后殿下一一落声,小公主的名字便仓促地决定下来了:赫拉·灵·易丝。
赫拉家族第一位女魔。
······
“魔民,通俗来说,就是魔界的“人”。
他们在外表上与其他境界的人无异,除此之外,可以拿出来比量的地方便不多了。
主要差异有下:
【一、魔民怀胎前后不过四月,小魔民们呱呱坠地的一瞬,脑子便可以开始记忆工作了。
换句话说,绝大多数魔民能记住她们出生当天发生的事;
二、一般正常的魔民会在一年甚至几年后才开始分化。
分化的意思是,有些人能用不出一天的时间从矮板凳蹿高高。
蹿高的结果便是他们将会拥有着一张成熟的脸。
换句话来说,是魔民到了二十岁;
三、不过,魔女是天选之人,其体质更算是魔民中的特立独行。
再换句话说,魔女自生起便有某些隐藏属性。】
“……”而对于沾地便有了飞行本领的易丝而言,她的分化却只用了短短三个月。
不过是一觉睡醒,她便发现大码的自己赫然躺在大床上。
想象一下,就在昨日你还只是迈不开腿的皮娃·娃,不过一晚的功夫,你就长成了一个比例正常的成年人。
要不是她脑子里仍有着刚出生以及至今的所有记忆,她确实不禁得怀疑自己这是穿越到什么人的身体里了。
可没办法啊,她就是什么往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例如说,那年那天,那件事:
22岁的易丝正是半生不熟的年纪。
或者说,她正介于魔民幼年与成年的过渡期。
她正在后院里同仆人们嬉笑玩耍,踩在青葱的绿地上,感受着缀满了繁花的海洋。
本是尽兴十分,可是魔后的到来却让这份欢愉瞬间止住。
易丝看着远处的王后,脊背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接着她听见王后冲她施法传来耳语:“易丝,你过来。”
她吞了口水,木着脸朝王后走了去。
一行仆人见状,也跟在易丝后面靠去,走到魔后身边的时候,都低着头,齐声声道了声“王后殿下”,才有眼力见的纷纷退却。
易丝看着表情冷肃的魔后,欠了欠身子正欲行礼,魔后却突然拉着她的胳膊,一声不吭地腾空飞起。
飞至上空,穿过殿堂、高山、大海……
期间,易丝曾试图张嘴问点什么,可魔后始终目视前方,不肯给她一丝的目光。
她只得作罢。
最后她们落了地,抵达的地方不见人烟,成片的荒地上还有着半黄半青的杂草横生。
魔后却倏地松了手,凝着面容说不上有多悦色的易丝,朝着某处空地指了指,脸仿佛下了霜似的说:“此处是入口,一旦进入此洞中,这处洞口便会从外部消失,现在,你进去吧!”
“你,自己去找出口。”
易丝听着魔后的话,睁着圆碌碌的眼睛木讷地愣了几秒,她朝魔后手指的方向伸头看了看,果然注意到这成片荒地上,居然真的多了个平白的洞口。
又或许是因为洞口通往地下,上面掩盖了七零八落的杂草,她方才因为一时震惊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易丝注视着黑漆漆的洞口,不禁吞了口水,不确定地问道:“母后,儿臣儿臣真的要一个人进去吗?”
魔后点了点头:“而且,这洞内只设有剩下一处出口,你自己去寻。”
望着那个近在咫尺的黑黢洞口,易丝的腿竟不自觉的开始发软。
她痛苦的合合眼,自己甚至连进入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找到出口?
她刚想辩驳几句,可一看到魔后那张冰冷的脸,她就习惯性骇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魔后的注视下,易丝极不情愿的左脚绊着右脚朝着洞口走去。
步履维艰。
魔后在原地一直看着易丝完全进入了,才转身离开。
回头已经见不到母后的某只可怜易:“……”
心中暗念了两个字:绝情。
进入洞中,易丝又继续朝里面走了走。
虽然挺暗,可她还是能借着石头散发出的些微光芒,起初走的也不算太难。
可越到后面,她便觉得越不对劲。
不是说这石洞不对劲,而是她自己的身体状态。
受阻的视线,脚下崎泞坑洼的路,以及周围潮湿的空气,越发让她觉得不适,堵得她心口有点慌闷。
“哧——”易丝踩到一处水泊,身体失去了平衡,不幸跌落在地。
她有些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揉着泛疼的小腿,眼里突然酸酸的。
她叹了口气,可只是转瞬便眸光一闪。
母后说让她来这儿找什么出口,又没说不准她动用法术。
易丝拍了拍脑门,心想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屏气凝神,手贴在那处已经破了皮的腿。
一秒,两秒,三秒。
痛感丝毫未减。
“……”
“唉!”偌大的洞窟,传来她近乎空灵的叹息声。
她就知道,这次也不会那么简单。
易丝看着长路漫漫,也不知有无尽头的前方,突然脑子里回想到了魔后之前所说的那个“出口”。
她咬咬牙,只好重新振作了精神。
在还没完全陷入慌乱之前,靠着周围散发出的微弱的光,向着前方缓缓摸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