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你记忆里第一次和无霜姑娘相遇是在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南宫耀的口气轻轻冷冷，像是真的记不清了，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大抵是在人界那次。”
“耀儿，你的记忆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只能记得该记的。”
南宫耀喉咙里“嗯”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而又转瞬即逝。
“可以和我说说之前的事吗？”南宫耀的声音很轻，细细的像是恳求一般，让灵王不容拒绝。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记得，在你回到灵殿之前，曾经在外面游荡过一段时间吧？”灵王先是抛出了一个问题，等着他的答案。
“嗯。”南宫耀又是很轻的桑子，他的记忆里，大抵是有过那段回忆的，似是颠沛？似是流离？仿佛还有过切肤之痛，他现在都已经不确定了，自己一百多岁的年纪便回了灵殿，在那更之前的事，也越来越模糊，就如同梦一般，自己越是要想，思维便会四分五裂，就越是拾不起，后来再想的时候，脑子肿胀疼痛的厉害，他也不难为自己了，久而久之，竟然已经淡忘了。
“后来你被我带了回来，我也和你表明了身份，只是你不太能接受，整日消沉，嘴里说着些胡话，后来一个女人找上了我，她就是无霜了。然后由于某种原因，我不得已答应了无霜的要求，她施法抹去你的记忆，作为交换，我答应了她留在你的身边。后来的你便是小灵王的身份了，而且，而且就在那个时候，你和无霜相爱了。”
南宫耀听到这里，仍旧眼神空洞，仿佛他对于灵王口中的“相爱”毫无感觉。
他原先就觉得霜儿是他在哪儿见过的，原来，他们曾经相爱过啊，可是为什么连这些事他都记不得了呢？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灵王接着又说：“但是后来，她又一次施法抹去了你和她之间的记忆，后来又偷偷离开了灵界，不知去向，这就是为什么你那次把病殃殃的无霜带回来的时候，我才会对她说出那些话，那些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南宫耀低着头，一言不发，听到了？他那个时候躲在门外听到了什么？他细细回想了一下，只记得那天哥哥似乎对霜儿这个病人不太友好的样子。
看着他这个样子，灵王又解释了一句：“无霜在离开之前来找过我，她说她把你的记忆重新抹除了，而且还说不久后她的记忆也会消失，并且再也不会见你，所以当她再次出现，我才会那么激动，我担心她又像之前那样。”
“就这些吗？”南宫耀终于抬起头，眼神询问着。
灵王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态度，竟然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就，就这些。”
“呵，我当什么呢，哥哥你说来说去，不就只是告诉了耀儿，无霜那个女人因为某种目的刻意接近了当初的我，然后目的达成了后又狠心抛下了当初的我，既然那个女人费尽心思地想让我忘记她，我又何必舔着人家呢，我又何必再想起当初的我呢？”
南宫耀一口一个“当初的我”，却恰恰让灵王觉得，自家这个弟弟是对于往事忆而不可得的怨恨，他在心里，应该是喜欢无霜的吧？
“耀儿，哥哥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你有知情的权利，往后选择了谁，那都是你自己的事。”灵王说道。
“自己的事？我的过去要是真像哥哥说的那样，用三言两语就能说完就好了，我的未来要是凭我一人，真的那么容易下定论就好了！”南宫耀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又在灵王的一脸讶异下，低了下去：
“哥哥还有什么瞒着我的，都尽管说好了，我也有知道的权利，不，是，吗？”
“耀儿，无霜的事我大概就只知道这些了。”灵王实话实说。
“在那之前呢？不是问我有没有记得在外游荡过吗？我为什么会在外游荡，又为什么会重新回到灵殿？”南宫耀提醒道。
“耀儿，你，你不记得吗？”灵王疑问道，虽说耀儿之前的记忆被抹去了，可是无霜也说过耀儿会重新获得新的记忆，按理说耀儿应该是有着新记忆的，可是耀儿这么问，难不成……
南宫耀尴尬地“咳”了一声，避开灵王怀疑的目光，冷冷地说道：“要说是那些错乱的记忆，我是记得的，可是我也知道，我的记忆不由我自己做主不是吗？哥哥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不是哥哥和无霜一起合作，施法抹去了耀儿的记忆吗？要想做的天衣无缝，那想必原先的记忆也是假的吧。”
听他这么说，灵王觉得耀儿似乎是在埋怨他，也只能略带歉意地说道：“耀儿，你，你要知道什么？”
“就和我说说在我回灵殿之前的事吧。”南宫耀停顿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从哥哥的角度。”
灵王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嗯”了一声，开始回忆：
“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你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们南宫家倒不是真的容纳不下区区一个女人，只是母后是将门之女，她的眼里自然容不下沙子，同样的，在父王眼里，母后是助他登上王位的一臂之力。
“就在二人凭借不懈努力，终于得到了长老们的认可，父王稳稳地当上了灵王的时候，也是同一时间，父王突然宣布要纳你的母亲做妾，母后极力反对，她觉得父王一直都在和你的母亲藕断丝连，她实在忍不了，父王无奈，只能暂时把你的母亲安置在了灵殿一角。
“可后来东窗事发，母后她说什么也要把你的母亲送走，甚至因此大病了三天三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父王发现母后她有了身孕，自然不敢怠慢她，可是父王他对你的母亲也是真情实意，怎么能忍心驱逐？
“父王只是将她送出了灵殿，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百年，有一天父王逝世了，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了你母亲的存在，因为父王他临走之前留了遗言，要我好生照顾好你的母亲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的，那个孩子就是你。
“于是我满天下去寻找你母亲的下落，只是等我的人找到的时候，她已经抱着你奋不顾身地投了海，你的母亲只是个法力平平的女人，怎么可能在深不可测的海里存活？所以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可是不论我怎么施法，你的尸体仿佛被大海吞噬了般，我再也没有找到。
“再后来，我了解到了一些事，我开始猜测你可能还活着，所以又重新潜入海底，终于见到了让我想见的人，我也从那人的手里把你要了回来。”
“那个人，是谁？那个藏匿在深海中的人是谁？”南宫耀忍不住打断他，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对不起，耀儿，我不能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灵王说道，可能他也不确定那个能在深海里存活那么长时间的男人究竟是谁，只不过，从耀儿一身的本事来看，他已经隐约知道，那人应该是魂界的人。
“行吧，行吧，你继续说。”南宫耀摆了摆手，仿佛刚才那个情绪激动的人不是他。
“嗯，再后来，母后由于你的出现，整日寡言少语，呃，之后郁郁而终了。”灵王其实说到刚才那里，也不想再说下去了，之所以再添这么一句，只是顺着耀儿刚才的那句话，还有就是，希望淡化耀儿对他母后的怨恨，希望耀儿不要觉得母后对他的母亲赶尽杀绝，从而害死了她。
“哥哥，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南宫耀面色冷清，一张脸埋在阴影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灵王走过去，心疼地摸了摸他散乱的头发，温柔地说：“耀儿，之所以一直瞒着你，是觉得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知道也罢。”
“嗯。”
“耀儿，让哥哥为你梳一次头吧？”
南宫耀诧异了几秒，哥哥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的，应该自己此刻的样子，是真的令人心疼了吧，他的喉咙里突然就哽咽了起来：“好。”
许久，精神抖擞的南宫耀重又回来了。
只是灵王还是很不放心地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南宫耀的视线落在镜子上，可是没有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他的神色不喜不悲：“哥哥，不论我怎么选择，你都会支持我的吧？”
南宫炫木讷了一阵子，才启唇：“嗯。”
